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肉店内,诡异的狂欢仍在继续。
楚元珩身披“龙袍”,对着柱子指点江山。苏清夙则轻摇罗扇,对着空气“演武”,接受着“满堂”喝彩。徐璃音的意识在父母温柔的呼唤中,正一点点沉入黑暗。
而岳沉岳,正处于心魔幻境的巅峰。他一把推开挡路的“大臣”楚元珩,咆哮着扑向烤炉,眼中只有那堆积如山、热气腾腾的“五岳门秘制金刚火腿”。
就在他的手即将抓向那块最大的“烤肉”时,一丝源自灵魂深处的战吼,如同晨钟暮鼓,在他脑海中猛然炸响!
那是属于“擎苍战神”的、守护大地的本能怒吼。
岳沉岳的动作猛然一滞。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
同伴们疯疯癫癫,举止荒诞。妖艳的老板娘倚在柜台旁,咯咯直笑,那笑声中充满了玩味和残忍。
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柜台后那个沉默的男人身上。
那个英俊得有些妖异、从始至终面无表情、机械地烤着肉的男老板。
在岳沉岳混乱的逻辑中,这个唯一“正常”的家伙,看起来就像是这一切混乱的源头。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很危险。
“就是你搞的鬼!”
岳沉岳猛地甩开头脑中对“金刚腿”的渴望,放弃了与楚元珩的内斗。他如同蛮牛般咆哮着冲向男子,巨大的身形带起一阵狂风。
“哎呀,客官别急嘛……”老板娘试图上前阻拦。
“滚开!”
岳沉岳一把将她推开,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狠狠一巴掌拍在柜台上!
“轰——”
厚实的木质柜台瞬间四分五裂。
岳沉岳指着男子的鼻子,瓮声瓮气地吼道:“有种跟老子比划比划!”
妖艳的老板娘看着碎裂的柜台,非但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闪过一丝更加兴奋的玩味。她轻轻舔了舔嘴唇,对着男子使了个眼色,用甜腻的声音说:
“去吧,好好‘陪’这位客官玩玩。”
男子那双空洞的眼睛闪过一丝红光。他机械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的烤肉叉,缓缓走了出来。
“好!”岳沉岳大喝一声,战意高昂,“我们五岳门最讲规矩!我们就比三场!掰手腕、喝酒、吃烤肉!”
他以为这是最直接、最公平的较量。
老板娘笑得花枝乱颤:“依你,依你。”
一张还算结实的八仙桌被拖了过来。
第一场:掰手腕。
两人手臂相抵,手掌紧握。岳沉岳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粗壮的手臂上鼓起。
然而,男子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在女妖的媚术控制下,男子爆发出了远超常人、近乎妖魔般的力量。岳沉岳只觉得对方的手掌如同铁钳一般,一股巨力反压过来,压得他手臂上的骨骼都在作响。
“给俺——开!”
岳沉岳怒吼着,将凝魄境的力量灌注双臂,拼死支撑。
就在这力量的极致碰撞中,诡异的一幕发生了。被控制的男子,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痴呆的、极其僵硬的笑容,嘴里开始机械地背诵:
“本店烤肉,肥而不腻,童叟无欺……”
这荒诞的插曲让本就头脑混乱的岳沉岳一阵错愕,手上的力道不由一松。男子瞬间将他的手臂压倒在桌面上。
“砰!”桌子的一角当场碎裂。
“哈哈哈!”老板娘笑得前仰后合,“客官,你输了哦。”
岳沉岳涨红了脸,他猛地一拍桌子剩下的部分:“不算!你使诈!再来!比喝酒!”
第二场:比喝酒。
老板娘“热情”地端上了两大坛“美酒”。那酒尚未开封,就散发出一股浓郁、甜腻得发齁的异香。
岳沉岳一把拍开泥封,仰头就灌。男子也机械地模仿着他的动作,将酒坛举起。
坛中根本不是酒,而是一种散发着异香的、浑浊不堪的粘稠液体。
岳沉岳在幻境中只觉得喝的是琼浆玉酿,越喝越豪迈。而男子则面无表情地痛饮,任由那些黑色的液体从他空洞的嘴角溢出,滴落在地,腐蚀出小小的坑洞。
一坛酒很快见底。
就在男子放下酒坛的瞬间,或许是这诡异的液体冲击了神智,他喝酒的动作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极其清晰、无法言喻的痛苦。
“哼。”老板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哼一声,指尖妖光微闪。
男子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麻木。
岳沉岳已经喝得头晕目眩,他晃了晃脑袋,大着舌头道:“好……好酒!再来!比……比吃肉!”
第三场:吃烤肉。
这正中岳沉岳下怀。老板娘笑得更加开心,她拍了拍手,示意男子去准备。
很快,两大盘堆积如山、颜色可疑、散发着浓烈异香的“烤肉”被端了上来。
“吃!”
幻境影响下,岳沉岳眼中放光,他抓起最大的一块,想都没想,张开大嘴就要往里塞。
然而,对面的男子,却在面对这两盘烤肉时,发生了极其剧烈的变化。
他被控制的身体猛地僵直在原地,拿着烤肉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风箱般的痛苦呜咽,脸上充满了极度的恶心和抗拒。
仿佛他手中拿的,是什么世间最污秽、最恐怖的东西。
“嗯?”
正要大快朵颐的岳沉岳,注意到了男子这极其反常的剧烈反应。
虽然他仍处于半幻境之中,但一种源自战士的敏锐直觉,让他猛地停下了动作。
他低头,第一次仔细地打量着自己手中那块“烤肉”……这肉的纹理,似乎有些奇怪。
他的眼神中,第一次露出了清醒的怀疑。
“客官,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老板娘的脸色微变,她没想到被压制的本能,在面对“同类”时,竟会爆发出如此强烈的抵抗。她迅速上前,再次用媚术强行压制男子,并试图用更诱惑的言语催促岳沉岳。
但岳沉岳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烤肉”。
虽然头脑依然混乱,但他看着男子被强行压制后、重新恢复麻木的脸,又看了看盘中那可疑的肉块,第一次对这场“较量”的本质,产生了深深的动摇。
三场对决,以一种虎头蛇尾的诡异方式结束了。
岳沉岳虽然“赢”了,但他心中的困惑却达到了顶点。女妖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表情,笑容变得有些僵硬。
远处,一直沉沦在黑暗边缘的徐璃音,她的眼睫毛,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