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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九丹惊众,暗流骤起

中心广场之上,地火丹炉的余温炙烤着空气,混合着硫磺与数百种药草炼焦后的独特气味,沉闷而燥热。

数千道目光汇聚之处,凌煅缓缓摊开手掌,九颗清心丹静卧掌心,圆润剔透,宛如玉珠,其上一道道天然生成的云纹在光下流转着微弱光华,浓郁而不失清雅的药香瞬间压过了场间的驳杂气息。

死寂,如同实质的冰层冻结了广场。随即,冰层碎裂,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哗然!

“九颗!竟是九颗上品!那三份材料我查验过,宁神草干枯,清心花瓣带焦……这怎么可能?!”一个方才自己也参与炼制、仅成丹五颗且多为中品的弟子,声音尖锐,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挫败。

凌煅对周遭的惊呼与质疑恍若未闻,动作沉稳地将丹药一一收入一个普通的白玉瓶中。玉瓶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在这鼎沸的喧嚣中,奇异地清晰,敲打在每一个关注者的心头。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视线与左侧前方那双充满了怨毒与惊怒的眼睛撞个正着——李昊脸色铁青,原先的倨傲荡然无存,紧握的双拳因极度用力而微微颤抖,指节嶙峋发白。

“昊哥,冷静!”张琨急忙拉住他的衣袖,低声急劝,“众目睽睽,不可授人以柄!”

李昊猛地甩开张琨的手,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低吼:“废物……他怎么可能……”他死死瞪着凌煅,那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

“好!很好!且让你得意这一时!待实战考核,我必让你知道,杂役永远是杂役,筋脉尽断才是你的归宿!”说罢,他再也无法忍受四周投来的各种目光,粗暴地推开身后的人群,狼狈离去,衣袂带起一阵戾风。

高台之上,诸位长老亦将台下情景尽收眼底。

身形富态、面容红润的吴长老第一个抚掌大笑,洪亮的声音轻易压过了场下的喧哗:

“哈哈哈!孙长老啊孙长老!你这杂事殿里,可是藏着一条了不得的潜龙啊!以那般品相的材料,不仅成丹九颗,且颗颗皆是上品!这份对火候精妙入微的掌控,对药性机理的深刻理解,啧啧,怕是丹阁许多内门弟子,都望尘莫及!”

端坐其旁的孙长老,手捋着颌下稀疏的胡须,眼底深处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迅速掠过,随即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他微微颔首,语气淡然:“吴长老过誉了。此子不过是近来整理库房旧籍,偶得几句古法残篇,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有所领悟罢了。丹道浩渺,他如今所窥,不过沧海一粟,当不得真。”话虽如此,但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弧度,还是泄露了他此刻心中的些许满意。

坐在孙长老斜对面的戒律堂李副堂主,面色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茶杯重重一顿,发出沉闷的响声,目光锐利如刀,先是狠狠刮过场下正欲离开的凌煅,继而死死盯住孙长老,心中怒火翻腾:

“好个孙老鬼!定是早知此子底细,却故意藏着掖着,就等着在这万丹大典之上,让我儿李昊难堪,扫我颜面!此等心机,此事断不能就此作罢!”

凌煅无视了高台上投来的种种审视与台下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到负责登记成绩的执事面前,将玉瓶递上。

那中年执事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瓶,拔开瓶塞,一股更加精纯浓郁的丹香瞬间涌出,让他精神一振。

他不敢怠慢,先是仔细观其色泽丹纹,又倒出一颗置于特制的验丹玉盘之上,以自身灵力细细感知其中蕴含的药力结构与纯净程度。

越是探查,他脸上的惊容越是明显,最终化为彻底的敬畏。他抬起头,看向凌煅的眼神已与先前截然不同,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

“凌…凌执事,这…这九颗清心丹,确属上品无疑,且药力饱满充沛,融合近乎完美!您…您这炼丹之术,当真令人叹服!”

“执事过奖,分内之事,按部就班而已。”凌煅语气平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登记处。

他深知言多必失,此刻任何一丝多余的言辞或神态,都可能被有心人解读为炫耀,转化为日后刺向自己的利刃。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刚走下广场中央的石台,立刻便被一群弟子围住了。有满脸好奇、拱手请教控火诀窍的;

有眼神热切、试图攀附关系的;更有一些目光闪烁、隐带审视,不知是受何人指使前来打探虚实的。

凌煅眉头微蹙,体内灵力微运,一股柔和却坚韧的气劲自然而生,将围拢过来的人群不着痕迹地推开些许。

他脚步不停,口中只淡淡道:“抱歉,诸位师兄,凌某尚有杂事殿职责在身,恕难奉陪,借过。”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众人只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拂过,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路,目送着那略显单薄的灰色身影穿过人群,径直朝着杂事殿的方向而去,身后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回到那间永远弥漫着废丹腐败怪味的库房,凌煅竟感到一丝畸形的“安心”。

与外界的波谲云诡、无数目光的审视相比,这里的污秽、压抑和被人轻视的角落,反而成了他暂时可以喘息的庇护所。

他刚推开那扇沉重的木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便从角落传来:“哟,这不是咱们杂事殿的大功臣凌执事回来了嘛?啧啧,在万丹大典上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拿着些人家挑剩的破烂材料,都能蒙出九颗上品丹药,这运气,真是羡慕死个人了!”

说话的是杂役王五,他抱着胳膊,斜倚在一个布满污渍的废弃药柜上,脸上满是讥诮和嫉妒。

旁边的李七也凑过来怪笑道:“五哥说得是,怕是连孙长老都没料到,咱这专门收破烂的废丹库,还能飞出只金凤凰来?就是不知道这凤凰能飞多高哟,可别风太大,摔下来咯!”

