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火而行》的剧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烫进了楚星窈和禹星野的心里。度假的闲适被充满紧迫感的亢奋所取代。
张导团队的效率极高,在两人明确表示出强烈的兴趣后,立刻安排了最硬核的“入职培训”——深入某市消防特勤中队,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沉浸式体验与基础技能训练。
清晨五点,天刚蒙蒙亮。城市尚未完全苏醒,但特勤中队的营区里已是灯火通明,口号嘹亮。楚星窈和禹星野穿着崭新的、没有任何标识的作训服,站在队列的末尾,感受着一种久违的、令人血脉偾张的纪律感。
“立正——!”中队长一声浑厚的口令,如同惊雷。
“唰!”所有人瞬间绷直身体,目视前方。
楚星窈下意识地挺直背脊,手心微微出汗。这种整齐划一、令行禁止的氛围,让她既陌生又隐隐兴奋。她侧目看向身边的禹星野。
他站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下颌微收,眼神锐利地直视前方。那熟悉的、属于“深蓝”的肃杀和专注感,瞬间回到了他身上,甚至比拍《朱门辞》时更加浓烈。这身作训服,仿佛唤醒了他骨子里沉睡的战士。
“稍息!”中队长目光如电,扫过队列,在楚星窈和禹星野身上多停留了一秒,“今天,我们队里来了两位特殊的‘新兵’。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们将和你们同吃同住同训练!别把他们当明星!在这里,只有消防员!明白吗?!”
“明白!”震耳欲聋的回答响彻营区。
没有客套,没有特殊照顾。楚星窈和禹星野的消防员生涯,从这一刻正式开启。
训练场:汗水与钢铁的碰撞
训练场是第一个熔炉。
体能训练是基础。负重长跑、单双杠、爬绳、折返跑……楚星窈咬着牙,汗水浸透了作训服,头发黏在额角。她的体力在女演员中算好的,但在这些常年与烈火搏斗的汉子们面前,依旧显得吃力。每一次力竭,肺部像要炸开,双腿如同灌铅。但她没有停下,眼神里是和谢蕴华如出一辙的倔强。
禹星野则展现出惊人的体能储备和恢复能力。长跑他遥遥领先,单双杠动作标准有力,爬绳更是如同灵猿。只有左臂在承受高强度反复抓握和牵引时,会传来清晰的酸痛感,被他用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下。他的表现,赢得了不少消防员兄弟暗自的点头——这“明星”,有点东西。
技能训练则更为严苛。
穿着厚重的灭火防护服、背着沉重的空气呼吸器(空呼)进行各种操法训练,是家常便饭。楚星窈第一次穿上全套装备,感觉像被裹进了密不透风的铁罐里,闷热、沉重,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仅仅是原地活动几下,汗水就顺着脊背往下淌。更别提还要提着水带奔跑、连接接口、模拟射水……
“林晓同志!动作太慢!火场里慢一秒就是生死!”教官的吼声毫不留情。
楚星窈喘着粗气,再次咬牙提起水带,迈开沉重的步伐。视线被头盔和面罩遮挡,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空呼嘶嘶的供氧声,世界仿佛只剩下这身笨重的装备和无尽的跑道。
禹星野的情况稍好。他对装备的适应性更强,动作也更利落。但在练习两人协同水带进攻操法时,当他需要快速、精准地将沉重的水带接口递给作为“搭档”的楚星窈时,左臂的灵活性和瞬间爆发力不足的短板暴露了出来。一次配合失误,沉重的接口脱手砸在地上。
“李铮!你的左手是摆设吗?!火场里你的搭档要靠你!”教官的厉喝像鞭子抽在禹星野心上。他沉默地捡起接口,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左臂传来的刺痛感格外清晰,提醒着他曾经的创伤。他抿紧唇,眼神更加沉郁专注。
火场模拟:浓烟中的心跳
最震撼人心的是模拟火场训练。
在一个巨大的、由集装箱和特殊材料搭建的模拟训练塔内,浓烟发生器喷涌出刺鼻的、能见度极低的模拟烟气。高温炙烤着空气,警报声尖锐刺耳。
楚星窈戴着面罩,跟着队伍进入“火场”。浓烟瞬间吞噬了视线,眼前一片灰蒙,只有头盔上的照明灯射出一束微弱的光柱。热浪扑面而来,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受到灼热。脚下是凹凸不平的“废墟”,耳边是模拟火焰燃烧的轰隆声、建筑坍塌的闷响,以及队友通过通讯器发出的指令和粗重的呼吸声。
“林晓!注意右侧通道!掩护水枪手推进!”班长的声音在嘈杂中传来。
楚星窈的心跳如擂鼓。真实的恐惧感攫住了她,比拍戏时任何落水或威亚都要强烈百倍!这不是表演,这是无限接近真实的死亡威胁模拟!她强迫自己冷静,回忆训练要点,紧紧握住水枪,努力辨别方向,按照指令行动。汗水流进眼睛,刺痛难忍,她也不敢眨眼。
在一次模拟搜救“被困人员”的任务中,楚星窈和禹星野被分在一组。浓烟弥漫中,他们需要根据热成像仪的微弱信号,在复杂的通道中寻找目标。禹星野在前方开路,动作沉稳,利用身体和工具清除障碍。楚星窈紧随其后,负责通讯和后方警戒。
突然,模拟的“天花板”发生局部坍塌!大块的模拟建材带着烟尘轰然砸下!
