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家不见了！”
这五个字，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炸雷，让本就因易中海的惨状而陷入混乱的东城分局，彻底炸开了锅。
高材生，市局派下来的刑侦专家，在戒备森严的公安分局大院里，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人间蒸发了！
分局局长顶着一头乱发，从宿舍里冲了出来，当他看到杂物室里那血腥恐怖的一幕，和高材生那间空无一人、只剩一杯凉茶的办公室时，他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两腿一软，差点没当场瘫坐在地上。
一个重要嫌疑人，在拘留室里被人割掉了舌头。
一个市局的专家，在自己的地盘上离奇失踪。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传出去，都足以扒掉他身上这层皮！
“封锁！立刻封锁整个分局！一只苍蝇都不准飞出去！”局长扯着嗓子，发出了第一道因为惊慌而变了调的命令，“查！给我查！查有没有目击者，查出入记录，查所有值班人员！”
然而，结果却让人不寒而栗。
昨夜，没有任何外人进入分局。
所有的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任何撬动的痕迹。
值班人员各司其职，谁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高材生的办公室里，干净得就像被打扫过一样，除了他自己的指纹，找不到任何第二个人的痕迹。
仿佛那个割掉易中海舌头、带走高材生的人，是个能穿墙遁地的鬼魅！
“鬼……真的有鬼……”
一个年轻公安看着那条被物证袋装起来的断舌，吓得嘴唇都在哆嗦，脸色惨白。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局长狠狠瞪了他一眼，可他自己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
科学？
逻辑？
在眼前这无法解释的诡异事件面前，这些词汇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整个分局，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迷茫所笼罩。
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就在这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冷静。
赵卫国。
他站在高材生那间空荡荡的办公室中央，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他没有去看那些所谓的“现场”，他只是闭着眼睛，用他那二十多年的刑侦直觉，去感受空气中残留的气息。
他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若有若无的草药味。
那味道，和他昨天在何雨水屋里闻到的，一模一样。
他的心脏，猛地一沉。
“都别乱了！”
赵卫国将烟头狠狠摁灭在窗台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
这声吼，像一记重锤，让所有慌乱的人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
局长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把抓住赵卫国的胳膊，声音都在发颤：“老赵，老赵……你说，这……这可怎么办啊？”
赵卫国看了一眼这个已经方寸大乱的领导，又扫了一眼周围那些六神无主的年轻下属，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
“局长，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我建议，立刻成立专案组，兵分三路。”
“第一路，立刻将易中海送往医院抢救，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他的命！他是唯一的目击者！”
“第二路，以分局为中心，对周边所有街道、胡同、尤其是废弃的厂房和工地，进行地毯式搜索，寻找高专家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路……”赵卫国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深邃，“立刻释放何雨柱。同时，派两名最可靠的女同志，去南锣鼓巷95号院，‘照顾’何雨水。记住，是照顾，不是监视，绝对不能再刺激到她和她哥哥。”
这第三道命令，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局长不解地问：“老赵，这个时候放了何雨柱？他可是高专家亲自定下的嫌疑人啊！”
赵卫国转过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局长，一字一句地说道：“局长，你觉得，一个被铐在审讯室里、被我们的人死死盯着的厨子，有本事跑到拘留室里去割掉一个人的舌头，再让一个大活人从办公室里凭空消失吗？”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所有人的头上。
是啊，如果何雨柱有这本事，他还需要被关在这里受罪吗？
“高专家的那套‘科学’，已经把我们带进了死胡同。”赵卫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决绝，“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换个思路。对手，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人’。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激怒它，而是稳住它，看清它到底想干什么！”
他的话，虽然听上去依旧有些玄乎，但却是在场所有人唯一能听懂、并且能够执行的清晰指令。
“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局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老赵，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专案组的组长！我给你最高权限！人手、车辆，你随便调！”
“是！”赵卫国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眼底深处，却燃起了一团火焰。
他亲自走到审讯室，打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刺眼的强光灯下，何雨柱像一尊被抽干了灵魂的雕塑，无力地垂着头。
听到开门声，他费力地抬起眼皮，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赵卫国走上前，亲手关掉了那盏炙烤了他一夜的强光灯。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何雨柱的眼睛刺痛得流下泪来。
“咔嚓。”
赵卫国用钥匙，打开了那副铐了他一夜的手铐。
“何雨柱，你自由了。”
何雨柱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双被手铐勒出深深红痕的手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抬起头，用沙哑得如同破锣般的声音，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妹妹……我妹妹怎么样了？”
“她没事。”赵卫国递过去一杯温水，“我已经派人去照顾她了。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我派车送你回去。”
何雨柱接过水杯，那双因为一夜未睡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卫国，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他没有问为什么突然放了他，也没有问那个姓高的王八蛋去了哪里。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妹妹身边。
……
黎明，终于撕开了京城上空那层厚重的夜幕。
然而，这个黎明，却比黑夜更加冰冷。
轧钢厂，早班的工人打着哈欠，三三两两地走向车间。
一个负责清扫后院垃圾的老工人，哼着小曲，推着他的垃圾车，拐进了那片平时人迹罕至的废铁堆。
当他绕过一堆锈迹斑斑的钢板时，他脸上的小曲，戛然而止。
他的眼睛，猛地瞪大，手里的扫帚“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到了。
在那片光秃秃的小树林里，一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一个人。
那人只穿着一件被撕破的、单薄的衬衣，浑身青紫，脸上、身上结满了白霜，像一具被冰封的尸体。
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脑袋无力地垂着，在清晨的寒风中，微微晃动。
“啊——死人啦！！！”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轧钢厂清晨的宁静。
……
当赵卫国带着人赶到现场时，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警戒线迅速拉起，整个轧钢厂后院被彻底封锁。
赵卫国走到那棵树下，看着那个被小心翼翼放下来、气息奄奄的人，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是高材生。
他那张曾经英俊傲慢的脸，此刻肿胀得像个猪头，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和冻疮。
他的嘴唇发黑，浑身冰冷得像一块冰坨。
他那身曾经一尘不染的行头，被剥得只剩下一件破衬衫，那双昂贵的“三接头”皮鞋，更是不知所踪。
随行的法医立刻上前检查。
“赵队，人……人还活着，但只有一口气了！”法医的声音都在颤抖，“体温过低，严重冻伤，双手十指指骨全部骨折，双腿膝盖骨粉碎性骨折……这……这是被人用了酷刑啊！”
赵卫国蹲下身，看着高材生那双被折断了所有指骨、肿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又看了看他那扭曲变形的膝盖。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想起了昨晚高材生下达的、那些针对何雨柱的审讯手段。
用对方自己的力量，摧毁对方自己……
这根本不是报复，这是审判！
一种冰冷的、精准的、带着极致嘲讽意味的审判！
“快！救护车！”赵卫国猛地站起身，对着身后大吼。
他抬起头，看着这片被清理得异常“干净”的现场，地面上连一个多余的脚印都没有，仿佛高材生是自己飞到这里，然后把自己吊在树上的一样。
赵卫国的心，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京城大侠”，在用这种最残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向他们所有人宣告：
你们的规则，你们的法律，你们所谓的科学，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而我，就是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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