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夏光还在外头佯装悲怨,喋喋不休:“再说了,不止是我,这不还有万哥你那两个朋友,就我们孤家寡人仨个大男人看你们仨夫妻成双成对的,多不合适,是吧。”
“成成成。”万顺似乎被说服,也不勉强,就说:“你说得对,那就我们几个大老爷们喝,再加几个女人喝着也不痛快。”
霍秋明出来时,两人已经商量好了。
霍夏光成功的说服了万顺,于是几个男人收拾好自己,去谷山庄园的酒窖挑了几瓶中意的好酒。
此时天色渐晚,几人吩咐伺候的人弄了些下酒菜,便围坐下来小酌。
万顺看准时机,挤在霍秋明身边坐下,哥儿俩好似的伸出胳膊搭在霍秋明脖颈上。
霍秋明摁下心中想要将他掀翻的冲动,几次三番不露声色地微微避开。
万顺装作没有察觉霍秋明的嫌弃,照常笑着,就是揽着他肩背不撒手。
酒过三巡,万顺佯装借着酒劲,手下用劲,对着霍秋明的背一顿拍,嘴上说着:“你看啊,这大家都是兄弟,要时常往来。两家还都是亲戚,要互帮互助,有用得到我万顺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义不容辞。”
“这是自然。”霍家三兄弟抿干杯中酒水,霍夏光笑道:“如此,万哥要是有什么好路子可得带着我一起。”
“哈哈哈,那必须。”万顺爽快的应下了,举杯豪迈道:“一切尽在不言中,干了。”
过了一会儿,几人聊到时下趣事,万顺状似聊得畅快,面上做出玩笑之间不经意地对霍秋明肢体推搡,一边哈哈大笑,实则一边暗中观察霍秋明神色是否有变。
白日里,小斯只是确认了霍秋明身前无异,后背经过骑马围猎后观察,虽也无异样,但万顺总觉得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得自己亲自再确认一遍,才能彻底排除霍秋明的嫌疑。
当下,他掌心所及,霍秋明的后背衣料皆是顺滑干燥,后背明显没有包扎,也没有伤口的疤痕疙瘩。
万顺心情大好,忍不住多喝几杯。
虽还没找到那晚到底是谁,但排除了霍秋明,万顺还是高兴的。
毕竟这几年来,霍秋明一贯是没什么脑子的纨绔混账模样,如若真是霍秋明,这厮未免藏的太深。
这足让万顺惊惧。
霍秋明知晓万顺十分谨慎,便强忍不适,耐着性子任其万顺对他“上下其手”地摩挲。
好不容易忍到酒席散去,霍秋明一句告辞都懒得说,宛如坐中生钉,起身就兔子似的溜了。
这边霍松原和几位女眷外加一个赵晓敏,几人十分惬意轻松的吃了一桌庄园特色家常菜,心满意足地各自散开。
想泡汤浴的泡汤浴,想休息的回房休息。
成如愿有些疲乏,选择回到庄园安排给她和霍秋明夫妻的院子,回屋躺下。
霍秋明散场后问过慧花,得知成如愿已经回房休息,才放下心来。
怕自己满身酒气熏着成如愿,霍秋明坐在院子石凳上。
耳边是各种虫鸣,夹杂着几声突出的蛙叫。
夜深人静时,还伴随着悠长的犬吠,霍秋明盯着成如愿房内的灯光,脸色沉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光透过雕花的窗台缝隙折射出来,将斑驳的光影直直地折射在庭院角落里的盛开的绣球花上。
那束光线,仿佛带着一往无前的力量,试图穿透夜的深沉 。
将酒气散了大半,霍秋明才顶着月色回房。
成如愿正半靠在床头看书。
“怎么还没睡?”霍秋明脱去外套,挂在沙发边的柚木衣帽架上:“你应该早点休息,快去睡觉吧,我去洗个澡。”
“喝完酒不要马上洗澡。”成如愿合上书本,见霍秋明面颊泛红,便知他喝了酒,于是玩笑道:“酒精会让血管扩张,洗热水澡也会使血管扩张,喝完酒马上去洗澡可能导致血压下降,很容易出现头晕眼,浑身无力这些症状。你一会儿要是晕倒在浴室,我可扛不动你。”
“放心。”霍秋明眼角微弯,似乎在笑。
他酒量极佳,即使喝了酒,脸上也只微微泛红,目光依旧澄澈敏锐。
捋了捋额前碎发,霍秋明笑道:“不说我酒量怎么样,要真晕在里边,我爬都得自己爬出来。”
“去稍微洗漱一下就好,别洗澡,收拾完了快回来,我在等你呢。”成如愿把书放在枕头边,含笑道:“之前看你不是挺糙,怎么突然这么讲究。”
