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哥这小子有点时间就去找妹妹,有这么见缝插针的吗?
没见到我都忙成什么样子吗?
从州局行动技术和网安分局那边来的信息,目前邛山公安办了这个案件,传销群体在网上邀约。这些人的第一目标是到要邛山公安来讨要说法,然后更是准备搞大的,要到南东州、甚至省里的大院去集体散步。
甘小兵给我报告了这个消息,由于他刚刚上任经侦大队,对案件的研究还不深入,而他的教导员赵大陆因为年纪的缘故,虽然处理内务还行,但是要说带兵打这种急难险重的仗,还是有点不够看。
再说,就经侦大队那四个人组成的总警力,真要推到一线去,估计没出三两下,就被那些传销分子吐口水给淹死。
所以,甘小兵急得很,要求我紧急支援。
我给方轻源报告这个情况,方轻源比甘小兵更急,要求我赶紧召开会议先行会商,请情指、经侦、刑侦、网安、特警、交警和城关派出所的负责人参会,他在县政府的国防动员会上露个脸就回来。
我按照方轻源的要求请局办立即通知,我特意交待,张德清和张云雷两个人也必须参加。作为始作俑者,他们不能把事情丢得一干二净。
“我就说,这坨屎最终得你来揩干净吧。”刚刚进公安局大院,夜猫就在那里等我,他给我递了一颗棒棒糖,说是吃点好吃的消消气。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我没好气地回答夜猫,说我迷恋权势,把经侦捡了起来,那么就得连带把烂摊子收拾干净啊。
“说吧,有什么破事。”夜猫这小子我太熟悉了,能让他来办公楼前等我,还主动匀出被他看得比女人还宝贵的棒棒糖,绝对不是为了埋汰一下经侦“二张”。
“已经定下来了。”夜猫说,法院这两天就要宣判,真跟我之前了解到的信息一样,三个死刑一个无期另外有期徒刑若干。夜猫之所以来找我,是他认为判得有点轻,特别是其中那个无期的,他觉得有猫腻在里面。
夜猫顾及我是树林村的第一书记,生怕万一法院这边出纰漏,又惹出什么麻烦来,我在树林村做的所有工作都要前功尽弃。
“以事实为依据吧。”我跟夜猫说,就用证据说话,不冤枉一个好人、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要是法院那边真的枉法了,我们就抗诉,官司打到哪里都不要怕。
性质这么恶劣、关注度这么高的案件都敢伸手,不想活了是不是?
聊完白木村那边的事,夜猫还告诉我,树林村这边也要以涉恶案来开庭,烂鼻子罪责难逃的。
“你能不能认真说事?”烂鼻子的事情,我们早就研究过了,现在还需要你来这磨磨蹭蹭的?夜猫你到底包藏了什么的目的,有话直接讲不行吗?
