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锋那冰冷而残忍的话语回荡在指挥部，让李将军那只独眼都忍不住缩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相信这个“疯子”，还是该把他当成“骗子”。
“泥鳅！”王锋没有理会李将军复杂的目光，他猛地回头看向那个还在瑟瑟发抖的逃兵。
“队长……俺在……”泥鳅一个激灵。
“福音堂医院。”王锋指着地图，“你熟悉吗？”
“熟！太熟了！”泥鳅一听这个地名反而不抖了，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俺……俺娘就是在那没的！被鬼子的流弹……不！就是被那帮畜生打死的！”
“很好。”王锋点了点头，他要的就是这股仇恨。
“我现在命令你。”王锋的鹰眼死死盯住泥鳅，“天黑之前，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钻地道也好，爬下水道也好，我需要知道里面的一切！”
“守卫配置，火力点，暗哨，特别是……通往顶楼的路！”
“能不能做到？！”
“能！”泥鳅猛地站起身，他那瘦小的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队长！别的不敢说！这h城的下水道就是俺的家！俺保证！天黑前把福音堂的祖坟都给您刨出来！”
“好！”王锋看向李将军，“将军，我需要那个残编营里所有的火箭筒和手榴弹。”
“还有。”王锋又指向了指挥部门口，那两个刚刚被卫兵带进来包扎的“死囚”。
“我的兵，也该归队了。”
……
当天深夜。
h城城西，福音堂医院外围。
这里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圣洁，变成了日军鹰巢狙击联队的前线据点之一。
医院主楼顶层的钟楼，被日军改造成了炮兵观测所和狙击点，死死盯住了国军城西的防线，任何敢于冒头的火力点和指挥官，都会遭到它无情的点名。
而医院的内部，更是驻扎了鹰巢的一个精锐狙击小队，和至少一个排的步兵！
此刻，王锋正和他的残兵小队，潜伏在距离医院不足三百米的一处废墟之中。
“队长，都摸清楚了。”泥鳅从下水道里钻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这是他第一次没有逃跑反而完成了任务。
“医院正门一个班的鬼子，一挺九二式重机枪。”
“太平间侧门两个哨兵。”
“厨房后门一个班的伪军。”
“内部……至少有三十个鬼子！火力很猛！特别是顶楼，那帮神枪手全他娘的在那儿！”
“干得漂亮！”王锋赞许地拍了拍泥鳅的肩膀，后者受宠若地挺起了胸膛。
“独眼龙。”王锋看向身旁那个沉默的老兵。
“在。”
“你的眼睛还能用吗？”
“哼。”独眼龙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美式望远镜，“队长，你指哪儿，俺的炮弹就能落在哪儿。”
“好。”
王锋又看向了那个早已跃跃欲试的瘸腿壮汉。
“疯狗张！”
“到！”疯狗张兴奋地扛起了那具m1巴祖卡火箭筒！
“正门那挺九二式交给你了。”王锋的声音冰冷，“我只要你三秒钟的动静！”
“三秒？！”疯狗张咧嘴一笑，“队长！你太小看俺了！俺一炮送他们全挺机枪上西天！”
“泥鳅！”
“到！队长！”
“侧墙！”王锋指着医院侧面一堵相对薄弱的墙壁，“疯狗张开炮的瞬间，你把那里给我炸开一个口子！动静越大越好！”
“嘿嘿！明白！声东击西！”
“至于我……”王锋拉动了98K的枪栓，“和独眼龙，去会会那些死人。”
“太平间？！”泥鳅一愣。
“没错。”王锋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弧度，“鬼子也该尝尝被幽灵敲门的滋味了！”
……
“行动！”
凌晨两点，h城最黑暗的时刻！
王锋一声令下！
“轰——！！！！”
疯狗张这个狂暴的重机枪手，在这一刻化身为了炮神！
他肩上的巴祖卡火箭筒喷吐出愤怒的火龙！
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一头扎进了医院正门那个九二式重机枪碉堡！
剧烈的爆炸，瞬间将整个碉堡连同里面的鬼子机枪手，一起掀上了天！
“八嘎呀路！”
“敌袭！敌袭！”
医院正门的日军守卫，瞬间乱成了一团！
“轰隆！”
几乎在同时！
医院的侧墙也被泥鳅引爆了！
巨大的缺口被炸开！
“杀啊！”
疯狗张扔掉了巴祖卡，抓起他那挺m1919A6轻机枪，如同发狂的黑熊朝着正门的敌人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火蛇狂舞！
日军的注意力瞬间被这两个方向的强攻，全部吸引了过去！
……
而此时。
王锋和独眼龙，早已摸到了医院侧后方那个阴森恐怖的……太平间。
这里的两个哨兵早已被爆炸声吸引，正伸长了脖子朝着正门张望！
“噗嗤！噗嗤！”
王锋手中的瑞士军刀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
无声无息地从背后割断了他们的喉咙！
王锋一脚踹开太平间的大门！
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和尸臭味扑面而来！
“跟紧我！”