霍秋明心道,还不是怕你嫌弃我满身酒味,让你闻着不舒服。
“快去快去,一整天下来又是开车,又是骑马狩猎,不累吗?”而且定也少不了要和万顺虚与委蛇,斗智斗勇。
霍秋明还迟疑不决,成如愿说完朝霍秋明挥挥手,又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快去吧,洗漱完快过来躺下。”
霍秋明头一次被人这样随意的招手使唤。
成如愿对霍秋明招手的姿势,随意地就像逗小狗。
忍俊不禁之余,霍秋明其实还有些欢喜,心道成如愿这是和他越来越熟稔了,言行举止间才会这样愈发随性。
看着她慵懒的靠在床头,墨色绸缎般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肩,神态素雅恬静,姿态轻松惬意,霍秋明心底泛起丝丝酥麻。
见霍秋明愣愣站在原地望了半晌,成如愿头一歪,与之对视,随后嫣然一笑:“发什么呆?”
霍秋明瞬间回神,略微尴尬,轻咳一声:“我去洗漱了。”
还是怕身上有味熏着成如愿,霍秋明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冲洗干净,出来时浑身都是松快的,轻轻爽爽。
在成如愿身边躺下,熄了灯,两个人低声细语地说了一会儿话。
白日分开后的信息做了交流后,成如愿说等回去了,她就要去探探付雪的底,看看策反她的几率到底有多少。
至于万宁,两人一致觉得还是防着一点,小心为上。
而关于万宁突然提起的成如望,霍秋明表示他会派人留意和保护,一定要确保成如望安全无误。
“你不必太担心,万家的势力没有那么大,手应该不会伸那么远。”霍秋明安慰道。
夜色很深,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很低哑。
“如望那边倒是不那么担心。”成如愿眉头不展:“我只是怕其中利害关系越来越错综复杂,也怕……万家上面真的还有我们不知道势力。”
而这个势力,不能确定到底是谁,在哪个位置。
前世,在新中国成立前,北洋军阀以及各地大小军阀凭借武力割据一方,争权夺利,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灾难。
新中国成立后,解放战争彻底摧毁了旧的军阀势力,土地改革等政策,消除了军阀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从根本上杜绝了军阀产生和存在的土壤。
自此,中国进入了新的历史发展阶段,不再有军阀这一特殊的政治军事势力存在。
如今华夏历史走向却有略微不同,建国以来,百废待兴。
关于旧军阀势力,虽通过一系列打击手段,但多少还是有些势力残留。
要将枯根朽株连根拔起并非一朝一夕。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霍秋明原本姿势拘谨,双手规矩地交叠放在腹部,仰面躺着十分安详。
脑子因为酒精及一天下来的奔波劳累,慢慢变得混沌。
听了这话,一只手竟也没过脑子,自然地伸手去找成如愿的手。
“船头桥自然直,早点睡,你还要养身体……”轻轻的地拍了拍成如愿的手背,还在握手心里,无意识地用大拇指抚了抚:“天塌了,还有我这高个子的顶着……”
成如愿难得见着霍秋明困得说话都含糊,有些新奇。
含笑轻轻侧过身,面向霍秋明。
接着窗外月光,映入眼帘的是霍秋明线条硬朗利落的脸侧。
在黑暗中看的不真切,只是霍秋明高挺的鼻梁像山峦的剪影,分外好看。
她的手还在霍秋明掌心里,成如愿知道他浅眠,见他实在困倦,便也不想惊扰他。
于是就这样手牵着手,并不抽回。
最后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得而知。
小满的清晨,窗外的雾散去,树叶花卉沾着露珠。
霍秋明睡醒睁眼,目光便十分清明。
只见房内阳光缕缕。