库房内其他几个正在磨洋工的杂役,也纷纷停下手中毫无意义的活计,目光复杂地看向凌煅,有敬畏,有嫉妒,更多的则是事不关己的看热闹心态。

凌煅脚步未停,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们一眼,只是平静地走向库房深处属于自己的那个角落,声音淡漠地传来:

“王师兄,李师兄,若是闲来无事,不妨将东侧那堆新运来、混杂了‘蚀心草’残渣的废丹分拣出来。刘管事昨日还特意提及此事,言明需尽快处理,若延误了,怪罪下来,恐怕二位也不好交代。”

王五和李七的脸色顿时一僵。蚀心草残渣带有微毒,处理起来颇为麻烦且需格外小心,向来是杂役们最厌恶、能推则推的活计之一。凌煅这话,轻描淡写却精准地戳中了他们的痛处。

王五脸上青红交错,想要反唇相讥,却被凌煅那看似平淡、却深邃得令人心悸的眼神余光扫过,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得悻悻地哼了一声:

“哼,管好你自己吧!真当攀上高枝了?”说罢,扯了扯李七,灰溜溜地走开了。

凌煅不再理会这些蝼蚁般的聒噪,径直走入库房最里间那间狭小却被他布置了简单禁制的密室。石门缓缓合上,将外界的喧嚣、怪味与恶意隔绝开来。

他背靠着冰凉的石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那层用于示人的平静面具方才卸下,显露出一丝深深的疲惫。

今日广场之上的表现,实非他所愿,实乃被逼无奈。李昊在材料上做手脚,意在让他出丑甚至淘汰,他若不尽全力,下场必然凄惨。

只是,这“全力”一击所带来的过度关注,犹如将他置于烈日炙烤之下,再无遮掩。今后的每一步,都需更加如履薄冰,谨慎再谨慎。

“实力,终究还是不够啊……”凌煅喃喃自语,走到石室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

他心念一动,那尊仅半尺高、通体漆黑、布满细密裂痕的黑色小鼎便出现在身前。

小鼎古朴无华,却自有一股沉凝厚重的岁月气息弥漫开来,与他丹田气海内那尊虚无的残炉本源产生着持续而微弱的共鸣,发出几不可闻却直抵灵魂的嗡鸣。

今日炼制清心丹时,虽未直接动用小鼎,但得益于近日对其的初步炼化与感悟,他对心火之力的掌控、对药性平衡的理解,以及对“火候”一词的认知,都有了质的飞跃。

否则,仅凭之前的水平,绝无可能将那些几乎被判了“死刑”的瑕疵材料的每一分潜力都挖掘出来,并达到如此极致的平衡。

“此鼎玄妙,远不止于提纯灵气辅助修炼。它与凌家残炉同源,内蕴丹道至理,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加深炼化,方能真正掌控这份力量,在这杀机四伏的丹府中,拥有一线生机。”他抚摸着冰凉的鼎身,感受着那些裂痕中蕴含的沧桑与神秘,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他闭上双目,神识沉入识海,开始细致地回顾今日炼丹的每一个细节,消化其中的感悟,同时运转功法,吸收着密室中稀薄的灵气,巩固着那已触及瓶颈、蠢蠢欲动的练气三层巅峰修为,向那练气四层的关卡发起冲击。

第二节:心火炼鼎,夜探秘辛

夜深人静,废丹库早已空无一人,唯有几盏长明灯在墙壁上投射下昏黄而摇曳的光晕,映照着一堆堆如同小山般的废弃药渣,光影扭曲,仿佛蛰伏的怪兽。密室内,凌煅心神守一,进入了深层次的修炼状态。

身前,黑色小鼎静静悬浮,离地三尺,缓缓自转。

凌煅双手虚按于鼎身两侧,掌心劳宫穴中,混沌色泽的心火之力如同温顺的溪流,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灼热本源,混合着几滴蕴含生机的精血以及高度凝聚的神念,化作丝丝缕缕极其细微的能量流,如同最耐心、最细致的工匠,缓缓渡入小鼎冰凉而坚硬的鼎壁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掌控力的水磨工夫,更是一场无声的、与鼎灵本能的较量。小鼎虽因与凌家残炉同源而与他产生共鸣,认可了他的资格,但作为无主之物,且品阶极高,内里依旧蕴含着前任主人残留的微弱印记以及鼎灵自身形成的防护机制,本能地排斥着一切外来力量的侵入与烙印。

心火之力一进入鼎内那浩瀚而复杂、如同星辰迷宫般的符文结构,那股冰冷、排外、却又带着一丝万古沧桑般茫然的本能意识薄雾便再次弥漫而来,试图抵消、驱散凌煅的力量。

凌煅不急不躁,紧守灵台清明。混沌心火那包容万物、焚尽万物的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它并非强行冲击、霸道焚毁,而是如同春雨润物,又似星火燎原,细致地灼烧、软化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符文节点,以自身包容万物的特性,一点点沟通、安抚着那本能的抗拒。

同时,他将自身的精神印记,混合着独特的血脉气息,缓慢而坚定地、一针一线般地烙印向鼎身最核心的几个基础符文之上。

这个过程极其消耗心神和灵力。

不过半个时辰,凌煅额角便渗出细密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脸色微微发白,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

但他眼神依旧明亮而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已消失,只剩下眼前这尊小鼎和体内奔流不息的心火。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炼化的持续进行,自身与小鼎的联系正在一丝丝地加深、紧密。

