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呼啸着前压过去，在侧翻的大巴上空打旋，上面的警员似乎在朝两人呼喊什么，听不清楚。
子肥泉爬起来和何知行跨过人行道进入公园，踏在软绵绵的草地上，朝目标前进。
远处，亚人墙里面似乎爆发了一股声的海啸朝这边涌来，到近前已是缓缓余波。
本来晚上那边是限电的，平常都是漆黑一片，只有点点亮闪，但是现在好像有一大群人把携身的光源聚集了起来。
不知他们在欢呼什么，相距一里不同喜悲。
两人分开，一个从车头绕过去，一个从车尾，拉开扇面，绷紧了神经，同时朝着背面阴暗处举枪。
——
没人。
空空荡荡。
车的底盘沾满了草的血液和尸体，几根不小的树枝被卷进去折得粉碎，和停车场的那个士兵一样。
子肥泉示意放下枪。
“注意一下周围，我进去看一看。”
她冷哼一声，皱起了眉头，把枪背到背后，灵巧地翻上侧翻大巴顶部，用脚踏碎并扩大了那个江逸翻出来的车窗，纵身跳下。
车体晃了晃，里面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
那架直升机在远处找了个地方降落，一个警员跑下来和何知行沟通。
“力士满警察局。”
“力士满亚人管理部。”
“是前进指挥部叫你们来的？”
何知行问，警员点头肯定。
“其他支援什么时候到？”
他懒得打底格斯电话了。
“至少十五分钟——杰斐逊酒店那边是有不少人手，但是现在都被聚集起来保护宋议长了——至于其他人过来得绕好大一圈，他们被詹姆斯河挡住了。”
特么谁会去杀宋任？
“那你们是顺路过来的？”
“那倒没有，我们也是负责安保工作，不过只有我们被前指给到支援许可。”
……
看起来还是要夸他们慷慨大方了。
何知行点点头结束了这场谈话，叫他们跟随自己继续前进，提供照明。
警员答应了，跑回去登上直升机，贝尔407重新呼啸着盘旋上升。
“子肥泉！”
“——我在呢。”
龙娘突然从车窗跃上来，站在顶上看他，晃了晃自己有些散的黑发，松开重新扎紧。
“里面什么情况？”
“刚才出来的确实是江逸，司机已经死了，头被扭了个圈。”
……
子肥泉跳下来，依旧面无表情，何知行却暗暗心惊。
两姐妹是双胞胎，同年同月同日生，一个看起来连蚂蚁都不舍得踩死，一个却如此狠辣果决，冷酷绝情。
他突然有个想法。
如果混沌中的羊水充满善恶，上下不同路，各自漂浮沉淀，如天地清明，其他的胎儿皆会沾取，好坏参半。
那这对姐妹十月怀胎时在肚子里肯定特么是一上一下。
“想什么呢，快走。”
子肥泉扯了扯何知行，两人继续朝美术馆的方向跑起来，直升机为他们照亮前方的道路。
“车窗上有几滴血，江逸确实受伤了，不过不知道伤到哪里。”
她依旧一点都不喘，此时体力的差距又显出来了，特别是在这种公园起伏的草皮上。
“但是她还是这么快——”
“我可以比她还快，但是要等你。”
子肥泉咧了一下嘴，前面两百米就要出公园了，不远处就是美术馆的侧面。
头顶的警员突然大喊着什么，声音被旋翼声盖了过去。
她眼神一凛，远远看见一个身影从一处灌木丛中冲出，跑向公园的边界，抬手便射。
“是她！是江逸！”
转瞬间，黑影已经融入黑暗，似乎冲进了美术馆。
何知行察觉这个饕餮种的意图，立马联系底格斯，叫他在美术馆后那段亚人墙进行布控，防止江逸翻过去逃脱。
“嗯——”
部长犹豫了。
“咳咳咳——又怎么了？！“
何知行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缸，他不想多说一句话。
真的，回去得向那个龙娘好好请教吃了这么多中餐还能健步如飞的方法。
“其实亚人墙周边都有哨所，但是你知道安置所的亚人今晚也在狂欢吗？”
底格斯听着有些急躁。
“他们会绕着亚人墙进行大游行，眼下的大部队，我看看——哦，距离美术馆背后还有一公里。”
妈的。
何知行的心一下子凉下来。
远处似乎真的有点点人声鼎沸在朝这边靠近，载歌载舞，刚刚的枪声似乎没有对他们造成丝毫的影响。
也可能根本就传不过去。
确实。
他早就知道了，管理部提过很多次，就连上次的那个老鸨都说过。
底格斯也毫无办法，几万人的队伍无法停止或驱散，要不然会发生踩踏事故，所以布控的部队只能给游行队伍让路。
那些亚人至少十分钟后就要到了，且尾巴极长，几乎要一个小时才能过完。
何知行沉默着。
只有十分钟。
江逸也要等游行队伍经过时才能翻过亚人墙混进去，在此之前只能躲在美术馆里面，出去就会被直升机发现，上面的警员端着枪在虎视眈眈。
这像是一个抓捕的竞速游戏。
佛吉尼亚美术馆的窗户是怪兽的眼睛，外扩的楼体似乎要吞吃两人，极其巨大，他们在美术馆外停住。
面前是一扇安全通道门，标志在黑暗中发出盈盈绿光。
“江逸也是从这里进的。”
子肥泉说，她给何知行检查着装备。
旁边有一个被踢翻的水桶，水迹还没干。
“那又怎样？她现在可能在美术馆的每一个角落，等着我们进去找。”
龙娘没接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身份互换，转身举起双手，方便检查。
何知行叹了一口气，把那只乱摆的龙尾拍开，继续说。
“八千平方米啊，敌暗我明——”
子肥泉一下子又转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夜色中双眼尤其醒目。
“怎么了，你的搭扣我还没看——”
“美术馆的设施还完好吧。”
“确实，这里没被炸过——
“你打给底格斯，叫前指给美术馆的监控供电，直接把作战平台介入总控系统，调取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