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地窖诡影与弹壳密语
田埂上的晨露浸透了黄秀丽的帆布鞋底，凉意顺着脚掌往膝盖爬，可她攥着弹壳的掌心却烫得吓人。金属壳子被体温焐得温热，边缘的磨损痕迹硌着指腹，像祖父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念想——昨夜矿洞坍塌的轰鸣声还在耳边回响，那些藏着秘密的文件、没写完名字的纸条，全被埋在了厚厚的石块下，只剩这个从触发器里拆出来的弹壳，还攥在她手里。
“不能在这儿久留。”陆沉舟突然起身，右肩的伤口刚被黄秀丽用纱布裹好，动作稍大就牵扯得皮肉发紧，他却没露半分疼意，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过远处的树林，“矿洞塌了动静太大，‘m’组织的人肯定会往这边搜，咱们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老医生拄着根枯树枝站起来，他的裤脚沾着泥污，眼镜片上还留着矿洞的灰，却依旧能看清他眼底的急色：“往前两里地有个废弃的山神庙，十年前山洪冲垮了半边，现在只剩个破正殿，平时没人去。再远些还有个村民藏粮的地窖，实在不行就往那儿躲。”
大伯揣起剩下的半个窝头，又把布包往怀里紧了紧，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贝：“我跟老陈去前面探路，你们俩跟在后面，沉舟你注意着点身后，别让人跟上来。”他说着就往土路尽头走，脚步虽慢却稳，当年在村里当护林员的底子还在，走山路比年轻人还利索。
黄秀丽跟在陆沉舟身后，走了没几步就被他拉住手腕。她回头时，正撞见他压低的声音：“你看后面第三棵松树。”她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瞥，只见那棵松树下的灌木丛里，有片叶子在莫名晃动——不是风吹的那种摇晃，而是有人故意拨开枝叶，露出一点深色的衣角，阳光照在上面，竟泛着类似对讲机外壳的冷光。
“是眼线。”陆沉舟的声音压得更低，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战术笔——那是他从边境带回来的老物件，笔身是高强度合金，尾端能拧开当匕首用，此刻他握着笔的手微微用力，指节泛白，“别回头，正常往前走，我来盯着他。”
黄秀丽点头，故意放慢脚步，假装整理鞋带，眼角的余光却始终留意着那片灌木丛。果然，没走多远，那道身影就从树后挪了出来，穿着件黑色风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盯着他们的眼睛，像饿狼盯着猎物。更让她心头一紧的是，那人的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的徽章——是“m”组织的标志，和周明衣领上的一模一样。
“往玉米地走。”陆沉舟突然拐了个方向，拉着黄秀丽往路边的玉米地钻。此刻玉米刚长到齐腰高，叶子边缘的锯齿划着胳膊，留下一道道红痕，却能刚好挡住身后的视线。他一边走一边回头，能看到那个黑衣人也跟了过来，脚步很轻，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追踪者，每一步都踩在玉米地的垄沟里，几乎听不到声音。
“沉舟，你看这个！”黄秀丽突然停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弹壳，刚才跑动时，弹壳在口袋里晃了晃，竟从底部掉出一点纸角——她之前只注意到弹壳里藏着纸条，却没发现弹壳内壁上，还刻着几行细小的字，像是用针尖一点一点刻上去的，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陆沉舟赶紧接过弹壳，借着阳光仔细看。只见内壁上刻着“西坡15，三长两短”几个字，字体歪歪扭扭，像是刻的时候手在抖，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弹壳底部。他突然想起之前在祖父的旧箱子里，看到过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注着后山的地形，西坡15号标记的位置，正是老医生说的那个废弃地窖！
“是赵叔刻的！”黄秀丽的声音带着激动，指尖都在抖，“他肯定早就料到弹壳会被我们找到，所以把地窖的位置刻在了里面！‘三长两短’说不定是地窖的暗号！”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不是普通家用车的声音，而是越野车的大排量引擎，带着一股冲劲，从土路尽头往这边驶来。陆沉舟抬头一看，只见三辆黑色越野车正朝着玉米地方向开，车身上没有牌照，车窗贴着深色的膜，挡风玻璃后隐约能看到握着枪的人影——是“m”组织的支援到了。
“快跑！去地窖！”陆沉舟拉着黄秀丽就往玉米地深处跑，刚跑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砰砰”的枪声，子弹打在玉米秆上，溅起的碎叶和泥土落在他们肩上。黄秀丽跑得肺都要炸了，却不敢放慢脚步，手里紧紧攥着弹壳，像是握着救命的稻草。
前面的玉米地突然变得稀疏，老医生和大伯正站在一处土坡前挥手，土坡上扒开了半人高的杂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盖着块木板，上面还留着当年村民刻的“粮”字——正是那个废弃地窖。
“快进去！”老医生掀开木板，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地窖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隐约的滴水声。大伯先跳了下去，接着是黄秀丽，陆沉舟最后一个跳进去，刚把木板盖好，就听到越野车停在土坡上的声音，还有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离地窖入口越来越近。