那嗡鸣声不再仅仅是共鸣,更带上了一种初生的、血脉相连般的和谐韵律。

小鼎反馈而来的、那种能提纯灵气的奇异效能也似乎增强了一丝,周围稀薄的灵气受到无形的牵引,微微向小鼎汇聚。

更奇妙的是,通过亲身炼化这尊实体小鼎,他对于体内那尊作为一切力量源头的虚无残炉的理解,也在同步加深。

许多以往晦涩难明的心火运用窍门,关于火候“增之一分则太强,减之一分则太弱”的精微掌控、药性平衡那种只可意会的玄妙感应,此刻竟豁然开朗。

不知不觉间,窗外月色西沉,天际泛起一丝鱼肚白。

凌煅才缓缓收功,双手离开鼎身,长吁一口浊气。

那气息中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纯净的丹香,可见此次炼化对他自身亦是一次难得的淬炼。

再看那尊小鼎,表面的漆黑似乎内敛了一丝,不再那么晦暗无光,反而透出一种深沉的幽光。那些细微裂痕中,原本几不可察的光芒也明亮了少许,如同夜空中点缀的遥远星辰。

他心念微动,尝试引导小鼎主动吸收周围天地间稀薄的灵气。

嗡……

小鼎轻轻一震,幅度微小却带着某种独特的、浑然天成的韵律。鼎口处产生一股微弱的吸力,如同一个无形的微小漩涡,将密室中散逸的灵气悄然牵引而来。

这些灵气进入鼎内,经过那些被初步激活的玄奥符文的流转、淬炼、转化后,反馈出一缕更加精纯、凝练、且带着一丝浑厚大地气息的灵力,缓缓融入凌煅的四肢百骸,最终汇入丹田。

“效率虽远不如在地脉深处时那般惊人,却也比我自己按部就班打坐修炼快了近倍!而且这反馈的灵力极其纯净,几乎无需过多炼化便可直接吸收,化为己用!”凌煅眼中爆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光芒!

这尊小鼎,简直是辅助修炼的无上神器!有它日夜不停地辅助提纯灵气,何愁修为不精进?这等于让他在这灵气相对贫瘠的杂事殿,也拥有了一个随时可以开启的、微弱但持续不断的灵脉!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冰凉的鼎身,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裂痕,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万古沧桑与无数丹师的心血故事。

“凌家传承的残炉,赋予了我力量的根基和无限的潜力;而这尊黑色小鼎,则为我提供了将潜力转化为实力的高速通道!两者一虚一实,一内一外,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小心翼翼地将小鼎收入隐藏在石壁暗格中的“无痕戒”内,凌煅正准备调息恢复,怀中那枚得自上古遗迹、布满焦痕的玉简却突然传来一阵异常的温热。

他心中一动,取出玉简。此次炼化小鼎,心神之力在高压下有所增长,对神念的掌控也更进一步,或许可以再尝试解读一番这枚显然记录了重要信息的玉简。

他再次将增强后的心火之力和神念,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玉简。

果然,此次顺利了许多。玉简内部的阻碍依然存在,但已不像之前那样坚不可摧。

虽然大部分信息依旧模糊残缺,如同笼罩在浓雾之中,但又有几个新的字眼和意念片段,艰难地穿透阻碍,浮现出来。

【……叛徒……窃道……】

【……以丹养魔……万灵为柴……】

【……心火不灭……丹魂永存……】

【……九转……非止……还魂……乃……涅盘……】

断断续续的意念,依旧充满了无尽的悲怆、愤怒与不甘,但透露出的信息却更加惊心动魄,令人脊背发凉!

“叛徒?窃道?以丹养魔?万灵为柴?”凌煅心神剧震,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脑海中的迷雾,

“这似乎指向了上古丹宗覆灭的某种骇人真相!并非简单的外敌入侵或天灾,而是内部出现了可怕的叛徒,窃取了丹道正法,走上了邪魔之道,以炼丹为名,行掠夺万物生灵滋养魔功之实?”

而“九转非止还魂,乃涅盘”这句话,更是让他如遭雷击,浑身血液似乎都瞬间凝固!

“凌家世代守护、甚至因此招来灭门之祸的‘九转还魂丹’,其真正的意义,难道并非仅仅是传说中具有起死回生之效?而是蕴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涅盘’的超凡奥秘?一种超越生死、蜕凡化圣的契机?”

那姬无妄处心积虑想要得到丹方,甚至不惜布局多年、覆灭凌家,难道其真正目标,正是这“涅盘”之秘?!

无数的线索和猜测在脑海中碰撞、交织,让他仿佛触摸到了一张笼罩万古、牵扯极大的巨大阴谋之网的一角。

这网中,涉及了上古秘辛、正道与魔道的纷争、乃至超越生死的终极追求。而他自己,以及凌家的宿命,似乎早已被编织在这张网中,难以挣脱。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那股彻骨的寒意驱散。额角不知何时已布满了冷汗。

“这些秘密距离现在的我还太过遥远,如同仰望星空,知其浩瀚,却难窥其径。知道其存在便可,徒增烦恼无益。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活下去!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一步步揭开迷雾,应对眼前的危机,最终探寻真相!”

