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对，你小子虽然是男的，但现在已经是鬼了，严格来说应该叫‘采阳补阴’才对。”
“……”
“……”
顾年皮笑肉不笑地盯了老黄一眼：“老不正经。”
“诶——”老黄拉长了调子，摇头晃脑的表情看在顾年眼中真是格外的欠揍：“阴阳和合本就是天地自然之道，没什么可避讳的嘿嘿嘿。”
他如果不是最后笑得那么猥琐的话，顾年可能还会多信他几分。
“当然阴阳相济合和双修与采补那是两回事。”老黄正了正脸色：“前者是正道于双方都有益，而后者那是邪门歪道，是损人利己的法门。你小子以后可别把持不住犯了错啊。”
顾年哼了一声：“为什么我就非得去采那个阳不可呢？”
老黄嘿嘿笑道：“就说你还是个毛头小鬼呢。”
瞎扯了一通后，顾年问老黄：“道长，你看我现在能跟着你学一些道术吗？”
“你想跟我学修道？”老黄惊讶道：“你小子可真能想啊。”
顾年皱眉：“不行吗？”
老黄心道这小鬼有心想变强，学道术也是一条正经路子，总比他急切之下走了歪路，让人间多出一个作祟的厉鬼来得好。可是他仔细想了一下，面色带着些难色道：“也不是不行，但是小鬼修道可不是简单学点术法的问题。”
“你信道吗？”
“这跟信道有什么关系？”
老黄冲他一摊手：“拉倒吧。我看你想跟我修道，就是想学点画符念咒之类的本事，好让自己多会点对敌的手段罢了。可是啊，如果你连‘道’都不信，想学道术那不可能！”
顾年道：“我可以从现在信。”
老黄斜眼：“这话你自己信吗？”
顾年：“……”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顾年忍不住开始有些心浮气躁起来，他想，和百年这漫长的时间比起来他宁愿去吃鬼、去搞那什么采补也不是不行，管他什么邪门歪道不邪门歪道的，快捷有用就成。
老黄一看顾年脸色铁青，眼神也逐渐开始发狠，他心里一惊：这小鬼要钻牛角尖了！
“你别急，你不能学道术，但可以学鬼术啊！”
“鬼术？”顾年听到这个词，心里的急躁去了几分，他问：“这又是什么？”在他的记忆力完全没有这东西。
其实老黄这也是突然才想起来的，他生前修道，死后也不曾改换门庭，所以一直有修道术，所以对鬼术比较陌生。
“这就是个统称。”老黄道：“里边包含的东西多了。比如成了鬼以后，自然而然就会的穿墙、附身这些都属于鬼术的范围。不过这些都是最简单的术，更复杂更有威力的鬼术还得找精通此道的人、咳咳鬼来教你才行。”
“鬼术就是最适合魂体修炼的术法，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老黄诶哟了一声，嘴里直念叨什么成了鬼脑子不好使之类的话。
而顾年在听老黄说了鬼术后，就忍不住在记忆里翻找起来，看看有没有被他遗漏的重要信息。
回忆里半天，顾年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恶，我得到的记忆里都是些最简单的术而已。”
“你得到的记忆？”这个说法引起了老黄的几分兴趣：“是那个被你吃了的倒霉鬼的记忆吗？”
顾年摇了摇头道：“不，这是我变成鬼以后，突然出现在我脑中的一些做鬼的常识罢了。难道你没有？”
老黄闻言一脸稀奇：“我还真没有！奇怪，奇怪，你刚做的鬼，哪来一堆关于鬼的记忆？”
顾年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他说：“小说里的妖怪都有传承记忆，我这个估计跟那也差不多吧。”
老黄挠挠头：“那我怎么没有？”
顾年道：“这不重要，我现在只想知道东州市内有谁会鬼术。”至于人家愿不愿意教他，顾年现在没想那么多，先把人找到才是最主要的。
老黄怕他一急之下又开始钻牛角尖，便道：“这事急不来，你小子可千万别犯浑。”
顾年稳了稳心神：“放心。”
老黄暗道，那我可不敢太放心。顾年是枉死鬼，本身就容易被怨气上脑，失去理智，老黄哪敢彻底对他放心。
要说，这也是老黄死后和生前不同的一点。要换成他活着的时候，估计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顾年收拾了再说。
老黄生前捉鬼无数，他本以为自己功德无量，死后不说立地飞升吧，好歹给他一个城隍的位置坐坐也不错。谁想，他一朝身死魂归地府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确实有功德，但不多。他身上缠绕的更多的，是业障。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在天地眼中，人和其他生物没什么两样。
功德这玩意，也不是人给的。
活着的时候，老黄一直都不把鬼当人看。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老黄是把鬼当异类来看的。
只是当他自己也成了鬼后，他才恍然明悟过来，其实鬼就是人的另一种形态罢了。不同的是，人会被人间的法律、道德等事物约束，能克制自己一些不好的想法。
比如面对自己讨厌的老板，很多人都会在心中产生‘真想一巴掌把这玩意拍死得了！’的想法，但也就想想而已，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不会有人付之行动。
而徘徊在人间的鬼不同，他如果产生了这种想法，在人间的法律约束不了他的时候，那他百分之九十的概率会冲上去直接一巴掌拍死那个老板！
人心如地狱，而由人变成的鬼，就是这个地狱的具象化。
……
老黄摇摇头，把那些扰乱他心神的玩意抛开。
“走吧，咱们今晚先把你那些槐木枝处理了。”
顾年不知道老黄刚才那一瞬间脑中想到的往事，他道：“树枝我放在家里，你得跟我去一趟祝家。”
“走走走，趁天还没亮，赶紧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