“那个,那天实在对不起,害你把婆娘都整脱了。”夜猫拉拉扯扯的,终于说出了他等我的目的。原来,杨春告诉他,那天的饭局结束之后,周静一就跟我分手了,夜猫觉得愧疚得很,想等我和周静一冷静几天之后,看看能不能再组一个局,努力破镜重圆嘛。
“重圆个屁啊重圆。”听夜猫这样一说,我顿时就火大,一脚踹在公安局一楼大厅的警容镜上,直接将镜子踹得稀碎,哗啦哗啦掉了一地。
“喏,有办法你就把这张镜子重圆呗。”我指着一地的玻璃渣子骂了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就冲上楼到会议室去。
我进会议室的时候还没有到既定的开会时间,人员正陆陆续续地赶来,本来前来参会的同志们个个有说有笑的,有的嘴上还叼着烟,但是他们见我黑着个脸坐在那里,所有的人都自觉地闭嘴,抽烟的同志赶紧猛吸两口,把烟头踩在走廊上灭了才进会场。
夜猫和色哥这两个最后赶到,我听到色哥在跟夜猫打听我为什么我突然变得这么暴躁的原因,夜猫冷冰冰地回答说:元亮局长生理期,大姨妈来家访……
大家都知道,经侦大队办的这个传销案件很大,同时也清楚这个案子目前遇到了难题,迫切需要解决,要是解决得不好,可能我们全部都要喝上一壶。
所以,甘小兵汇报进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竖起耳朵听,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信息。
甘小兵的汇报还原了整个事情。
原来,“二张”通过网安部门的信息和群众的举报,发现嫌疑人以实体经营的名义搞传销,于是就鼓动方轻源办了这个案件。现在案件是办了,从涉案资金来说是邛山公安史上最大的一个案件,书写了历史。可是,现在这个案子遇到了几个问题,不仅管辖权出现争议,案件定性也说辞不一。
最关键的是,跟全国所有涉众型经济案件一样,绝大多数传销分子都冥顽不灵,纠缠起来没完没了,一天有事没事就线上线下聚集,商量到各级大院散步。
甘小兵不仅指出了困难,也提出了解决办法的路径。首先是要争取上级支持,然后就要形成合力,把这些受损的群体按住,不能让他们做大成团,裹挟我们。
这些事,“二张”不是没有做过,但是效果很不好,这也是方轻源铁心要拿下他们的原因。
职场就是这样,允许“搏一搏”的心态,能把单车博成摩托就是本事,但是有本事做、就要有能力承担后果,“二张”现在是糖衣吃下去,炮弹给我们丢回来,这是不允许的。
作为救火队员,甘小兵还是合格的。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多次向州、省汇报,初步争取到了支持,案件的办理不会有问题。
问题的关键是,这些传销分子根本不讲道理,他们抱着一本法律,只选择对他们有利的字句,断章取义和你扯皮,等你和他们正经地、系统地说法律的时候,他们也晓得说不过,就和你耍赖。耍赖没有效果之后,就想着搞事,无奈得很。
“德清你有什么建议?”张德清作为案件的第一任办理人,我肯定不会放过他,请他补充意见。谁晓得,这货就跟个死猪一样,双手一摊,说他因为这个案件都被免了,还有个锤子的意见啊,谁坐那个位置上,就谁负责呗。
典型的老赖。
“张德清,要搞清楚你的身份。”见到张德清摆烂的样子,我火气直冲脑门。我说请你张德清注意,你现在是虽然不是经侦大队的主官,但是还是邛山县公安局的副科级领导干部,更是一名共产党员,就你这种遇到事情就摆烂躺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党和组织要来干嘛?
我强调说:我们既然能够调整你的岗位,也可以免去你的职务,请你自重!
尸位素餐的人留在重要岗位上,其破坏程度不亚于贪污腐败,对此我们是有清醒认识的。我故意激张德清,就是想看看他有没有气节,现场就摔杯子辞职不干。谁晓得这货就算被我说到这个程度,也仅仅是耷拉个脑袋不说话,让我有气没有地方撒。
“张云雷,你说说。”眼见张德清油盐不进,我就转过来问张云雷,让他讲一讲。
“元局长,不要得势不饶人。”张德清没上套,张云雷却主动扑了上来。他说,当初决定办这个案子的并不是他们两个,情非得已把案子办了,现在搞秋后算账这一套,卸磨杀驴嘛。
他还说,现在情况就是这样了,组织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在他看来,案件是方轻源指示办理的,方轻源绝对会保他,我拿他无法。
可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你们两个先停职吧。”我用不用质疑的语气宣布,张德清和张云雷先停止执行职务,具体处理结果待局党委研究后再行决定。
二张默默走出了会场。
“我日你锅翘的元亮,卵子比我还大、手段玩得比我还溜啊。”二张离开之后,我就开始安排其他工作,可是还没等我说几句,方轻源就进了会场。
“停止职务有什么用,事情已经搞大了!”方轻源拍着脑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