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早晨，阳光好得不像话，金灿灿地透过白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欢快地跳舞。
儿童房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禹星和小朋友中气十足的“啊！”声，显然又是哪个玩具遭了殃。
主卧的大床上，楚星窈迷迷糊糊地往身边的热源蹭了蹭，眼睛都懒得睁开，嘟囔了一句：“……几点了？”
旁边的人动了动，一只手臂从她颈下抽走，窸窸窣窣地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屏幕。低沉还带着睡意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震得她耳廓微微发麻：“八点半。”
“嗯……”楚星窈应了一声，又把脸埋回柔软的枕头里，打算再赖五分钟。自从有了孩子，能睡到自然醒的早晨简直是奢侈品。
身边的床垫一轻，禹星野起身了。她听见他趿拉着拖鞋走出去的脚步声，然后是儿童房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
“禹星和，你又拆什么了？”男人压低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纵容。
“爸爸！”小家伙兴奋的叫声传来，伴随着叽里咕噜谁也听不懂的“婴语”汇报。
楚星窈听着外面父子俩的动静，睡意渐渐散了，嘴角忍不住弯起来。她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坐起身。
等她洗漱完走出房间，就看到客厅地毯上，禹星野正盘腿坐着，怀里抱着同样坐着的禹星和。小家伙手里拿着一个彩色的小积木，正努力地想往爸爸手里塞，嘴里还“哒！哒！”地指挥着。
禹星野眉头微微拧着，表情严肃得像在拆弹，小心翼翼地接过儿子递来的积木，试图把它垒到那个摇摇欲坠的“高楼”最顶端。
“歪了。”楚星窈靠在门框上，忍不住出声提醒。
禹星野手一抖，那块积木“啪嗒”掉了下来，好不容易垒起来的小塔瞬间塌了一半。
禹星和看着散落的积木，小嘴一瘪，眼看就要哭。
“都怪你。”禹星野抬头，瞥了她一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却伸手熟练地把儿子捞进怀里颠了颠，“没事，爸再给你盖个更高的。”
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破涕为笑，小手拍着爸爸的脸。
楚星窈笑着走过去，在地毯边坐下，拿起一块积木：“我们来盖个动物园好不好？给长颈鹿盖个高高的房子。”
“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应和，立刻叛变，把积木往妈妈手里递。
禹星野看着瞬间达成同盟的母子俩，挑了下眉，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散落的积木拢过来，配合着楚星窈的指挥，搭起了“长颈鹿乐园”。
阳光暖融融地洒满客厅，地毯上，一家三口头碰头地围着那一小堆彩色的积木。楚星窈负责设计指挥，禹星和负责捣乱和递东西，禹星野则沉默地执行着指令，偶尔因为儿子“帮倒忙”而手忙脚乱，眉头微蹙，却丝毫没有不耐烦。
搭到一半，禹星和大概是饿了，小脑袋一歪，靠在爸爸胳膊上，啃着自己的手指头，眼巴巴地看向楚星窈：“妈妈……neinei……”
楚星窈心领神会，刚要起身去冲奶粉，禹星野却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去。”他站起身，动作自然地把儿子塞进她怀里，“你看会儿他。”
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走向厨房，熟练地烧水、试温、舀奶粉、摇晃奶瓶，楚星窈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她低头亲了亲儿子奶香的小脸蛋，小家伙在她怀里咯咯地笑。
奶瓶来了，禹星和抱着奶瓶咕咚咕咚喝得香甜，喝饱了，眼皮就开始打架，没一会儿就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小嘴还无意识地做着吮吸的动作。
楚星窈想把他抱回小床，刚一动，禹星野就伸出手：“给我吧。”
他小心翼翼地从她怀里接过睡熟的儿子，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他把儿子送回小床，盖好被子，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关上门出来。
回到客厅，楚星窈还坐在地毯上，正拿着手机拍那半成品的“动物园”。阳光勾勒着她纤细的脖颈和认真的侧脸，柔和得不可思议。
禹星野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靠得很近。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粉香和阳光的味道。
“拍什么？”他低声问，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留念啊。”楚星窈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笑着指着那张照片，“你看，这是爸爸搭的围墙，这是妈妈搭的长颈鹿脖子，这是星和啃过的积木……”
她的笑声像清泉敲击卵石，清脆悦耳。禹星野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笑颜，眼神深了深，忽然伸出手，不是拿手机，而是轻轻握住了她拿着手机的那只手。
楚星窈的笑声戛然而止，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看向他。
他的手掌很大，很暖，完全包裹住她的手，指尖带着一点薄茧，摩挲着她的手背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战栗。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目光专注而深沉，里面翻滚着某种压抑已久、此刻却悄然流露的情绪。阳光在他漆黑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点，亮得惊人。
空气忽然变得粘稠而暧昧。
楚星窈感觉自己的脸颊有点发烫，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禹星野……”她小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和慌乱。
他忽然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住她的额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温热的呼吸交融，带着他身上独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累不累？”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声音低哑得性感。
“还……还好。”楚星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大脑有点空白，只能顺着回答。
“那我能不能……”他的声音更低了，像呢喃，带着一丝试探和小心翼翼的渴求，“讨个奖励？”
“什么奖励？”楚星窈下意识地问，心跳如擂鼓。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偏过头，温热的、柔软的唇，极其轻柔地、带着无限的珍重，贴上了她的唇角。
不是一个充满侵略性的吻，只是一个单纯的、温暖的触碰。像蝴蝶停留花瓣，像阳光亲吻露珠。
楚星窈整个人都僵住了，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脸颊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樱桃。
禹星野稍稍退开一点，看着她这副完全懵掉、脸红无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和满足。他伸出手指，用指腹极其轻柔地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
“盖动物园的奖励。”他一本正经地解释，语气却带着藏不住的愉悦和……得意？
楚星窈终于反应过来，羞恼地抬手捶了他肩膀一下，没什么力道：“你……无赖！”
禹星野任由她打，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手臂一伸，将她整个人轻轻揽进怀里。楚星窈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安静下来，把发烫的脸埋进他散发着阳光和淡淡烟草味的胸膛里。
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和坚实，那些羞恼渐渐化成了蜜一样的甜，丝丝缕缕地在心间蔓延开。
阳光依旧暖暖地照着，地毯上的“动物园”歪歪扭扭，却充满了童趣和爱意。儿童房里，他们的小宝贝正睡得香甜。
他在她发顶落下了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下午带你们去新开的那个亲子餐厅？”他低声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丝。
“嗯。”怀里传来闷闷的应答声。
“然后去看电影？听说新上了一部动画片，星和应该喜欢。”
“好。”
“晚上想吃什么？”
“……你做的都行。”
简单的对话，流淌在温暖的阳光里。没有波澜壮阔，只有琐碎平凡的甜蜜，一点点填满曾经裂开的缝隙。
岁月或许曾给予他们风霜，但此刻，晴日方好，糖份超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