地窖里伸手不见五指，黄秀丽摸索着抓住陆沉舟的胳膊，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汗，还有他紧绷的肌肉——外面的脚步声在洞口停了下来，有人用脚踢了踢木板，发出“咚咚”的声响，接着是个粗哑的声音：“老大，这里有个地窖，要不要掀开看看？”
“不用。”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阴冷，黄秀丽听着觉得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周明的人已经去山神庙搜了，这几个老弱病残，肯定往那边跑了。咱们去山神庙汇合，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脚步声渐渐远去，引擎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彻底听不见，地窖里的四人才松了口气。陆沉舟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微弱的光束照亮了地窖的景象——这是个大概十平米的空间，四周的土墙上还留着当年挂玉米的木钩，地上堆着些腐烂的稻草，角落里有个破水桶，桶里积着雨水，正一滴一滴往下落。
“还好没被发现。”老医生靠在墙上喘气，掏出水壶喝了口，又递给黄秀丽，“先歇会儿，等天黑了再出去，现在外面肯定全是他们的人。”
黄秀丽接过水壶，刚喝了一口，就感觉手里的弹壳突然震动起来——不是之前在矿洞里那种微弱的麻痒，而是剧烈的震动，像是里面装了个小马达，震得她指尖发麻。她赶紧把弹壳递给陆沉舟，只见弹壳顶端的小孔里，竟透出一点微弱的绿光，顺着光束的方向看过去，正对着地窖深处的土墙。
“这墙不对劲。”陆沉舟走过去，用手敲了敲土墙，发出的不是实心土的“咚咚”声，而是中空的“空空”声。他又用战术笔刮了刮墙皮，露出里面的青砖——这根本不是普通的土墙，而是用青砖砌成的，外面裹了层泥土，故意伪装成地窖的一部分。
大伯也凑了过来，用手摸了摸青砖的缝隙：“这砖是老砖，看样式像是民国时期的，比这地窖的年纪还大。说不定这墙后面，还有别的空间。”
陆沉舟想起弹壳上刻的“三长两短”，突然有了主意。他用战术笔的尾端，在青砖上敲了三下长音，又敲了两下短音，刚敲完最后一下，就听到墙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紧接着，那面青砖墙竟然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里黑漆漆的，飘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还夹杂着类似铁锈的味道，让人闻了心头发紧。
“里面有东西。”陆沉舟握紧战术笔，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洞口后面是条狭窄的通道，通道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干枯的树叶，还有几滴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顺着通道往里延伸，不知通向哪里。
黄秀丽的心跳得飞快，她攥着陆沉舟的衣角，目光落在通道深处：“赵叔刻的暗号，就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这里面，说不定藏着‘m’组织的秘密，还有那个没写完的头目名字。”
老医生突然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带着几分犹豫：“秀丽，这里太危险了，万一里面有埋伏……”
“我们必须去。”陆沉舟打断他的话，目光坚定，“矿洞里的证据没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如果能找到‘m’组织的秘密，不仅能查清赵叔和你祖父的真相，还能阻止他们继续倒卖军火，不然会有更多人遭殃。”
他说着就往通道里走，黄秀丽紧随其后，大伯和老医生对视一眼，也跟着走了进去。通道很窄，两人并排走都有些挤，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湿漉漉的，蹭在胳膊上很不舒服。走了大概几十米，通道突然变宽，眼前出现一个大概二十平米的石室，石室的正中央，放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箱子，箱子上挂着个老式的铜锁，锁眼里还插着一把钥匙——钥匙的形状，竟和黄秀丽手里的弹壳一模一样！
“是弹壳钥匙！”黄秀丽激动地跑过去，把弹壳插进锁眼，轻轻一转，“咔嗒”一声，铜锁开了。她掀开箱子盖，里面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愣住了——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放着一叠泛黄的文件，还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最底下，竟放着一把军用手枪，枪身保养得很好，枪口还泛着冷光。
陆沉舟拿起那叠文件，第一页上写着“‘蝰蛇’军火交易记录”几个大字，日期是1953年，和赵叔战地信里的时间一致。他快速翻看着文件，里面详细记录了军火的种类、数量和交易对象，其中一页上，还贴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几个穿军装的人，站在一个兵工厂的门口，为首的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文件上的签名处，写着两个字：沈万山。
“沈万山！”大伯突然惊呼出声，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这个人我知道！当年他是咱们这儿的驻军参谋长，后来突然失踪了，有人说他叛逃了，还有人说他被秘密处决了，没想到他就是‘蝰蛇’！”
