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惠帝听完通政使司的告状后沉默下来,旁边白尚书打圆场:“李大人,来的是何人?”
通政使司擦了擦眼泪,更加气愤道:“陛下,臣身边有人认出此人,此人正是当年谢阁老的贴身随从,如今也人模狗样称起了谢大人,听说身上还有个七品官。”
白尚书怕孙女婿生气,笑着摸了摸胡子:“李大人,既然是以前景阳侯家的家仆,想必没读过书,不大通规矩,李大人何必跟他计较。”
这话就是胡扯了,谢谦状元出身,谢墨棋岂能不懂规矩,就是故意气人的!
白尚书找到了台阶,通政使司听懂了,不好再哭唧唧,摸了摸泪:“既如此,是臣莽撞了,还请陛下见谅。”
夏惠帝摆摆手:“无妨,去吧。”
通政使司这位李大人出了皇宫后很不服气,他是专门负责接收藩王奏折的,如今先帝的皇子皇孙都没就藩,哪有奏折给他收。
老夫一年闲到头,这两年全靠南诏来的书信帮他搞业务,让上官觉得他不是个闲人,这回居然被鸿胪寺截胡!
李大人跑去找鸿胪寺的麻烦:“你们懂不懂规矩,藩王的奏折你们岂能收?那是我们通政使司的差事!”
鸿胪寺少卿也火着呢:“是我想收的?他来了后放下奏折就走,我能给他扔出去?
你昏了头了,这事儿还去找陛下告状?
你不会先来找我们,我把奏折给你就是!”
李大人一噎:“那你还不快给我!”
鸿胪寺少卿把奏折塞他手里:“快拿去吧你,一年到头你也就这一样差事了,往后瑞王不给京城写奏折,你这差事可以直接裁夺了!”
李大人跳脚大骂:“你少落井下石,老夫的儿子已经中举,大不了老夫辞官回家养老。
你不一样,你还年轻呢,你们鸿胪寺也是一年到头没差事,你们要是被裁了,喝西北风去吧!”
二人吵了一架,李老头把奏折带回了通政使司。
谢墨棋送了奏折后去驿站住下。
夏惠帝收到叔叔的奏折后看了看,里头都是官话,给陛下请安,问陛下龙体安康,问候兄嫂安康,问侄女好不好……
啰啰嗦嗦一大堆,全是废话。
夏惠帝把奏折放在不太重要的那一列中,打发白尚书接见南诏信使。
白尚书知道陛下不想让谢谦的旧仆站上朝堂,把谢墨棋叫去了礼部衙门。
谢墨棋见到白尚书后规规矩矩地行礼。
白尚书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中年人,摸了摸胡子笑道:“谢大人请起,董先生可好?”
谢墨棋笑着回道:“多谢白大人,先生尚好,就是山南事务繁多,先生操劳多,时常想起在京城陪太上皇陛下时的清闲日子。”
白尚书哈哈笑:“他年轻力壮的,多忙一忙也无妨。”
谢墨棋笑着拱手:“先生常说,白尚书清廉,是我朝官员楷模。”
双方很客气,白尚书的本意是走个流程,然后打发谢墨棋回去。
没想到聊着聊着,谢墨棋开始上大菜:“下官入京前,王妃曾召下官,命下官入京后完成两样任务。
这其中之一,还要请白大人帮忙。”
白尚书唔了一声:“何事还需要本官帮忙?”
谢墨棋又拱了拱手:“王妃说,南诏和京城本是一家。谢家与杨家也是世交,听闻宸妃娘娘入宫,位列四妃,南诏特为宸妃娘娘准备了一份贺礼。
王妃有言,宸妃娘娘乃太后亲侄女,杨家素有凤仪之威,如今陪王伴驾,朝廷之幸。”
饶是白尚书一向和善,听到这话后笑容也变得勉强起来。
他孙女这正宫皇后还在坤宁宫坐着呢,瑞王妃就说宸妃有凤仪之威。
这明晃晃的挑拨,粗糙至极。
想到这里,白尚书沉默下来,朝廷前一阵子的离间之计又何尝不是粗糙至极。
如今南诏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白尚书在心里把吴尚书骂了一顿,不干好事!
骂完后白尚书心里也生气,你老吴现在和杨家结了亲,自然是巴望着宸妃有凤仪之威。
不管白尚书心里想什么,他仍旧很体面地笑着接下了礼物:“陛下日理万机,本官会将瑞王妃送给宸妃娘娘的礼物呈送给陛下。”
谢墨棋很恭敬地回礼:“多谢白大人,既如此,下官告退。”
白尚书点了点头,看着谢墨棋离去。
能跟着谢谦出生入死,定是心性坚毅之人,将来说不得也是个能干事情的人。
等谢墨棋走后,白尚书进宫找皇帝。
夏惠帝听说婶子给她小老婆送礼,还明晃晃地说这种离间后妃关系的话,脸上有些不悦。
白尚书反倒劝他:“陛下,瑞王头一回给京城送礼,虽有不妥,也是有心了。”
夏惠帝看了他一眼:“放朕这里就是,宸妃那里朕自会有赏赐。”
白尚书拱手道:“陛下,今日南诏信使送礼时,在场之人有不少。若是陛下将礼物留下,反倒落下口实。”
夏惠帝又看了他一眼:“南诏送礼,其余后妃皆无,单宸妃有,于理不合。”
白尚书笑道:“陛下胸怀天下,何必在意这点小节,臣相信皇后娘娘也不会在意的。”
夏惠帝见他都这样说了,也笑了一声:“爱卿说得对,皇后是个有胸怀的人。朕从未苛待后宫中任何一人,何惧人离间。”
白尚书夸道:“陛下英明!”
夏惠帝让身边太监将礼物送去宸妃宫里。
雍和宫里头,宸妃收到礼物后坐立难安。这南诏单独给她送礼,来者不善啊。
她有些惊惶,想把礼物送回去,可又不敢。
她知道南诏不怀好意,又担心别的后妃心里有想法,这烫手山芋扔又扔不掉。
别人不说,怡妃肯定有话要说。
果然让她猜对了,长春宫的怡妃听到后嗤笑一声:“她有凤仪之姿?”
更多的话怡妃压进了肚子里,笑话完宸妃后她继续乐,这谢家瞎子一个人独占瑞王后院,没想到还懂这些女人之间的斗争。
哎,没想到瑞王那个二杆子还真没纳妾。
便宜那个瞎子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