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表彰大会？排队取号？
当这几个带着浓郁老干部气息的词，从苏眠嘴里轻描淡写的吐出来。
玄烨的大脑，嗡的一声。
像被重锤狠狠的砸在天灵盖上。
他那刚碎了一地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盘。
他说什么？
单位？
他管这个群魔乱舞的地方叫单位？！
这不科学。
这不合理。
这特么甚至不符合灵异的基本法。
玄烨的嘴张着，活像条被扔进撒哈拉沙漠的鱼，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离谱，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苏眠瞅着他那副cpU快要烧掉的样子，眼皮都懒的抬一下。
哟，这就破防了？
兄弟，你以为我这一身演技，是白练的吗。
连地府的黑白无常都能被我忽悠瘸，还拿捏不了你一个刚告别唯物主义的萌新？
“咳咳。”
苏眠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死一样的沉默。
他转过头，用一个大家别怕，来客人了的眼神，安抚了一下自己那群还在状况外的员工。
然后，他拉过一张椅子，示意玄烨坐。
脸上是社区干部送温暖般的亲切笑容。
“来，这位。。。同志，坐，别激动。”
“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组织上说说嘛。”
“我们归墟集团，啊不，是咱们地府驻人间办事处，一向都很有人文关怀的。”
玄烨没坐。
他的身体，还在发抖。
视线死死的越过苏眠，盯在办公室里的一切。
他看见了那个还在用脑袋演奏小星星的僵尸叔叔。
看见了那个敷着黑色面膜，怨气精纯到快要滴水的伽椰子。
看见了那个抱着小提琴，气质清冷的楚人美。。。
这些，都是他之前通过无人机和高倍率摄像头，观测到的，无法用任何科学解释的玩意。
现在，他们就这么活生生的。
不，死生生的。
出现在他面前。
最终，玄烨的视线，落回到苏眠的身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疯狂和崩溃。
而是一种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的狂热。
一种绝望到底的信仰。
“扑通！”
一声闷响。
玄烨，这位在直播界呼风唤雨、身价过亿的科技神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双膝一软。
对着苏眠，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他跪了。
“大佬！”
这一声喊得撕心裂肺，带着哭腔，还破了音。
“求你！求你带带我！”
这一跪，直接把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干懵了。
刘小胖嘴里的泡面，“哧溜”一下，又从鼻孔里喷了出来。
林小漫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连那群见惯了离谱场面的诡异员工，都齐刷刷停了手里的活，投来了好奇的视线。
苏眠两眼一黑，差点当场跟着他一起跪了。
我靠。
卧槽。
卧槽。
不至于吧大哥。
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行这么大的礼。
我只是个临时工，我受不起啊。
这要是被那两个刚走的领导看到，还以为我在这搞个人崇拜，私收门徒呢。
绩效还要不要了？！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苏眠一个箭步冲上去，手忙脚乱的想把玄烨扶起来。
结果发现，根本拉不动。
玄烨跪的太结实了，膝盖跟在地上生了根一样。
他死死抱着苏眠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
“大佬！我错了！我以经有眼不识泰山！我就是个屁！”
“我用科学去碰瓷玄学，我就是个天字第一号的大傻子！”
“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想加入你们！我想追求真理！钱！我所有的钱都给你！我的公司，我的技术，全都给你！我只想。。。我只想离真理近一点！”
看着怀里这个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像个三百斤孩子的亿万富翁，苏眠不拉扯了。
这是来投诚的？
还是最新的碰瓷手段？
不过。。。他说的技术。。。公司。。。
听起来，好像有点香啊。。。
我这个办事处，正好缺个Atm。
不是，是缺个科研经费的赞助商。
一个大胆的，足以改变整个归墟集团未来格局的想法，在他脑子里疯狂成型。
他任由玄烨抱着自己的大腿。
清了清嗓子，脸上慌乱的表情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威严。
“起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们单位，不兴这一套。”
“我们是新时代的地府机构，讲究的是人人平等，科学管理。”
玄烨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抬起那张哭花了的脸，呆呆的看着苏眠，眼神里全是迷茫。
地府。。。机构？
科学。。。管理？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信息量大到他那本就不富裕的cpU，再次发出过载的悲鸣。
苏眠挣脱他的怀抱，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用一种面试官的眼神，审视着还跪在地上的玄烨。
“你想加入我们？”
玄烨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
“可以。”
苏眠开口。
“不过，我们单位的政审，很严格。”
“鉴于你之前的黑历史，想成为正式员工，基本不可能。”
听到这话，玄烨的脸瞬间惨白。
“但是，”苏眠话锋一转，“考虑到你是特殊人才，又很有诚意，我，作为办事处的一把手，可以给你特事特办。”
“我们办事处，最近竟然打算成立一个新的部门，叫科学尽头全是玄学部。”
“主要工作，就是研究一下，为什么你们阳间的这些科学技术，在真正的规则面前，脆弱的跟纸糊的一样。”
“这个部门，正好缺一个负责人。”
苏眠看着玄烨，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玄烨同志，有没有兴趣，来担任我们玄学部的第一任。。。见习主任？”
“当然，作为见习期的考核，你需要把你的公司，技术和所有资产，都暂时。。。上交组织，作为部门的启动资金和研发经费。”
“这笔账，你可想好了。”
“你，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