王锋没有丝毫停留，他和独眼龙两人踩着地上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冲入了医院那漆黑的内部走廊！
……
医院内部早已乱成了一团！
“敌人在正门！快去支援！”
“不！侧墙！侧墙也被炸开了！”
大量的日军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正门和侧墙涌去！
根本没人注意到，王锋和独眼龙这两个真正的死神，已经从他们的菊花后面摸了进来！
“独眼龙，报点。”
“左前方楼梯口两个！”
王锋闪身出掩体！
“砰！砰！”
两枪！
两个正准备冲下楼的鬼子应声倒地！
“右侧病房！门缝里有火光！”
王锋看也不看，手中的98K如同没有后坐力一般，朝着那扇半开的病房门！
“砰！”
子弹穿透了薄薄的木门！
里面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王锋在这一刻将他的鹰眼、猎人本能，和那恐怖的肌肉控制力发挥到了极致！
独眼龙就是他的第二只眼睛！
两人一个报点一个开火，配合得天衣无缝！
在狭窄的医院走廊里，如同两台高效的杀戮机器！
那些试图阻拦他们的鹰巢精锐，甚至连王锋的影子都摸不到，就被精准地点名！
“太……太强了……”
独眼龙跟在王锋身后，看着王锋那如同艺术般的近距离狙杀，那只仅存的左眼里充满了震撼和狂热！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残废的男人会被称为幽灵！
……
“砰！”
王锋一枪打爆了最后一个守在楼梯口的鬼子狙击手！
两人终于冲上了医院的顶层——钟楼！
钟楼里，几个正在操作炮队镜和电台的日军观测兵，看到王锋这个煞神吓得魂飞魄散！
“不……不要……”
“砰！砰！砰！”
王锋面无表情地清空了弹匣。
“呼……”
王锋靠在钟楼的墙壁上，大口喘息着。
他那只受伤的右肩，因为刚才高强度的射击再次崩裂！
鲜血湿透了绷带！
“队长！你没事吧？！”独眼龙焦急地问道。
“死不了。”王锋摇了摇头，他走到那台还未被摧毁的电台前。
“红姐！兰！”
“听到回答！”
滋啦……滋啦……
电台里传来了兰那激动而焦急的声音！
“王锋！成功了？！太好了！”
“兰！”王锋低吼道，“立刻联系李将军！告诉他！福音堂据点已被拔除！”
“让他的炮兵立刻对这里进行……无差别覆盖！”
“什么？！”兰大惊失色，“王锋！你们还在里面啊！”
“执行命令！”王锋怒吼道，“鬼冢的主力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正在从四面八方包围这里！我们冲不出去了！”
“独眼龙！”王锋看向身旁的独臂老兵，“你怕死吗？”
“哼！”独眼龙咧嘴一笑，“能拉着这么多鬼子狙击手垫背！值了！”
“好！”王锋也笑了，“那我们就给鬼冢再送一份大礼！”
他抓起了钟楼里那几箱日军观测兵备用的信号弹！
他和独眼龙对视了一眼！
两人同时将信号弹扔向了楼下那些堆积如山的医疗物资！
“轰——！”
火光冲天而起！
整个福音堂医院，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兰！告诉李将军！”
王锋站在火海之中，对着步话机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开炮！”
……
“不……王锋！”
重庆指挥部。
兰听着步话机里传来的忙音泪流满面！
“轰隆隆——！”
几乎在同时！
h城城西。
国军那早已饥渴难耐的炮兵阵地，万炮齐发！
无数的炮弹如同复仇的流星，精准地覆盖了那片已经成为火海的……福音堂医院！
……
“混蛋！混蛋！”
日军指挥部。
鬼冢大佐看着那片被炮火和火焰吞噬的福音堂，气得浑身发抖！
他最精锐的一个狙击小队！
就这么被活活烧死、炸死在了里面？！
“幽灵！”
他死死地盯住了地图上那个该死的名字！
“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
然而。
王锋和独眼龙在最后时刻，通过泥鳅事先准备好的地道逃生。
钻进了福音堂医院地下，那阴冷潮湿的太平间里。
“咳咳……咳……”
王锋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吐出了一口浓烟。
“队长……咳咳……你这招……真他娘的损啊……”独眼龙也灰头土脸地爬了出来。
两人虽然狼狈但都还活着！
他们成功了！
拔掉了鹰巢的第一颗毒牙！
但是！
就在王锋准备联系疯狗张和泥鳅撤退的时候！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狙击枪特有的破空声！
从太平间那个唯一的通风口，射了进来！
“小心！”
王锋猛地扑倒了独眼龙！
子弹擦着独眼龙的后脑勺飞过！
深深地钉在了墙壁上！
“不好！”王锋脸色大变！
“是鹰巢的报复！”
“他们算准了我们会从这里撤退！”
“他们在外面设了反伏击！”
王锋刚喊完！
“砰！”
第二枪又来了！
这一次独眼龙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为了推开王锋！
他那只仅存的左眼……被子弹精准地……贯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