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伟大的宗主，最需要的是什么？
是毁天灭地的神通？是忠心耿耿的弟子？还是能让三界震动的法号？
不。
是钱。
苏眠愣愣的看着那扇被擂得“哐哐”作响的防盗门，感觉自己刚冒出来的那点为爱发电的豪情壮志，被一盆名为房租的冰水从天灵盖浇到脚指头，浇了个透心凉。
电光毒龙钻宗主的威名，很明显对三次元的包租婆没有任何威慑力。
他甚至能想象到，一旦自己开了门，房东那张涂着血盆大口，身子能有两个他那么壮的躯体，会像一辆失控的坦克般冲进来，然后用分贝高到能触发地震警报的嗓门，把他连人带行李，从五楼直接空投到楼下垃圾桶里。
怎么办？
跟她说自己刚刚超度了一个女诡异，拯救了世界和平，能不能宽限两天？
她大概率会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然后把催租的频率从一天一次升级到一小时一次。
就在苏眠手足无措，准备缩进被子里装死的时候，那块被他扣在床上的手机，又嗡的震动了一下。
还是那条短信。
【苏眠先生您好，我是逗鱼平台超管A-37号。。。运营总监赵德刚先生希望明天上午能与您进行紧急通话。。。】
苏眠的眼睛，猛的亮了。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光速的回复了一条短信：【现在就有空！】
不到十秒钟，一个陌生的号码就打了进来。
苏眠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同时用尽全力捂住话筒，生怕门外的咆哮声传过去，影响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
“喂，您好，是苏眠先。。。”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听着挺稳的中年男声。
苏眠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端出副淡泊名利的调调开口。
“我草！！！是本人吗？！活的电光毒龙钻宗主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下飙高八度，刚才那沉稳劲儿全没了，变成了一种狂热粉丝见了真主似的激动。
苏眠：“。。。”
他刚端起来的高人架子，当场憋了回去，差点内伤。
“那个。。。我是苏眠。”
他艰难的开口。
“宗主大人！您叫我小赵就行！”赵德刚的声音热情的快从电话里钻出来了，“宗主，我跟你说，我昨晚一宿没睡，你那个视频我刷了不下五十遍！太牛逼了！！！尤其是最后那招‘电光毒龙钻’，简直是神来之笔！那一下，直接把唯物主义干沉默了啊！”
苏眠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他感觉自己不是在和平台总监通话，而是在跟笑忘宗驻逗鱼分舵的舵主接头。
“赵。。。总监。”苏眠感觉自己的牙都在打颤，“我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对对对！正事！”赵德刚的声音瞬间又变得专业起来，“苏先生，我代表逗鱼平台，正式向您发出S级签约邀请！我们愿意为您提供业内最高规格的待遇，最好的推荐资源，还有。。。”
他顿了下，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神秘。
“。。。还有绝对自由的创作空间！您懂的，咱们平台，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苏眠秒懂。
所谓的真实，就是平台默许他播这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甚至巴不得他多播一点，毕竟流量才是爹。
“苏先生，关于签约费和预付款，我们准备了一个初步方案。。。”
“一百万。”苏眠一口打断了他。
“啊？”赵德刚愣了一下。
苏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不是要高了？他其实只是想先解决房租，要个几万块周转一下。。。
“一百万。。。预付款？苏先生，这有点。。。”赵德刚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苏眠的心一沉，正准备改口说十万也行。
“。。。这有点太少了啊！！！”赵德刚的声音再次激昂起来，“宗主大人您这是看不起谁呢！像您这种level的人物，一百万怎么够？！这样，我做主，给您开五百万的签字费！今天合同一签，我立刻让财务给您打两百万预付款！剩下的分期支付，您看怎么样？！”
苏眠：“？？？”
他感觉自己像个进了城的土包子，小心翼翼的问白菜多少钱一斤，结果对方告诉他，买白菜送一套别墅。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有点懵。
“喂？宗主？您还在听吗？是不满意吗？价格可以再谈！”
“满。。。满意！”苏眠回过神来，激动的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就这么定了！”
挂断电话后，苏眠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晕乎乎的状态。
两百万？
这就到手了？
“砰！砰！砰！”
房东的催命鼓点再次响起。
“苏眠！你再不出来，我可就真报警说你死在里面了！”
这一次，苏眠没有再怂。
他走到门边，打开了一条门缝，从钱包里抽出仅剩的五十块钱，递了出去。
“王姐，消消气，这是定金，剩下的房租跟违约金，我下午五点前一定转给您，一分不少。”
他此刻的语气，充满了金钱给的底气。
房东狐疑的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手里的五十块。
“你小子，又想耍什么花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苏眠一脸严肃。
房东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终还是哼了一声，收了钱，转身下楼了。
关上门，苏眠靠在门板上，长出了一口气。
宗主的第一场危机，解除。
他打开电子合同，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不到半小时，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
【您的账户尾号xxxx于11月23日10:35入账人民币2,000,000.00元，余额。。。】
