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
徐婉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解释道:
“神降者本来就潜力无限,当时特情行动队又缺人,我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柳柒无语的撇了撇嘴。
最终还是没忍住,失笑摇头:
“姐,你现在倒是实诚。”
“以前也实诚……”
徐婉冰接过他递来的盘子,将切好的青菜码放进去:
“只是有些话,在当时的情境下,不适合说透。”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
“其实,”
柳柒重新起锅烧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
“我从来没后悔加入超管局。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认识了你们,经历了那些……就算重来一次,我大概率还是会跟你走。”
青菜倒入热油中,刺啦一声响。
徐婉冰洗菜的手微微一顿,水流声哗哗作响。
她知道。
他指的是柏剑的牺牲,指的是那场耗尽一切的神战,也指的是之后席卷他的舆论风暴。
那些经历。
像一把把刻刀,削去了少年人最初的莽撞与热血。
留下了更沉静,也更复杂的纹路。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话不假。”
柳柒翻炒着锅里的菜,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但有时候,责任这玩意儿太大了,太沉了,真能把人活活压垮。我现在这样,挺好。”
他顿了顿,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至少,脑子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该待在什么地方。”
徐婉冰沉默地听着,将洗净的菜递过去。
她知道,柳柒不需要她的安慰,也不需要她的开解。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已然接受并开始面对的事实。
她抬头。
目光掠过伙房那扇敞开的旧木门。
落在刚刚被他们合力收拾得整洁不少的院子里,问道:
“这道观,以后有什么具体的打算?”
“先收拾利索,继续开门迎客。”
柳柒手下不停:“十块钱一张门票,爱来不来。顺便……帮人看看相,算算卦,混口饭吃。”
“你还要看相算卦?”
徐婉冰挑了挑眉。
毕竟上一次算了童达辉以后。
柳柒可就再也没算过卦了。
“闲着也是闲着,”
柳柒把炒好的青菜盛进盘子,语气随意:
“师父留下的几本旧书都快被我翻烂了,总得找点事做。再说了,总不能真指望黄三去山里抓鸡撵兔子吧……”
门外立刻传来黄三不满的叫嚷:
“喂!我听得见!三爷我也是有点潜力的好吧。”
柳柒立马回道:
“首先,我不叫喂,其次,潜力没看到,饭量挺大的。”
徐婉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这熟悉的吵闹声,让道观多了几分生气。
饭菜很快上桌。
简单的两菜一汤,胜在食材新鲜。
柴火灶烧出来,别有一番滋味。
黄三早就扔了手机,眼巴巴地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敲碗边:
“饿死啦饿死啦!开动开动!”
三人围坐在偏殿的小方桌旁。
窗外是沉入暮色的山峦,院内是老树斑驳的剪影。
徐婉冰安静地吃着饭,动作斯文,速度却不慢。
她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简单却熨帖的饭菜了。
有锅气
饭后。
黄三无奈的包揽了洗碗的活计。
按柳柒的话来说。
总不能光吃不干活吧。
柳柒泡了两杯淡淡的野茶,和徐婉冰并排坐在殿前的石阶上。
山风带着凉意吹过,远处传来几声归巢的鸟鸣。
“什么时候走啊?”
柳柒捧着温热的茶杯,随口问道:
“特情队今晚不执勤吗?你这个队长能离得开?”
“明天一早就走。”
徐婉冰抿了一口微涩的茶水,平静地回答:
“而且,我现在也已经不是龙海市特情行动队的队长了。”
“噗——”
柳柒连汤带水的喷了出去。
随后转过头震惊的看着徐婉冰:
“不儿,姐,你也退出超管局了??这组织是要黄了吗?!”
伙房里的黄三也是一脸懵逼的探出头。
什么情况?
捏马队长都跑了,超管局还干不干?
之前交的社保还能退吗?
看着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
徐婉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有退出。是工作调动,我调到豫州总局了。”
柳柒愣了一秒,随即反应过来,目光带着探寻看向徐婉冰。
徐婉冰心念微动,周身气势瞬间一凛。
一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威压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虽然只是一放即收。
但伙房门口的黄三还是猛地一个激灵,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
“卧槽!!!”
黄三脱口而出,眼睛瞪得溜圆:
“这、这感觉……队长你……”
徐婉冰已然敛回所有气息,恢复了平常那清冷的模样,淡淡地开口道:
“嗯,前不久刚突破,现在是【将境】了。”
柳柒脸上的震惊这才缓缓褪去,化作了一丝了然。
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真诚:
“哇塞,【将境】啊……厉害!恭喜你了,姐。总局那边,确实更需要你这样的高手。”
徐婉冰笑了笑:
“也是多亏了你的悟道茶。”
柳柒笑了笑:
“没事儿,反正那东西现在给我也是浪费,你用上了正好,物尽其用嘛。”
这话一出。
气氛又有些沉默了。
徐婉冰侧头看他。
月光下,少年的侧脸褪去了最初的稚气。
那双曾经燃烧着战意和怒火的眼睛,此刻像两潭深幽的山泉,映着星月微光,沉静得让人心安。
她忽然觉得。
或许失去力量,对现在的他而言,并非全然是坏事。
“柳柒。”
“嗯?”
“保重。”
柳柒笑了笑。
这次的笑容真切了许多,带着山间夜风的清爽:
“你也是,姐。在总局……别太拼了。”
徐婉冰微微颔首,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清晨。
天光未亮,徐婉冰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牛观,如同她来时一样。
柳柒站在观门口。
看着那道身影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久久未动。
黄三打着哈欠走出来,揉着眼睛:“走啦?”
“嗯。”
“啧,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是个风一样的女子。”
黄三咂咂嘴,随即用胳膊肘捅了捅柳柒:
“哎,别瞅了!赶紧的,今天还得把后院的草锄了!!”
柳柒收回目光,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
转身。
挽起了道袍的袖子。
“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