地牢深处的审讯室,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血腥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息。墙壁上挂着些形态狰狞的刑具,在跳动的火把光下投下扭曲的影子。
鹰鼻族老被粗大的铁链锁在石柱上,原本还算体面的兽袍变得破烂不堪,脸上和身上带着之前冲突留下的淤青和血迹,缺失耳朵的伤口只又粗糙的草药勉强糊住,看起来狼狈而凄惨。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股诡异的、混合着恐惧、疯狂和一丝决绝的光芒。
当苍曜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审讯室门口,如同携带着凛冬寒意步入时,鹰鼻族老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挣扎着想要向前,铁链哗啦作响。
“王!王!您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带着急切的颤抖。
苍曜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数步远的地方停下,金银异瞳在昏暗中如同两盏冰冷的灯,漠然地俯视着他:“说。”
一个字,不带任何情绪,却让鹰鼻族老打了个寒颤。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王……老臣……老臣知错了!老臣是被大巫蒙蔽了!是他!一切都是他主导的!”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忏悔,将大部分责任都推给昏迷不醒的大巫,声称自己只是被权势迷惑,并未参与核心阴谋。
苍曜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为所动。这些推卸责任的废话,他毫无兴趣。
鹰鼻族老见苍曜毫无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切入正题,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神秘和恐惧:“但是……王!老臣知道一个天大的秘密!关乎部落存亡!大巫……大巫他背后还有人!一个更恐怖的组织!”
苍曜的眼眸微眯,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说下去。”
鹰鼻族老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促地说道:“大巫曾经在一次醉酒后无意中透露,他效忠于一个叫‘暗影之眼’的联盟!这个联盟势力遍布整个蛮荒大陆,他们的目的是……是唤醒远古的邪神,重塑世界秩序!我们银月部落的祖地,还有黑蝎部落突然来袭,可能都跟他们有关!”
暗影之眼?这似乎是对“大巫联盟”的另一种称呼。苍曜心中冷笑,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证据?”
“证据……证据……”鹰鼻族老眼神闪烁,“大巫身上肯定有和他们联系的信物!还有……还有黑蝎部落!他们这次袭击得太巧合了,一定是得到了某种支持!王,只要您饶我一命,我愿意戴罪立功,帮您找出他们的联系……”
他的话语充满了诱惑,试图用情报换取生机。
然而,苍曜的金银异瞳却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他灵魂深处的虚伪。“你的价值,仅在于此?”
鹰鼻族老被那目光看得心底发毛,连忙道:“还有!还有!那个苏叶!王,您要小心那个异族雌性!她的来历太可疑了!为什么她刚好在祖地异变时出现?为什么她懂得那么多奇怪的医术?说不定……说不定她也是‘暗影之眼’派来的!目的是接近您,颠覆部落!”
他终于图穷匕见,将恶毒的矛头再次指向了苏叶,试图用猜忌离间苍曜对苏叶的信任。
苍曜的眼底瞬间结冰,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审讯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没有说话,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让鹰鼻族老如同坠入冰窖,牙齿开始打颤。
“王……王……老臣所言句句属实啊!您一定要相信……”鹰鼻族老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突然,他身体猛地一僵,眼睛惊恐地瞪大,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响,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身体开始剧烈抽搐!
“呃……嗬……他……他们……灭口……”他艰难地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眼球暴突,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苍曜脸色一变,瞬间上前,手指探向他的脖颈脉搏!
然而,已经晚了。
鹰鼻族老的抽搐停止,脑袋无力地垂落,气息全无。死得突兀而诡异,没有任何外伤,仿佛是……某种诅咒或者禁制被触发?
苍曜收回手,金银异瞳中寒芒大盛!他仔细检查鹰鼻族老的尸体,最终在其后颈衣领下方,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点状印记,此刻正缓缓消散!
这个印记,虽然形态不同,但散发出的那股阴冷邪恶的气息,与大巫手腕上的邪灵印记同出一源!
灭口!果然是灭口!
鹰鼻族老显然知道一些内情,甚至可能身上早就被种下了某种禁制,一旦他试图泄露关键信息,就会被远程触发,夺去性命!
这个“暗影之眼”(大巫联盟)的手段,竟然如此诡秘狠毒,连被关押在地牢深处的人都能轻易灭杀!
苍曜站直身体,看着眼前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脸色阴沉得可怕。敌人不仅强大,而且隐藏在暗处,行事无所不用其极。部落内部,真的被渗透得像筛子一样了吗?
他转身,大步走出审讯室,对守在外面的亲卫冰冷下令:“尸体处理掉。彻查地牢所有守卫,今日接触过鹰鼻者,全部隔离审查!”
“是!”亲卫感受到王身上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怒火,凛然应命。
苍曜走出地牢,重新沐浴在阳光下,但心情却无比沉重。鹰鼻族老临死前的话,虽然大部分是攀咬和推诿,但关于大巫背后有更大组织、以及黑蝎部落袭击可能与之有关的猜测,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而他将矛头指向苏叶……苍曜眼中闪过一丝冷嘲。这种低劣的离间计,对他无效。苏叶的来历或许成谜,但她所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信任,是经过生死考验的,绝非几句谗言可以动摇。
只是,敌人的触角比他想象的更深。必须尽快解决盐道危机,稳定内部,然后……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这个隐藏在幕后的“暗影之眼”!
他抬头望向西南方向,那双金银异瞳中,燃烧起冰冷的战意。
与此同时,在部落外围那片混乱的区域,莉娜避开巡逻的战士,悄无声息地钻进了一个低矮破旧的石屋。屋里,一个身上带着黑蝎部落特征纹身、眼神阴鸷的流浪兽人,正等着她。
“怎么样?消息带到了吗?”阴鸷兽人压低声音问道。
莉娜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快意和紧张:“王已经采纳了那个异族女人的围困策略,很快就会派兵去黑风峡。这是你们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