黄秀丽拿起那个黑色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是赵叔的字迹：“1953年7月，发现沈万山利用兵工厂倒卖军火，将武器运往边境黑市，牟取暴利。我多次向上级举报，却石沉大海，反而被他盯上，处境危险。今日将证据藏于此处，若我遭遇不测，希望有人能发现真相，将沈万山绳之以法。”
笔记本里还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赵叔和一个年轻女子的合影，女子怀里抱着个婴儿，笑得很灿烂。黄秀丽看着照片，突然想起祖父的旧相册里，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只是照片上的女子，和她的祖母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赵叔和我祖父，早就认识。”黄秀丽的声音带着哽咽，“我祖母当年，说不定也知道这个秘密，只是没敢说出来。”
陆沉舟拿起那把手枪，检查了一下弹夹，里面还有五发子弹：“这是当年的军用手枪，沈万山肯定是用它来威胁赵叔的。现在我们有了证据，只要能把这些文件交给警方，沈万山就算藏得再深，也跑不了。”
就在这时，石室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找到这里，看来赵叔当年藏得还不够深。”
众人回头，只见周明站在石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把冲锋枪，身后跟着十几个黑衣人，枪口全对准了他们。周明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冷笑，嘴角还沾着血迹，显然是刚解决完山神庙的搜查队，赶过来的。
“沈万山呢？”陆沉舟握紧手里的手枪，挡在黄秀丽身前，“他现在在哪里？”
周明嗤笑一声，慢慢走近：“沈先生现在可是大人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不过他倒是交代过，要是有人找到这里，就把你们全部解决掉，省得麻烦。”他说着就举起冲锋枪，对准了陆沉舟，“本来想让你们死得痛快些，可你们偏要找证据，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黄秀丽突然想起箱子里的文件，赶紧把文件往怀里塞，却被周明的人发现了。一个黑衣人冲过来，伸手就要抢文件，黄秀丽情急之下，拿起箱子里的手枪，对准了他的胸口，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黑衣人的肩膀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黄秀丽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开枪了。陆沉舟反应最快，趁机拉起黄秀丽，往石室的另一侧跑——那里有个通风口，虽然不大，但足够一个人钻出去。
“拦住他们！”周明怒吼一声，冲锋枪的子弹打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陆沉舟拉着黄秀丽钻进通风口，大伯和老医生紧随其后。通风口很窄，只能匍匐前进，里面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呛得人直咳嗽。
跑了大概十几分钟，通风口突然变得开阔，眼前出现一道亮光——是通风口的出口，外面是后山的树林。陆沉舟率先爬出去，回头拉黄秀丽，刚把她拉出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周明的怒吼声：“他们跑了！追！”
四人不敢停留，朝着树林深处跑。黄秀丽怀里的文件被汗水浸湿，却依旧紧紧攥着，笔记本里赵叔的字迹，像是在给她力量。她回头看了一眼，周明的人还在追，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可她却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他们手里握着真相，只要能把真相带出去，赵叔和祖父的冤屈，就能洗清了。
跑着跑着，前面突然出现一条小溪，溪水很湍急，岸边停着一艘小木船。“快上船！”陆沉舟拉着黄秀丽跳上船，大伯和老医生也跟着跳了上来。陆沉舟拿起船桨，用力划着，小船顺着溪水往下游漂去，渐渐远离了后山，远离了周明的追兵。
黄秀丽坐在船尾，看着身后的树林越来越远，终于松了口气。她掏出怀里的文件，虽然有些湿了，但字迹还能看清。陆沉舟坐在她身边，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汗水，目光温柔：“别怕，我们安全了。”
黄秀丽点头，靠在他的肩上，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弹壳——弹壳的余温还在，像是祖父和赵叔在守护着他们。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沈万山还在逍遥法外，“m”组织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们已经找到了真相，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小船顺着溪水往下游漂去，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水面上，泛起粼粼的波光。黄秀丽看着手里的弹壳，突然想起陆沉舟说过的话：“在弹道尽头吻你。”她抬头看向陆沉舟，只见他也在看着她，眼底满是温柔。她知道，不管未来有多艰难，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一定能走到弹道的尽头，迎来那个属于他们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