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帐上的吊穗左右不停的摇晃起来,暖炉内零星的火光映着纱帐上交叠的人影,在寒夜里因氤氲成一团烘人的雾。
“潜野…你轻…啊…”
帐缦缓缓垂落,两个依偎的身体融在一起,只听见几声急促的喘息在纱帐中响了响。
“卿辰…”
“二爷…”
潜野温热的手掌垫在宿卿辰浸了汗的后颈,他湿热的吐息萦绕在宿卿辰的周身,另一只手则圈在那截因为扬起的后背而悬空的腰腹间…
“我好爱你。”
炉内的炭火早已燃尽,房内只剩下床帐里温存的暖意。
潜野的手指穿过宿卿辰散在脖子上的发丝,柔声道:“卿辰,我叫人备了热水,沐浴后再睡,听话。”
被褥上染着方才二人温情后残留的味,宿卿辰搭在潜野身上的手,骨节间一片嫣红。
“不要…”他哑着声音,整个身子沉沉的靠在潜野的身上,眸中带雾:“腰酸,不想动。”
这一夜潜野饱足了腹,他眼间散着泄后的欲念,搂着怀中软身的人,在宿卿辰眉心吻了吻。
“二爷受累了,奴家伺候二爷沐浴,可好。”
宿卿辰额角的汗尚未干透,纵欲使得他全身都酸的厉害,特别是腰以下的位置,动都不想动。
“明日参政,”他睁开眼睛,说的很小声,“我同你一道入朝,快过年了,我想去看看阿姐。”
“昨日在朝中,听明鉴司的人说,”潜野的手下移,放在宿卿辰的后背,“给你揉揉。”
“他们说了什么。”宿卿辰睁开眼,疲惫中带着倦意。
“说你阿姐这几日,茶饭不思,郁郁寡欢,还托人带信要你入朝见她一面,她是窦国王后,这口信,没人敢传。”
“咳咳…”
“她毕竟是我阿姐,”宿卿辰轻咳了两声,嗓子有些干涩,“既然托人带信未果,想来是有话同我说,明日我随你一同入朝,了了她这份惦念。”
潜野起身去斟了一杯水过来:“来,卿辰,喝点水。”
“姜王顾念情分,”他道:“虽是将你阿姐关押在明鉴司,可衣食住行却是按照后宫妃嫔的待遇安排的,你别担心,她在宫中,不会受委屈的。”
“嗯。”
外面来了下人。
“王爷,热水备好了。”
潜野打横一把将宿卿辰从榻上抱了起来:“本王伺候二爷沐浴。”
朝中的明鉴司位于宫中西侧,阴暗潮湿,与金碧辉煌的宫殿形成鲜明对比。
狱卒对宿卿辰并不面生,便不敢多问,径直引他去了最里间的独立房室。
“二爷,这囚犯身份特殊,还请快些。”狱卒低声道,打开了牢门。
宿卿辰推门而入。
见到熟悉的亲人后,宿颜的眼中才泛起波澜。
“卿辰,你终于来了。”她起身,声音微颤。
宿卿辰记忆中明艳张扬的姐姐,如今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唯有那双与他相似的眼睛,依然倔强孤傲。
“阿姐。”他开口,“听狱卒说,这几日你胃口不好,茶饭不思,若是受了风寒,我叫医官来此,为你诊脉。”
可宿颜却摇头,示意他坐下。
“我没事。”宿颜说,“亡国之后,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谈话间,宿卿辰注意到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动作轻柔而保护。
不等他细想,宿颜突然起身,在宿卿辰面前直直的跪了下去。
“卿辰,”她声音哽咽,“我…”
“阿姐,”宿卿辰仿若知道接下来他可能会做出一些违逆旨意的事来,“你是我长姐,跪我,看来是有事相求,你只管开口作罢。”
“卿辰,”她说话间,眼泪已经不自觉的流出,手掌放在小腹上,“窦王已死,这是他唯一的血脉,我想护住这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宿卿辰没想到,窦衍林死后,居然还给自己留了后。
宿颜想见他,是为了孩子的事。
既然上天让这个孩子来了,想必命不该绝。
宿卿辰抬手搀过宿颜的手,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他是窦国皇室的血脉,若是让姜显云知道,必死无疑。”
“不!卿辰,孩子没有错,你帮帮阿姐…”宿颜再次跪下,“阿姐求你了。”
她跟在窦衍林身边的时长,还没在姜显云身边待的时间久,可宿颜的心,仍然在窦衍林身上。
“阿姐,”他道:“你是不是早就知晓,我是姜显云身边的人了。”
宿颜抬手擦去眼泪,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你的身份,你是我的弟弟,你什么样的人,阿姐怎会不清楚。”
“这个你拿着。”他开口,手里握着一个青瓷瓶。
“这是…”宿颜犹豫的接过瓶子,眼神恍惚的看着宿卿辰。
“不是毒药,”宿卿辰打消她的顾虑说:“你一会儿喝下它,其他的交给我。”
酉时将至,城门外的守卫被遣散,旁边立着一辆马车。
“卿辰,”宿颜知道,这一走,他们姐弟二人,可能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若以后…”
“没有以后,”宿卿辰打断的说,语气生冷,“走吧,再不走,等守卫来了,你想走都走不了了,我只帮你这一次,走了,就别再回来了。”
都说长姐如母,爹娘离开后,宿颜一饰多角,姐弟二人相依为命。
宿卿辰看着渐行的马车消失在他泛红的眸色中。
宿颜是世上唯一和自己有着血脉的亲人。
即便没有这个孩子,宿卿辰也会护她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