而提升实力,不仅需要资源,也需要凌厉的护道手段。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投向了那枚得自杀手、材质特殊的黑色铁牌,以及那篇刚刚入门、却潜力巨大的《戮神刺》残篇。

密室中,凌煅再次取出那枚冰冷的黑色铁牌。铁牌依旧古朴无华,正面光滑,背面那复杂立体符文阵列的一角深邃莫名,仿佛蕴含着另一个世界。他之前尝试过多次,无论注入灵力还是心火,都难以引动其分毫,似乎缺少了关键的“钥匙”。

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铁牌绝非凡物,尤其可能与神魂、灵识方面的运用有关。而“心念控火术”修炼到高深境界,本就需要强大的灵识作为支撑。

幽兰实大大增强了他的神魂本源,而心念控火术则提供了运用之法。《戮神刺》的入门更让他对神念攻击有了初步概念。

“或许……可以尝试更深入地激发这铁牌?以《戮神刺》的凝念法门为钥!”

他再次运转心念控火术,将增强后的灵识之力,高度凝聚,并非化作细丝,而是尝试按照《戮神刺》第一层“凝念成针”的法门,将神念压缩成一枚无形无质、却更具穿透力的“念针”。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比之前更加凝实、锐利的“念针”,刺向铁牌背面那符文阵列最核心、也是最复杂的一个能量节点!

就在那高度凝聚的“念针”触及核心符文的瞬间——

凌煅脑海猛地一震!仿佛灵魂深处推开了一扇尘封已久、沉重无比的青铜大门!

嗡!

铁牌背面的符文阵列骤然亮起!虽然只是极其微弱的一丝光芒,恍如风中残烛,却有一股冰冷、锐利、直刺神魂本源、充满杀伐之气的古老意蕴,从中散发出来!与此同时,一大段比之前更加复杂、晦涩、充满攻击性的信息洪流,强行涌入他的识海!

《戮神刺》!

三个如同以鲜血书写、充满无尽杀意与决绝的古字,如同烧红的烙铁般,深深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这竟是一门极其古老、专修神魂攻击的诡异秘术残篇!

其修炼之法,核心在于将自身神念以独特法门高度压缩凝练,化作无形无质、防不胜防的“神刺”,专攻敌人识海神魂!练至大成,据说一念之间,便可灭人魂魄于无形,霸道绝伦!

然而,这门秘术也极其凶险。

凝练“神刺”的过程痛苦万分,如同将灵魂撕裂重组,稍有不慎便会遭到恐怖反噬,轻则神智受损,记忆缺失,重则识海崩溃,变成白痴!而且对修炼者的神魂本源强度要求极高,施展时消耗巨大,一击不成,自身便会陷入极度虚弱。

凌煅又惊又喜!没想到这铁牌中竟隐藏着如此可怕而又强大的秘术!这绝对是足以作为翻盘底牌的杀手锏!但惊喜之余,他也感到一阵后怕。

若非他服用了幽兰实,神魂本源大增,又初步练成了心念控火术,对神念掌控力提升,更是侥幸入了《戮神刺》的门槛,刚才那一下更深入的信息冲击,恐怕就足以让他识海受创,变成痴傻!

他强忍着头颅欲裂般的胀痛,仔细研读着那涌入的残缺秘法。

秘法并不完整,只有前三层的修炼法门,且多有残缺模糊之处,许多关键之处语焉不详,显然这铁牌也并非完整传承。但即便如此,其描述的威力也足以令人心惊肉跳。

第一层,凝念成针,可扰敌心神,打断施法,令对手瞬间失神。

第二层,化针为刺,可刺入识海,造成剧烈精神痛楚,乃至眩晕昏迷。

第三层,戮神一击,威力巨大,凝全身神念为一击,可直接重创甚至湮灭弱小的神魂本源,但自身也会遭受强烈反噬,神魂萎靡,短期内难以恢复。

凌煅毫不犹豫,决定深入修炼!风险虽大,但回报更大!

在面对柳辰、李昊这等修为远高于他的强敌时,一门诡异莫测、直击要害的神魂攻击秘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逆转乾坤的奇效!

他屏息凝神,摒弃所有杂念,按照秘法所述,开始尝试更进一步地将自身神念压缩、凝练,向着第一层“凝念成针”的圆满境界迈进。

“呃啊!”

刚一开始,一股远比之前强烈数倍、仿佛整个灵魂被放入磨盘中反复碾磨的剧痛便猛然传来!

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头、脖颈处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冷汗瞬间如雨般浸透衣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这痛苦远超想象!几乎非人所能忍受!

但他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和幽兰实巩固后的坚韧神魂根基,死死坚守着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雨中摇曳的烛火,却始终不灭。

他一点点地将散乱的神念收束、挤压、塑形……识海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铁锤在反复锻打他的精神本源,每一次敲击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来一丝更加凝练的质感。

过程缓慢而极端痛苦,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炼狱中煎熬。

直到天光大量,密室内的光线由暗转明,凌煅才勉强将新凝练出的三根“念针”稳固下来。

这三根念针比之前的更加凝实、纤细,闪烁着微弱的虚幻光芒,虽然依旧细微,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锐利气息。

但他也感觉神魂之力消耗了近半!头脑传来阵阵强烈的空虚感和针扎般的刺痛,脸色苍白如纸,眼神都显得有些涣散。

他心念微动,其中一根念针悄无声息地刺向密室角落一块用来测试的坚硬青冈石。

念针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石头表面,深入寸许后,才因能量耗尽而消散无形。

而在念针穿透的路径上,石头内部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不可察的裂痕!

看似作用不大,但凌煅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念针穿透物体时的那种无视部分物理防御的诡异特性!若是刺入修士没有专门防护的识海,其造成的干扰和伤害定然不容小觑!