各种鸟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仿佛成了大自然的合唱团。
没睡饱的成如愿听着窗外此起彼伏的鸟鸣却觉得十分聒噪。
她的胳膊还在霍秋明腰上,闭着眼睛把脑袋往前埋了埋,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咂吧了一下嘴,继续睡。
霍秋明一只手环着成如愿的背,一只胳膊还在成如愿脖颈下,胸口都是成如愿湿热的呼吸。
他醒的早,已经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了。
此刻成如愿把头埋进霍秋明胸口,整个人离他更近,几乎是贴着他的。
霍秋明微微有些僵硬,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既想着成如愿早点醒来,因为她醒了,肯定就能结束这般磨人的距离。
又盼着成如愿要不然还是再睡一会儿吧,因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她,低头看着她娴静的睡颜,让他觉得心底满足。
霍秋明下巴抵着成如愿头顶,胳膊轻轻用劲,揽着成如愿又朝自己贴近了些。
怕成如愿醒来发现自己整个人在他怀里会尴尬,霍秋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轻手轻脚地松开成如愿,慢慢地把另一只胳膊抽出来。
等下床穿好衣裤,门外恰好传来慧花轻声询问的声音:“三少爷三少奶奶,您起了吗,太太吩咐奴婢过来和您说一声,如果起了,可以去正院用膳。如果想继续睡,太太说也不妨事,想睡多久都成。”
霍秋明低声应了一句,正准备过去开门和慧花在门外说话,这样动静可以小一点,能让成如愿多睡一会。
不想成如愿伸着懒腰,长长拉了一口气,打着哈欠悠悠醒了。
两个人凑巧打了个照面。
没想到霍秋明还在房内的成如愿,在床上豪放的拉伸动作戛然而止。
这个清晨,成如愿注定要经历尴尬。
两人都醒了,难得一家聚的这么齐,便一同去了正院。
吃早饭时,霍家父子几人商量着今日行程安排,打算在庄园内再玩了一天,明早回程。
霍冬媚意犹未尽,觉得再留一天也不够她玩的,想和赵晓敏再留几天,霍松原笑着应允。
而霍家其他人包括柳婉欣各自都有工作安排,抽出两天空闲已经不容易。
霍夏光惦记许攸,更是待不住,表示自己明天一早要和霍松原夫妻一起回城。
霍春阳问了万宁的意见,如果万宁还想玩,他就再陪着万宁逗留一两天。
“你工作琐事甚多,忙不开就和爸妈一起回去吧,要玩的话我和福宝留下就好,四妹也在,还有个伴,不用担心。”万宁抱着福宝,头靠在霍春阳肩上,视线扫过霍秋明和成如愿夫妻,便问道:“三弟如愿你们呢?”
成如愿和霍秋明自然都选择回程。
万宁略带惋惜,直劝成如愿留下再玩几日:“如愿你就当陪陪我和福宝嘛。”
不等成如愿回答,霍秋明直接一把拉过成如愿,揽住她纤细的腰身,不着调地说:“我这才把媳妇哄回来没多久,不想和她分开,望大嫂见谅。”
霍秋明需要回城联络上级陆怀平,弄清楚西南大面积种植莺粟到底是高官预谋还是恰巧百姓无知。
庄园内“才狼虎豹”多,他既然要离开,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心将成如愿留在庄园。
成如愿也想尽快回城试着接触付雪,见被霍秋明抢答,便顺从地靠在霍秋明怀里,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羞涩的笑,姿态娇柔。
万宁无法,想了想,也决定跟着回城。
霍春阳面带歉意,柔柔地对万宁说:“是我不好,难得出来游玩,也没让你玩的尽兴。”
万宁摇头,并不在意,反而难得地笑着对霍春阳撒娇:“来日方长,以后我们找机会再来玩就好呀。”
霍松原和柳婉欣老两口看着大儿子和三儿子夫妻甜蜜和睦,甚是高兴,心中满是熨帖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