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国谈判团队的飞机在淞沪机场降落时,第一任领事怀特的手心还在冒汗,不自觉间摸了摸曾经被沈默鞭打魂魄时,魂体对应的肉体位置。
他曾被沈默拘魂逼降,深知这位 “远东异神” 的厉害,如今顶着议会与内阁的双重压力重返淞沪,只觉得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 。
飞机舷窗外,淞沪的天空飘着细雨,而他怀里的谈判方案,早已被汗水浸得发皱。
“必须尽快见到陆神君。” 怀特刚下飞机,就被议会派来的监工催促,“每拖一天,伦敦的股价就多跌一分,那些贵族们快扛不住了。”
怀特无奈点头,何止贵族们扛不住了,所有跟远东有业务往来的公司都扛不住了,经济危机下,刚缓解的形势被打断,股价不断下降。
他带着团队换乘汽车,一路朝着苏州河北岸的陆神庙疾驰。
此时药水弄因沈默提升神域,反哺地脉而造成的地质变动下,倒塌的房屋即将重建结束。
车过苏州河,怀特一行人的眼睛彻底直了。
记忆中破败不堪的药水弄,如今已换了天地。
曾经他担任驻淞沪领事时,那密密麻麻的茅草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整齐的三层小楼,青灰色的砖瓦在雨中泛着冷光。
每栋楼的墙角都浇筑着水泥,窗户下方预留着孔洞,明显是射击口。
楼与楼之间的巷道狭窄却规整,墙上还标着箭头,显然是撤退通道
原本五万多户的茅草棚子,变成了五万多栋结实的百姓民居。
“这…… 这是贫民区?” 一个随员揉了揉眼睛,手里的相机不停咔嚓作响 —— 照片里的药水弄,哪有半分贫民区的影子,分明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堡垒。
曾经一大片贫民区,在神佑帮管饭的情况下,全家出力,帮着打地基、运送石灰石、制作砖块、烧窑、砌墙。
神佑帮所付出的只是大量粮食,而百姓们收获的则是自家的房子。
最后还留下了大片难以攻克,防守的跟刺猬一样的防区。
团队小心翼翼地穿过巷道,沿途的百姓正忙着给小楼刷漆、修整院墙,见到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只是瞥了一眼,便继续忙活。
药水弄附近的百姓,早已不害怕洋人了,有了神君撑腰,他们觉得洋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没人畏惧,更没人围观,仿佛当他们不存在。
怀特看得心惊:这哪里是曾经麻木的百姓,分明是对自己的 “神灵” 充满信心的信徒。
终于到了陆神庙前,香火缭绕中,庙门大开,香客络绎不绝。
跟他们前后脚到达的,还有金陵政府派出的团队。
金陵政府团队对约翰团队的狼狈、谦卑的情绪表示不解,他们认为这不像老大帝国高傲的样子。
而约翰政府团队,对于金陵方面在面对神庙时表现出来的趾高气昂,仿佛施舍的情绪更是无语。
至于双方团队身后跟着的几个道士,那就更尴尬了,他们现在才知道接手了一个烂摊子。
不过哪怕是金陵方面觉得约翰国团队有些丢人,但作为对当世第一大国的畏惧,金陵方面总统府秘书周世昌微笑着看向约翰国团队,伸出左手左半身子前倾,“怀特先生你们先请!”
不等约翰国怀特一行人回应,他突然朝身后挥手:“把庙清了,别让闲杂人等打扰我们跟陆神君谈话。”
于是士兵们立马端着枪冲进庙里,推搡着香客往外走。
“你们干什么!这是陆神君的庙!” 一个老太太被推得一个趔趄,手里的香掉在地上,“你们不怕神君降罪吗?”
有一个中年汉子连忙扶住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士兵,“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就不怕神君惩罚你们?”
“放肆!” 一个士兵不耐烦地用枪托砸了一个年轻人,“我们是政府的人,奉命行事,哪来的鬼神之说!”
香客们的怒骂声此起彼伏,而士兵们竟直接拉动枪栓,枪口对准了吵闹的人群。
“都给我放下枪!”一声怒喝从巷口传来,王二虎带着一百多个神佑帮帮众快步走来,他们穿着统一的灰色短褂,腰间别着枪,步伐整齐划一。
他被大手一挥,那一百多训练有素的壮汉眨眼间就占领了庙周围的屋顶、墙角,枪口齐刷刷对准士兵。
在枪栓的响动下,王二虎朝着神庙的方向大声喊了起来,“你们听着,放下武器,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如果再在神庙内撒野,小心你们人头不保!”
周世昌身后的军官脸色一变,上前一步,扫视了一眼四周戒备森严杀气密布的神佑帮帮众,接着又看向王二虎,“你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吗?持枪跟政府军队对峙,等同于造反。”
“第87师的军队就在你们不远处驻防,你们要想一想你们的家人!”
神佑帮着一百多持枪汉子听后,情绪并没有任何动摇。
对他们来说,家人若出事,魂魄能进神域;自己若牺牲,也能追随神君。
所谓的 “造反”“军队”,根本吓不到他们。
金陵方面的军人见对面的人没有反应,皱起了眉头,“你们是真的不怕死么?与政府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对面的王二虎听后嗤笑了一声,声音传遍广场:“你们算什么狗东西,一群只会欺负百姓的败类,有本事你们将丢失的辽东收回啊。”
“辽东到现在到现在还有人反抗,怎么没见你们金陵政府支援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怀特一行人,故意提高声音,“至于旁边的第87师,要是敢动,前几天约翰国4000多贵人就是他们下场!”
怀特的脸瞬间涨红,周世昌也气得发抖,可没等他发话,一个电报员急匆匆跑来:“报告!第 87 师在沪西被神佑帮帮众拦住,双方对峙,没法支援我们!”
这下金陵方面的军官尴尬了,外面的大军指望不上,他们这一个排的军队又被精锐包围,骑虎难下的军官看向周世昌。
金陵方面的领队周世昌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才挥挥手,“算了,让警卫排的人撤出吧,不要骚扰百姓了!”
金陵方面的那个军人听后,一挥手,进入神庙清场的军人都收起了枪,从庙内出来。
他们听从命令站在了神庙的大门外广场上。
只是二王虎等人并没有收起枪,依然用枪口指着他们,“要么把枪留下,等你们离开时再拿;要么让这些士兵退出药水弄。”
他停顿了一下,冷冷的说道:“两个都不选,那就别怪我等!”
“你……”周世昌气得说不出话,却在帮众的枪口下只能妥协 。
士兵们将枪械弹药堆在一旁,脸色铁青地退到广场角落。
这时王二虎才从防守阵地后走出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约翰国团队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是来跟陆神君谈判的,没有恶意。”
无论是之前沈默发动的惩罚,还是刚才帮众们展现的战斗力,早已让他没了半分底气。。
而周世昌却又端起了架子,清了清嗓子,“我们是金陵政府,光头大统领派来跟他优秀的黄埔学生接触的。”
“光头校长听闻了陆昭云的事迹,派遣我们前来接触,并在合适的时候对陆昭云进行奖励。”
“对了,我们队伍里还有陆昭云亲族呢!”
约翰国团队在翻译的帮助下听了金陵方面的话,齐刷刷的看向金陵方面。
他们翻着白眼,心里齐齐鄙视,这金陵方面白痴么?一个凡人,凭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说一个神灵?
王二虎听了双方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都是找神君的,他没法做主,于是朝他们说道,“你们等着,我进去向神君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