“又进了一步……”凌煅苍白脸上露出疲惫却充满成就感的笑容。

虽然距离对敌实用还有差距,但这无疑证明了他的思路是正确的!《戮神刺》与他的心念控火术、以及增强后的神魂,契合度极高!这将成为他隐藏在最深处的利刃!

他不敢再继续修炼,连忙将铁牌收起。神魂的恢复远比灵力缓慢,过度修炼只会损伤根基,需循序渐进。

他服下一颗自己炼制的有温养神魂效果的清心丹,盘膝调息,恢复消耗巨大的心神。

第三节:长老暗棋,杀机临门

次日清晨,凌煅刚结束调息,密室外便传来轻轻的、规律的叩门声。

开门一看,是孙长老身边那名惯常传话的青衣小厮,态度比往日更加恭敬了几分。

“凌执事,长老请您过去一趟,说是有要事相商。”小厮低眉顺眼地说道。

凌煅心中明了,定然与昨日丹试的惊人表现有关。他点点头,整理了一下略显褶皱的灰色杂役服,便随小厮前往孙长老那座位于丹府一角、相对僻静的小院。

小院依旧简洁,几株常见的灵植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孙长老正坐在院中石桌旁,独自品着一壶灵茶,见凌煅进来,指了指对面的石凳,态度似乎比以往更显随意和亲近。

“坐。”孙长老亲手执壶,为凌煅斟了一杯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的灵茶,“昨日广场上的事,你做得很好。”他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凌煅双手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杯壁传来的温热,垂眸道:“多谢长老夸赞,弟子只是尽力而为。”

孙长老抿了口茶,话锋随即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不过,你也当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今风头正劲,看似风光,实则已立于风口浪尖。李副堂主那边,昨日颜面扫地,以其睚眦必报的性子,绝不会善罢甘休。往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需万分小心。”

凌煅抬起眼,目光平静:“弟子明白其中利害,定会谨言慎行,多谢长老提醒。”

“嗯,明白就好。”孙长老微微颔首,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药包,推到凌煅面前,

“这里面是炼制强效温络丹所需的药材,品相比上次给你的还要好上一些。你近日需多费些心力,加紧炼制一批出来。”

凌煅打开药包一角,一股更加浓郁精纯的药香立刻扑鼻而来。

只见里面的宁神草叶片饱满、灵气盎然,血精花色泽鲜艳欲滴,年份明显更足,甚至还有几味颇为珍稀的中阶辅药,是他平日根本接触不到的。他心中疑惑更甚,抬头问道:“长老如此厚赐,弟子感激不尽。只是……弟子愚钝,不知长老为何对弟子如此青睐?如此珍贵的药材……”

孙长老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深邃地看向凌煅,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推心置腹的意味:

“凌煅,老夫也不与你绕弯子。其一,自然是看中你在丹道上的天赋与潜力,不忍见明珠蒙尘,愿助你一臂之力,盼你能在丹途上走得更远。其二嘛……”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老夫在这丹阁之中,也并非高枕无忧。李副堂主一系,近年来势力扩张迅速,处处与老夫掣肘,争夺资源与话语权。若你能在万丹大典中脱颖而出,尤其是接下来的炼丹对决中取得前三,便是给了老夫一枚重要的筹码,届时,老夫在丹阁说话也能多几分底气,也能为你争取更多资源。这,是互利之事。”

凌煅心中了然,这是孙长老明确的站队邀请和利益交换。他沉吟片刻,脸上适当地露出感激与郑重之色,起身躬身道:

“长老栽培之恩,弟子铭感五内。弟子定当竭尽全力炼制丹药,并在大典中力争上游,绝不辜负长老期望!只是……炼制此丹颇耗心神与时日,恐会影响弟子为后续比试做准备。”

“这个你无需担心。”孙长老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老夫已与杂事殿打过招呼,近期库房一应琐事你无需再理会,专心在密室炼丹修炼即可。此外,这枚令牌你拿着。”他又取出一枚黑铁所铸、触手冰凉、正面刻有一座精致丹炉纹样的令牌递给凌煅,

“凭此令,你可自由出入丹阁低阶药材区,若有需要,可自行选取一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但需谨记,莫要引人注目。”

凌煅接过令牌,知道此物代表着一定的权限和信任,再次躬身道谢:

“多谢长老!弟子定当谨慎行事,不负厚望!”

“好了,去吧。丹药炼成后,直接送来便是。记住,炼丹对决,务必进入前三!否则,老夫也很难再护你周全。”

孙长老挥了挥手,最后叮嘱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弟子谨记!”凌煅郑重应下,将药材和令牌小心收好,退出了小院。

返回密室的路上,凌煅心中思绪翻涌。

孙长老的扶持,固然是机遇,能提供宝贵的资源与暂时的庇护,但亦是沉重的捆绑,意味着他正式被卷入了丹阁高层的权力争斗漩涡之中。

孙长老与李副堂主的矛盾显然已深,自己作为孙长老推出的“棋子”,必将承受李系更猛烈的打击。然而,眼下他势单力薄,除了借孙长老之势,似乎别无更好的选择。只能步步为营,借力打力。

回到密室,他即刻平复心绪,开炉炼丹。有了品质更佳的药材,加上对小鼎的感悟日深,心火控火术愈发纯熟,这次炼制强效温络丹格外顺利。

心火丝线精准地操控着每一种药材的熔炼节奏,小鼎虽未直接使用,但其带来的对药性平衡的领悟却融入其中,鼎(丹炉)内的药液融合顺畅,药香愈发浓郁。

不到一个时辰,一炉六颗色泽暗红、丹纹细腻、药力磅礴的强效温络丹便炼制完成,品质明显比之前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按照这个速度和成丹率,数日内应可凑足孙长老所需之量。”

凌煅将丹药仔细收好,心中盘算着。他决定先集中精力炼出一部分上交,以便腾出时间修炼和准备后续更凶险的实战考核。

就在他清理丹炉,准备开始第二炉炼制时,心头忽然警兆微生!密室那扇看似厚重的石门,被人从外面极其轻微地推动了一下,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摩擦声。

凌煅心中一惊,瞬间收起所有物品,气息内敛,同时运转灵识向外探查。

只见门外,一个穿着杂役服饰、身形瘦小的弟子,正鬼鬼祟祟地将眼睛贴在门缝上,试图向内窥视!

