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响起时，老周正站在控制台前核对能源流向图。他没有抬头，手指直接按在紧急响应键上，面板自动切换到防御系统状态页。
屏幕上，红色区块正在扩散。原本稳定的节点开始反向传输数据，像血管倒流。他立刻调出物理链路图，发现主控线路已被切断，所有指令都通过一个未知中继转发。
“是逻辑病毒。”他说。
张虎从战术舱冲进来，身后跟着三名学员。他们迅速就位，接入终端。张虎调出攻击波形分析，眉头皱紧。“这不是普通入侵，是量子态嵌入。它不在数据层活动，而在协议底层叠加存在。”
老周点头。“手动断链，启用备用通道。”
他转身走向隔离柜，拉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组金属接口模块。这些是早期手工搭建的硬连装置，不联网，不受控，靠纯物理信号传递命令。他把模块插进主控台侧槽，咔哒一声锁死。
系统提示：基础防御网络已重建，响应延迟增加百分之六十二。
“够用了。”老周说，“现在能看清敌人怎么动的。”
画面刷新。攻击来自单一源头——守夜人基地坐标。脉冲频率与第268章末尾捕捉到的完全一致。每一次波动，都会在防御体系中制造一次微小错位。累积七十三次后，整个结构就会崩塌。
“他们在等系统自毁。”张虎说，“不需要强攻，只要持续施压，我们自己会断开连接。”
老周盯着屏幕，手放在重启按钮上方。他知道一旦按下，所有未完成的操作都会丢失，包括正在加载的防护算法。但如果不按，病毒会继续渗透。
他还没动作，张虎突然开口：“等等。”
“我有个办法。”张虎摘下战术目镜，接入硬核断点协议程序。这是军事学院开发的一种诱骗机制，通过伪造漏洞吸引攻击集中显形。虽然不能清除病毒，但可以争取三十秒窗口。
“风险很大。”他说，“如果对方识破，会直接引爆残留代码。”
老周看了他一眼。“有别的选择吗？”
张虎摇头。
“那就干。”老周松开手，“你来操作，我负责守住物理端口。”
张虎开始输入指令。进度条缓慢推进。五秒，十秒，十五秒。屏幕上的红斑开始收缩，集中在两个关键节点。
“有效。”他说。
就在他准备启动反制程序时，艾莉丝走了进来。她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箱体，表面刻有环形纹路。她将箱子放在中央平台，打开接口。
“相位干扰器。”她说，“可以扰乱量子信道同步。”
老周立刻让出位置。艾莉丝连接设备，启动初始化流程。界面亮起蓝光，能量读数稳步上升。
三秒后，蓝光熄灭。
屏幕闪出一行字：权限拒绝。
她再试一次，结果相同。设备无法激活。
“不是故障。”她低声说，“是被锁定了。”
张虎抬头。“谁有权锁定你的装置？”
她没回答。她的手指在接口边缘划过，检测到底层波形。几秒后，她抬起头。“信号源和守夜人的脉冲一致。他们建立了跨维度控制链，压制了非本地科技。”
老周一拳砸在控制台上。“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什么都用不了？”
“不。”张虎突然站起来，“我们还有原生系统。”
他指向永恒之舟核心日志。“这艘船不是靠外接设备运行的。它的底层架构独立于任何外部协议。只要我们能唤醒原生响应机制，就有机会生成自主防御。”
老周立刻调出系统树图。他们需要一个触发点，一个能让核心识别为“紧急状态”的信号。
艾莉丝看着那台失效的装置，忽然说：“也许可以用我的设备做跳板。虽然不能工作，但它仍能接收指令。我们可以把它伪装成目标，诱导病毒转移注意力。”
张虎点头。“配合硬核断点协议，双线诱敌。只要它们把资源调去攻击假目标，我们就切入核心通道。”
计划确定后，行动立即展开。
艾莉丝将干扰器接入模拟负载电路，制造出正在运行的假象。张虎同时启动断点协议，在真实系统中留下明显漏洞。两处目标几乎同时暴露。
屏幕上，红斑开始移动。一部分涌向干扰器，另一部分扑向漏洞节点。
“成了。”老周说。
他立刻执行核心唤醒指令。绿色进度条开始爬升。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五十。
当到达百分之七十五时，攻击突变。
敌方放弃诱饵，全部力量直扑主控台。空间开始扭曲，地面出现裂痕，像是现实本身被撕开缝隙。一台防御炮台瞬间解体，化作碎片飘散。
“第二波量子冲击。”张虎喊，“比之前强三倍！”
老周死守终端，强行维持唤醒进程。进度条卡在百分之八十九，不动了。
“差一点……”他咬牙。
就在这时，张虎胸口一热。
他低头，看见战术目镜自动亮起。屏幕上滚动着陌生代码，最后定格在一个标识上：协议激活——反量子模式。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感觉血液在加速流动。他下意识把手按在控制台上。
一股蓝色脉冲顺着接口涌入系统。
刹那间，核心日志跳出新记录：检测到高活性基因信号，启动应急响应程序。
护盾生成。
一道环形光幕从中心升起，迅速扩展，将整个平台包裹。扭曲的空间恢复稳定，解体的设备停止崩塌。
老周喘着气看向主屏。护盾强度稳定在安全线以上。攻击被挡在外面。
“护盾能量来源是什么？”他问。
系统返回信息：个体单位张虎，基因活性释放，贡献率百分之百。
两人同时转头看他。
张虎还按在控制台上，手心发烫。他抬起手，看到掌纹泛着微弱蓝光，几秒后消失。
“我没事。”他说，“就是有点累。”
艾莉丝走上前，扫描他的身体数据。几秒后，她眼神一凝。
“这个护盾的代码特征……”她停顿一下，“和你目镜里那个未知协议一样。”
张虎愣住。“什么时候的事？”
“第255章。”她说，“你在战术推演中第一次激活它的时候。”
老周盯着屏幕，声音低沉。“也就是说，你体内早就有了应对这种攻击的机制。只是现在才被触发。”
张虎没说话。他重新戴上目镜，界面已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战术分析，而是多出一个深层协议层，标题是一串无法解读的符号。
但他能感觉到，那东西认识他。
艾莉丝收回检测仪，站到一旁。她的表情少见地严肃。“他们没能封锁这个协议。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系统，也不受跨维度控制链影响。”
老周长出一口气。“至少我们还有反击的机会。”
他转向主控台，准备记录这次事件的所有数据。但就在他伸手的瞬间，张虎突然抬手。
“别碰。”
老周停下。
张虎盯着自己的手。刚才那种热度又来了，比之前更强烈。他的血管在皮肤下微微发光，像是有电流经过。
战术目镜再次启动，自动同步到公共屏幕。
新的信息浮现：协议层级提升，反量子护盾可持续维持十二分钟。
倒计时开始。
老周看着数字跳动，问：“然后呢？”
张虎摇头。“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艾莉丝注视着他，轻声说：“但你知道，它一直在等你。”
张虎没回应。他只是站在那里，感受着体内那股陌生的力量在流动。
护盾外，攻击仍在继续。脉冲一波接一波撞在光幕上，发出沉闷的震动。
控制室内，三人静默。
倒计时走到十一分四十三秒时，张虎忽然抬起右手。
他将手掌贴在胸前，仿佛要压住什么正在苏醒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