“小心!”禹星野的吼声在通讯器里炸响!
楚星窈下意识地想后退,但脚下被“瓦砾”绊住!
电光火石间,一只戴着厚重手套的大手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用尽全力将她狠狠拽向自己这边!
砰!
模拟建材擦着楚星窈的后背砸落在地,激起一片烟尘!
楚星窈惊魂未定,被禹星野紧紧护在怀里。隔着厚重的防护服,她都能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手臂传来的、不容置疑的力量。通讯器里只有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没事?”禹星野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没……没事。”楚星窈的声音有些发颤。
“跟紧我。”禹星野没有多余的安慰,只是更紧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臂,随即松开,再次端起破拆工具,眼神在浓烟中锐利如鹰,“继续前进,目标在左前方。”
那一刻,在呛人的浓烟和刺耳的警报声中,楚星窈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剧本中林晓看着李铮冲向危险的复杂心境。恐惧、依赖、信任,以及那份共同面对生死威胁时,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托付。
营地生活:淬炼中的温情
训练之余的营地生活,是另一种体验。
和消防员们一起挤在食堂吃饭,听着他们用带着各地口音的普通话讲着惊险或啼笑皆非的出警故事;在简陋的宿舍里整理内务,禹星野的“豆腐块”被子叠得让班长都挑不出毛病,楚星窈则虚心向班里的女消防员请教;清晨跟着队伍一起打扫营区,楚星窈拿着大扫帚,禹星野则负责清理训练器械……
熄灯号吹响后,疲惫的身体躺在硬板床上。楚星窈常常能听到隔壁宿舍禹星野和其他消防员低声讨论某个操法细节,或者分析某次模拟训练的得失。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充满了对这份职业的尊重和投入。
一天训练结束,楚星窈累得几乎虚脱,坐在台阶上揉着酸痛的肩膀。禹星野走过来,递给她一瓶电解质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伸出手,力道适中地帮她按压着僵硬的后颈和肩膀。粗糙的手指带着薄茧,按压在酸痛的肌肉上,带来一阵奇异的舒适感。
“嘶……”楚星窈忍不住吸了口气。
“这里?”禹星野的手指精准地找到痛点,稍稍加了点力。
“嗯……”楚星窈放松身体靠向他,闭着眼睛,感受着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量驱散着疲惫,“李队长,手法不错嘛。”
“林晓同志,为人民服务。”禹星野一本正经地回答,手下动作不停。
月光洒在安静的营区,远处传来隐约的城市喧嚣。汗水、尘土、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身体是疲惫的,肌肉是酸痛的,但心灵却前所未有地充实和贴近。
这一个月,不再是表演的准备。这是一场真正的淬火。
汗水浸透作训服,是洗去铅华。
浓烟刺痛双眼,是看清彼此。
沉重的空呼压在肩头,是扛起角色的灵魂。
每一次警报响起时的心跳加速,每一次协力破开障碍,每一次在模拟的生死边缘被对方拉回……都在将“李铮”与“林晓”的血肉,一点点浇筑进楚星窈和禹星野的身体里。
淬火之路漫长而艰辛,但烈焰之下,他们的身影正逐渐与那对逆火而行的身影重叠。当真正走向那个充满烈焰与浓烟的“战场”时,他们将不再仅仅是演员,而是带着消防员的筋骨与魂魄,去演绎那属于烈火英雄的悲欢与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