“谁在外面?”凌煅猛地拉开石门,沉声喝道,目光如电射向那人。

那杂役弟子吓得浑身一哆嗦,如同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想逃跑。

但凌煅速度更快,身形一闪,已如鬼魅般挡在其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其提了起来,冷声问道:

“说!你是谁派来的?鬼鬼祟祟在此意欲何为?”

那杂役弟子脸色煞白,双腿乱蹬,哆哆嗦嗦地求饶:“凌…凌执事饶命!是…是刘管事…是刘管事让小的来的…他让小的看看您…您每日在密室里到底在做什么…”

凌煅眼神一冷,果然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刘管事!他松开手,那杂役弟子“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凌煅居高临下,声音冰寒刺骨:

“回去告诉刘管事,我奉孙长老之命在此专心炼丹,若再敢遣人来窥探打扰,耽误了长老的要事,休怪我不客气!滚!”

那杂役弟子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跑了,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凌煅回到密室,重重关上门,脸色阴沉。他沉吟片刻,在门后又额外布下了一层微弱的灵力屏障。

这屏障防御力几乎为零,但任何触碰都会引起他的警觉,聊胜于无。

是夜,凌煅结束《戮神刺》的修炼,正准备休息,识海中那三根已然稳固的念针忽然传来极其微弱的颤动,仿佛被某种无形的波动所干扰。

他心中一动,立刻收敛所有气息,操控着其中一根最为凝练的念针,悄无声息地穿透密室的石壁,如同无形的触手,向着感应到的方向延伸探查。

念针飞出约数十丈后,停留在库房外一棵枝叶茂盛的古树树冠之中。

通过念针的感知,凌煅“看”到树冠阴影里,藏着一个穿着夜行衣、气息收敛得极好的人影,正以灵识遥遥监视着密室的方向。

那人的灵识波动带着一种戒律堂特有的冷硬风格,十分陌生,并非白日里来的赵执事。

“看来李副堂主果然不肯罢休,白日搜查不成,便改为夜间监视。是想找到我的什么把柄吗?”凌煅心中冷笑。

他心念电转,决定给这监视者一个警告。操控着那根念针,将其压缩得更加纤细、锐利,然后如同潜伏的毒蛇,猛地刺向那监视者并未特意防护的识海!

“唔!”

树冠中,那黑衣人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双手抱头,身体剧烈一晃,险些从树上栽落。他脸色瞬间苍白,眼中充满了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只是执行监视任务,竟然会遭到如此诡异而直接的神魂攻击!

他不敢再有丝毫停留,强忍着识海如同针扎般的剧痛和眩晕感,狼狈地跳下古树,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速度之快,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魂飞魄散。

凌煅收回念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戮神刺》果然好用,即便只是入门级的念针,用于偷袭警示,效果亦是出奇。不过,对方这次吃了大亏,下次再来,恐怕就不是简单的监视,而是更直接的手段了。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第四节:虎啸山林,初试锋芒

接下来的几日,凌煅一边加紧炼制强效温络丹,一边争分夺秒地修炼。有小鼎辅助提纯灵气,加上炼化丹药所得,他的修为稳步提升,已然稳稳触摸到了练气四层的门槛,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戮神刺》的三根念针也愈发凝实,操控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对于那尊黑色小鼎的掌控也更加熟练,甚至开始尝试以其为炉,炼制一些低阶的疗伤丹药,成效颇佳。

这天上午,凌煅刚炼完一炉丹药,准备将部分成品给孙长老送去,便听到密室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刘管事那令人厌烦的、充满谄媚意味的嗓音:

“赵执事,您放心!凌煅肯定在里面!这小子这些天一直躲在密室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鬼鬼祟祟的,谁知道在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定是在滥用丹炉,私藏药材!”

凌煅心中一沉,知道戒律堂的人去而复返,而且刘管事又在其中煽风点火。

他迅速收起丹药和可能引起怀疑的物品,深吸一口气,平静地打开了密室门。

门外,以赵执事为首,四名气息精悍、面色冷峻的戒律堂弟子一字排开,腰间悬挂的制式长剑和缚灵锁闪烁着寒光。

刘管事则像条哈巴狗一样跟在赵执事身侧,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容,看向凌煅的眼神充满了恶毒。

赵执事面色冷峻,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凌煅,沉声道:“凌煅!奉李副堂主之令,核查你近期炼制丹药的药材损耗情况!有人举报你中饱私囊,私藏药材,滥用宗门丹炉谋取私利!现在,立刻打开密室,接受全面检查!”

凌煅皱起眉头,据理力争:“赵执事,我炼制丹药所需的一切药材,皆由孙长老亲自批准,库房记录清晰可查,何来私藏滥用之说?况且,此间密室乃孙长老划拨于我使用,属于孙长老管辖范围,戒律堂似乎无权未经许可便随意搜查吧?”