看着那一长串的零，苏眠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
有了钱，他终于可以把母亲那边欠的医药费补上，可以换个好点的手机，还能。。。
【叮！】
那熟悉的系统提示音，不合时宜的在他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初步解决生存危机，已具备开启下一阶段任务的条件。】
【新任务发布：校园怪谈-多出来的第十三阶楼梯！】
【任务地点：江城大学，第三教学楼，东侧楼梯。】
【任务目标：在不惊动诡怪的前提下，安全通过该楼梯。】
【任务奖励：情绪值x2,000,000，随机道具x1。】
【失败惩罚：在楼梯上循环跑到死。】
苏眠的嘴角抽了抽。
这个失败惩罚，听起来像个阳间的健身项目，但不知为何，却透着一股阴间的凉意。
江城大学？
那不是林小漫正在读博的学校吗？
苏眠正琢磨着，他的新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又是自己。
他又上热搜了。
不过这次的热搜主角，是林小漫。
就在半小时前，林小漫在她的个人社交账号上，发了一篇长文。
标题是：【关于“科目三事件”的初步科学猜想与下一步验证计划】。
她在文章里，用一种极其专业，理性的口吻，分析了昨晚的事件。
她承认，现场的确出现了无法用常规科学解释的能量异常和低温现象。
但她坚称，这绝不是什么灵异事件，而极有可能是一种人类尚未探明，但必然遵循物理规律的未知能量场现象。
她将苏眠的行为，定义为一种无意识的触发机制。
文章里写道：“。。。我认为‘苏先生’本人，可能就是一个特殊的人形‘能量场密钥’。他的某些特定行为或情绪，能够引发特定环境下的能量场共鸣，从而产生我们所看到的‘异常现象’。”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林小漫决定，将对苏先生进行下一阶段的贴身观察与研究。她还透露，据可靠消息，苏眠的下一个行为艺术地点，将在江城大学内。届时，她会携带价值超过五百万的最新型量子磁场探测仪，高精度热成像矩阵，还有空间曲率波动感应器，对现场进行360度无死角的的数据采集。
文章的最后，她放话：真相，只有一个。科学，终将战胜一切故弄玄虚。
“今晚八点，我的直播间，我们不见不散。”
这篇文章一发出来，瞬间在网上炸了锅。
【我靠！世纪对决第二季要来了吗？！】
【漫姐牛逼！这是要跟宗主死磕到底啊！五百万的设备！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吧！】
【空间曲率波动感应器？那是什么玩意儿？听起来比电光毒龙钻还牛逼！】
【我站宗主！宗主YYdS！科学的尽头是玄学！漫姐你就等着被打脸吧！】
【我站漫姐！支持用科学击碎一切牛鬼蛇神！加油！】
苏眠看着评论区里吵成一团的网友，感觉自己的头有两个大。
这个林小漫，是属狗皮膏药的吗？
黏上了就撕不下来了？
还贴身观察？
你这是要打假，还是要搞跟踪狂啊！
苏眠无语的关掉手机，瘫在床上。
看来，今晚的直播，注定不会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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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五十分。
江城大学，第三教学楼。
苏眠戴着口罩，鸭舌帽，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
他架好手机，开启了直播。
仅仅几秒钟，直播间的人数就冲破了五十万。
弹幕密密麻麻，都快把屏幕糊满了。
【宗主驾到！全体起立！】
【电光毒龙钻！今天准备用什么舞姿普渡众生？】
苏眠假装没看见，把镜头对准了那条黑乎乎的楼梯。
“各位观众，今天我们要挑战的，是江城大学着名的校园传说之一，多出来的第十三阶楼梯。”
他刚说完，直播间的弹幕画风一转。
【漫姐来了！在宗主身后！快看！】
苏眠一回头，就看到林小漫带着两个助理，扛着一堆他看不懂但感觉很贵的仪器，风风火火的走了过来。
她今天换上了一身干练的工装，头发高高束起，脸上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决绝。
“苏先生，别来无恙。”
林小漫的眼神，像两把手术刀，锐利的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我的设备已经全部架设完毕，它们会记下这里发生的每一个能量波动。”她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充满了自信，“如果你现在承认是骗局，还来得及。”
苏眠懒得理她，对着直播镜头耸了耸肩。
“好了各位，现在，让我们开始第一次数数。”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踏上了第一阶楼梯。
“一。”
“二。”
“三。”
。。。
他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特别清楚。
两个直播间，超过两百万的观众，此刻都屏住了呼吸。
“十一。”
“十二。”
苏眠走完最后一阶，来到了二楼的平台。
一切正常。
他回头看了一眼，林小漫和她的团队站在楼梯口，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她的那些仪器，也都安静如鸡，没有任何反应。
直播间的弹幕也开始刷起了“就这？”和“散了散了”。
苏眠没说话。
他转身，从另一侧走了下去，回到了起点。
然后，他再次抬起脚，踏上了楼梯。
“第二次。”
他一边走，一边数。
“一，二，三，四。。。”
林小漫抱着手臂，靠在墙上，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像是在看一个拙劣的小丑。
“。。。九，十，十一。。。”
苏眠的声音不快不慢。
“十二。”
他念出这个数字时，右脚稳稳的落在了最顶层的那一阶。
按照常理，他应该已经到达了二楼的平台。
但他的左脚，却感觉前面。。。还有路。
在超过两百万观众的注视下，在林小漫那嘲讽的目光中。
苏眠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左脚，向前踏了出去。
那只脚，稳稳的，落在了一阶冰冷的，坚实的台阶上。
“。。。十三。”
他用一种梦呓一样的声音，念出了那个本不该存在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