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崖洞内,时光在洛九川的潜心感悟中悄然流逝。得益于星钥的玄妙与《周天星辰引》的深厚根基,加之苏半夏不遗余力的丹药辅助,他的伤势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更令他惊喜的是,此次舍身镇魔的经历,虽险死还生,却仿佛一场烈火淬炼,将他与星图、星钥的联系锻造得更加紧密深邃。
识海之中,那幅青铜星图不再仅仅是冰冷的地图,而仿佛活了过来。代表昊天宗星门的光点周围,那些新浮现的淡金色纹路,如同愈合的伤疤,又似古老的密码,蕴含着璇玑宗封印之术的精髓。洛九川的神识徜徉其间,感受着那种“疏导”、“净化”、“平衡”的至高理念,与之前单纯“加固”、“镇压”的思路截然不同。
“原来如此……幽冥死气亦是天地能量的一种,只是属性极端暴戾。一味封堵,如同筑坝拦洪,终有决堤之日。若能寻得疏导转化之法,化死为生,方是长久之计。”洛九川心中明悟渐生,对星辰之道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他甚至开始尝试以自身金丹为引,模拟那淡金纹路的运转轨迹,虽然只能模仿其形,无法得其神髓,却也让他对灵力的掌控更加精微入化。
半月之后,洛九川伤势尽复,修为非但没有跌落,反而因祸得福,金丹更加凝练,神识范围扩增三成,对星辰之力的感应也敏锐了数倍。他出关之日,气息沉凝,眸中星辉内敛,隐隐已有几分宗师气度。
出关后第一件事,他便前往观星阁,正式接手星门司副司主之职。拙道人见他恢复如初,且修为精进,老怀大慰,将司内事务悉数交予他打理,自己则更多精力放在协助宗主整顿宗门、清查烈阳余孽之上。
星门司经过此次劫难,人员略有折损,但留存下来的皆是忠诚可靠、心志坚定之辈。洛九川恩威并施,迅速稳定了司内人心,并依据对星图的新感悟,改进了日常监控阵法,增设了几处针对幽冥死气特性变化的预警机制,使得星门防御体系更加完善。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一日深夜,洛九川正在观星阁顶层借助星图推演阵法,忽然心有所感。识海中星图微微震颤,那代表“东域归墟之眼”的光点,骤然闪烁起急促而不祥的暗红色光芒!光芒的频率和强度,远超以往任何一次异动!
“不好!东域有变!”洛九川霍然起身,脸色骤变。他立刻通过传讯玉符联系拙道人,同时全力催动星图,试图感知更详细的信息。
星图反馈来的信息模糊却令人心悸:东域归墟之眼的封印正在遭受持续而猛烈的冲击!冲击的来源并非单纯的幽冥死气,还夹杂着一股熟悉而邪恶的意志——正是之前在黑风山脉感受过的、属于玄天宗炼制的那枚“破界血晶”的气息!而且,这次冲击的强度,远超黑风山脉那次!
“玄天宗!他们果然贼心不死,将目标转向了东域!”洛九川心沉谷底。东域封印本就比中州星门薄弱,药王谷等势力经过上次劫难,元气大伤,如何能抵挡玄天宗蓄谋已久的全力一击?
片刻后,拙道人身影出现在观星阁,面色同样凝重无比。他也收到了来自东域的紧急求援讯息——药王谷徐巍长老发出的!讯息简短而绝望:归墟之眼异动加剧,封印裂痕扩大,幽冥死气大规模泄露,药王谷护山大阵已破,伤亡惨重,危在旦夕!
“烈阳叛逃,玄天宗自知在中州难以得手,便转而攻击相对薄弱的东域!好一招围魏救赵,声东击西!”拙道人咬牙切齿,眼中怒火燃烧。
“师叔,我们必须立刻救援!”洛九川急道。东域是他的故土,药王谷更有他牵挂的师长和同门!
“我何尝不想!”拙道人重重一叹,“但宗门经此内乱,实力受损,需留守重兵守护星门,以防玄天宗调虎离山。宗主正在星枢殿与各位长老商议,但支援东域,谈何容易!距离遥远,宗门高手有限,烈阳余孽未清,内部不稳,大规模驰援风险极大!”
洛九川默然。他知道拙道人所言非虚。昊天宗自身亦是百废待兴,经不起再次折腾。但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东域沦陷,故土生灵涂炭?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剑光破空而至,落入拙道人手中。是北辰真君的紧急召见令!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往星枢殿。
殿内,气氛压抑。北辰真君端坐主位,枯木长老等几位核心长老均在,人人面色沉重。
“东域之事,诸位都已知晓。”北辰真君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药王谷求援,情势危急。我宗是否出兵,如何出兵,需即刻决断。”
“宗主,宗门新遭大变,实力未复,星门安危系于一线,此时分兵远征,恐非良策啊!”一位偏向保守的长老率先开口。
“难道要见死不救?”另一位与东域有旧的长老反驳,“唇亡齿寒!东域若失,幽冥势力大涨,下一个目标必是我中州!”
“救援?如何救?派多少人去?谁能保证不是玄天宗的陷阱?烈阳叛逃,宗门内部还需肃清,哪有余力外援?”争论再起。
北辰真君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洛九川身上:“洛师侄,你来自东域,又身负星图,对此事有何看法?”
顿时,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洛九川身上。
洛九川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朗声道:“回禀宗主,各位长老。东域必救!理由有三:其一,道义所在,岂能坐视盟友覆灭、苍生罹难?其二,利害相关,东域若陷,幽冥之门洞开,中州门户大开,届时我宗独木难支!其三,战机稍纵即逝,若等东域彻底沦陷,玄天宗与幽冥势力整合完毕,再想挽回,难如登天!”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如何救,晚辈以为,不必大规模出兵。可组建一支精锐小队,星夜驰援。目标并非与玄天宗正面决战,而是协助东域同道稳定封印,拖延时间,等待我宗整顿完毕或联络其他友盟合力反击!晚辈愿为先锋,凭借星图指引,或可找到封印薄弱之处,助东域同道一臂之力!”
他的提议,大胆而精准,既考虑了宗门的困难,又指明了行动方向。
北辰真君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沉吟片刻,决然道:“洛师侄所言在理!枯木师弟,由你坐镇宗门,继续肃清内务,守护星门。拙师弟,由你挑选十名金丹精锐,再由本座赐下‘破空梭’,由你带队,即刻出发,驰援东域!洛师侄,你随队同行,负责指引方向与封印事宜!”
“谨遵宗主法旨!”拙道人与洛九川齐声应命!
军情如火,刻不容缓!半个时辰后,一艘流线型的银色飞梭“破空梭”从昊天宗山门悄然升起,化作一道银光,撕裂夜空,朝着东域方向疾驰而去!
飞梭之上,以拙道人为首,十名金丹中期以上的精英弟子肃然而立,洛九川与特意要求同行的苏半夏位于其中。众人皆知,此行凶险万分,但无人退缩。
洛九川站在舷窗边,望着飞速后退的云海,手中紧握星图,眼神坚定。
东域,等我!师父,徐长老,同门们……一定要坚持住!
新的征途,亦是归乡之路,就此开启。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比黑风山脉更加险恶的战场与更加残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