“无权?”赵执事冷笑一声,语气强硬,

“李副堂主乃是戒律堂副堂主,掌管丹府上下纪律!莫说你这小小密室,就算是孙长老的私人丹房,只要有嫌疑,我戒律堂一样查得!你若心中无鬼,何必推三阻四?”

他身后四名弟子立刻上前一步,手按剑柄,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形成合围之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强行动手的架势。

刘管事在一旁尖声附和:“赵执事明鉴!他这就是心虚了!定然是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快搜!一搜便知!”

凌煅眼神冰冷,正欲再次反驳,突然,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

“哦?是吗?我倒想听听,李副堂主何时赋予了戒律堂如此大的权力,可以不经通传、无需文书,便随意搜查一位长老亲传弟子、并正在为长老处理要事的闭关之所?”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苏药瑶一袭白衣如雪,身姿窈窕,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院中。

她面容清丽绝尘,目光淡然地扫过赵执事等人,最终落在被围住的凌煅身上,眼神平静无波。

赵执事见到苏药瑶,脸色微微一变。他自然认得这位身份特殊的盟主亲传弟子,知道其地位超然,不是自己能轻易得罪的。

但他奉了李副堂主的严令,若就此退缩,回去根本无法交代。

他硬着头皮,拱手道:“苏师妹,此乃戒律堂份内公务,维护丹府规矩,还请你行个方便,莫要插手干预。”

“公务?”苏药瑶莲步轻移,走到凌煅身侧,目光直视赵执事,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讥讽弧度。

她从容地从袖中取出一卷淡黄色的纸笺,递了过去,声音清晰而冷静:“这是孙长老亲笔手令,上面白纸黑字写得分明,凌煅正在协助他整理与修复一批极为珍贵的古丹方残卷,密室内存放着相关典籍与手稿,事关重大,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打扰。

赵执事,你口口声声说是公务,那么,请问你有李副堂主亲自签发的、符合程序的搜查文书吗?”

赵执事接过手令,仔细验看。上面确实盖着孙长老独特的法印,字迹也无误,内容与苏药瑶所说一般无二。

他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道:

“这……我……我只是奉命先行探查,正式的文书……文书自然是在李副堂主那里……”

“既然没有正式文书,仅凭几句捕风捉影的举报,便要大张旗鼓搜查长老亲传弟子的闭关重地?”苏药瑶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赵执事,你若是再在这里纠缠不休,耽误了孙长老整理古丹方的大事,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还是说,你戒律堂如今已可以不将丹阁长老放在眼里了?”

赵执事额头瞬间渗出细密冷汗。苏药瑶的话字字诛心,不仅点明了他程序上的不合规,更抬出了孙长老压人,甚至暗指戒律堂越权。

若他再强行坚持,便是同时得罪了苏药瑶和她背后可能代表的势力,以及被点破私心的李副堂主(毕竟此事上不得台面),后果绝非他一个普通执事能够承担。

他咬了咬牙,权衡利弊,最终只能强压怒火,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刘管事,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

“好!今日就看在孙长老和苏师妹的面上,暂且信你们一回!但此事绝不会就此罢休!若是日后查出任何问题,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我们走!”

说完,一挥手,带着四名弟子悻悻离去,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刘管事见靠山走了,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看凌煅和苏药瑶,低着头,灰溜溜地窜回了库房深处。

凌煅看着苏药瑶,心中感激,拱手郑重道:“多谢师姐再次出手解围。”

苏药瑶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凌煅,语气依旧清冷:

“不必谢我。我不过是恰巧路过,顺道帮孙长老传话而已。”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凝重,

“李副堂主和李昊绝非轻易放弃之人,此次未能得逞,下次手段必定更加狠辣。万丹大典第三轮实战考核在即,对手是随机抽取,但我收到消息,李昊已暗中联络了几名实力不俗、心狠手辣的外门弟子,若是在考核中抽到你,他们很可能会下死手,甚至不惜违反规则,也要废掉你的修为。你……务必万分小心。”

凌煅心中一凛,实战考核的凶险他早有预料,但听到对方竟如此明目张胆地谋划,仍是感到一股寒意。他沉声道:“多谢师姐提醒,弟子定会小心应对。”

“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苏药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塞到凌煅手中,

“这里面是三颗‘避尘丹’,乃是家师所赐,服用后可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身法速度,用于躲避致命攻击或拉开距离有奇效。另外,我已打听清楚,实战考核的场地设在后山演武场,那里地势复杂,多有古树怪石,善加利用,或可周旋。”

凌煅握着手中尚带余温的瓷瓶,心中暖流涌动,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远非简单交易可比。“师姐,你屡次相助,恩情深重,我……”

“无需多言。”苏药瑶打断他的话,转身背对着他,声音飘忽,“

我帮你,亦有私心。李副堂主一系在丹府内横行跋扈,结党营私,早已惹得天怒人怨。若能借你之手,挫一挫他们的气焰,对许多人而言都是好事。”

她顿了顿,最后道,“考核之日,自己多保重。希望……你能走到最后。”

说完,白衣飘动,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院门之外,仿佛从未出现过。

凌煅站在原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将其小心收好。

苏药瑶的话虽说得冷淡,但其间的维护与期望,他却能真切感受到。“这份情,我记下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更加坚定。

回到密室,他取出避尘丹仔细查看。丹药呈淡蓝色,表面光滑如镜,散发着淡淡的薄荷清香,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他收起丹药,深吸一口气,目光落在黑色小鼎上。

“实战考核凶险万分,练气三层巅峰的修为终究不够稳妥。必须尽快突破!或许……可以尝试炼制那‘凝气丹’?”

凝气丹乃是中阶丹药中常用于快速提升修为的品种,炼制难度远非清心丹可比,尤其是其中一味主药“青灵草”,药性极为活跃不稳定,很容易在炼制过程中因火力掌控不当而爆裂,导致前功尽弃。

但凌煅别无选择。他取出孙长老所赐药材中备用的青灵草,小心翼翼地将其切成均匀的薄片,然后用心火细细烘烤,去除其中的杂质和过于狂暴的药性,每一步都全神贯注,如履薄冰。

随后,他将处理好的青灵草及其他辅药依次投入丹炉(此次未直接用小鼎,以免动静太大),全力催动心火。鼎内药液翻滚融合,一切看似顺利。

然而,就在药性即将完全融合的关键时刻,青灵草的药液突然剧烈沸腾起来,颜色转为不祥的深绿,眼看就要失控爆裂!

凌煅心中一惊,却并未慌乱。他立刻操控心火丝线,模拟小鼎内部符文的平衡之力,在药液周围形成一道无形的约束屏障,同时细微调整火力,引导那狂暴的能量缓缓宣泄、融入整体。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精神力高度集中。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沸腾的药液终于渐渐平息下来,颜色恢复清澈的淡绿,最终缓缓凝聚成三颗龙眼大小、丹纹隐现的凝气丹。

“成功了!”凌煅长舒一口气,取出丹药。丹药入手温润,药力磅礴精纯。他毫不犹豫,立刻服下一颗,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功法。

精纯浩大的药力在经脉中奔腾流转,如同决堤江河,猛烈冲击着练气四层的修为壁垒。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体内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那坚固的壁垒终于被冲破!更加浑厚的灵力如同潮水般涌向四肢百骸,丹田气海扩张,心火丹基也随之壮大了足足一圈!

凌煅睁开双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周身气息明显变得沉凝厚重了许多。

“练气四层!终于突破了!”

他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以及对心火掌控力的显着提升,甚至能同时操控的心火丝线也增加了数缕,心中充满了振奋。

“如今再有避尘丹和《戮神刺》相助,应对那实战考核,总算多了几分把握!”

第五节:潜龙出渊,暗夜将临

突破到练气四层后,凌煅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原先那份因身处底层而难免的隐忍与收敛依旧存在,但更深层处,却多了一份源于自身实力的沉静与自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流转的速度和总量都提升了一大截,对心火的掌控更加精细入微,神念感知范围也扩大了不少。

这天下午,他打算前往丹阁的低阶药材区,用孙长老给的令牌兑换一些疗伤和快速恢复灵力的药材,以备实战考核的不时之需。

刚走出杂事殿大门,早已等候多时的刘管事便带着两名心腹杂役,大摇大摆地拦在了路中间。

刘管事双手抱胸,下巴微抬,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挑衅笑容:

“凌煅,你这是又要去哪儿逍遥啊?是不是觉得攀上了孙长老的高枝,这杂事殿的活儿就可以扔下不管了?我告诉你,只要你还在这杂事殿一天,就得听我的!库房里那些废丹今日若不分类完毕,你哪儿也别想去!”

那两名杂役也狐假虎威地附和:“就是!凌执事,你不能光顾着自己修炼,把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们啊!”

凌煅停下脚步,眉头微皱,眼神冰冷地看向刘管事。

他知道这厮是故意找茬,之前有戒律堂的人撑腰,他尚且嚣张,如今戒律堂的人刚被苏药瑶逼退,他竟还敢来挑衅,真是蠢不可及,或者说,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暗示,故意来试探他的底线。

凌煅懒得与他多费唇舌,也无需再隐忍。他心念一动,练气四层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如同无形的山岳,骤然压向刘管事三人!

刘管事和那两名仅有练气一层修为的杂役,如何能承受得住这股灵压?顿时脸色煞白,双腿发软,

“噗通”“噗通”几声,纷纷踉跄着跌坐在地,看向凌煅的眼神充满了惊骇与恐惧,如同见了鬼一般。

“你……你……你突破到练气四层了?!”刘管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着凌煅,浑身哆嗦。

他根本无法相信,短短数日之前还只是练气三层的凌煅,怎么可能如此之快就突破了?这速度,简直闻所未闻!就算是内门的天才弟子,也不过如此吧?

凌煅居高临下,目光漠然地看着如同烂泥般瘫坐在地的刘管事,声音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现在,我还需要向你汇报我的行踪吗?这路,你是让,还是不让?”

“让!让!让!凌执事您请!您请便!”刘管事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向一边,忙不迭地让开道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那两名杂役更是磕头如捣蒜。

凌煅看都懒得再看他们一眼,径直从三人中间走过,朝着丹阁方向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杂役弟子无不纷纷避让,躬身行礼,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羡慕。凌煅心中暗叹,在这修真世界,实力果然是一切的基础,唯有自身强大,才能赢得尊重,才能保护自己。

丹阁的低阶药材区占地颇广,一排排货架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药材,从最常见的一阶止血草、清心花,到较为稀有的二阶青灵草、紫须参,种类繁多,药香扑鼻。凌煅按照自己的需求,仔细挑选了一些效果较好的止血草、续骨藤,以及一些能加速灵力恢复的灵液果和回气兰。

就在他选好药材,准备去执事那里登记兑换时,一个熟悉而令人厌烦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哟,这不是咱们名动丹府的凌大执事吗?怎么,不在你的废丹库守着那些破烂,也有空来这丹阁宝地闲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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