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侯府,地下密室。
此地已被云渊借助璃月提供的资源,以新领悟的阵理亲手改造。四壁铭刻着聚灵、敛息、固防等多重复合阵法,虽因材料和他自身实力所限,威力不及真正大师手笔,但其结构之精妙、符文之古奥,已然远超寻常。密室中央,更是布置了一个小型的“阴阳淬灵阵”,用以调和能量,辅助修行。
云渊盘坐于阵眼之中,身前悬浮着那株光晕流转的三千年蕴神莲,以及璃月所赐的玉瓶。
他先取出一瓣蕴神莲含入口中,清凉磅礴的魂力再次涌入识海,滋养着因连日奔波耗损而依旧疲惫的神魂。随即,他倒出一粒龙眼大小、散发着氤氲霞光和浓郁生机的“九转还元丹”,吞服而下。
丹药入腹,顿时化作一股温和却浩大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四肢百骸。不同于以往服用丹药时大部分药力因丹田无法存储而白白流失,这一次,云渊全力运转那丝自行衍生的混沌能量,并主动引导着药力,不再试图冲击破碎的丹田,而是遵循凌虚真人的点拨,另辟蹊径!
他以神念为引,以那丝混沌能量为基,将磅礴的药力导向周身经脉、穴窍、乃至五脏六腑!更引导部分药力,融入神魂,进行全方位的滋养与淬炼!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他的经脉本就脆弱多处断裂,此刻被强大的药力强行冲刷、拓展、连接,如同万蚁噬咬,又似钝刀刮骨!五脏六腑也在这剧烈的能量冲刷下震颤不休!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浑身肌肉紧绷,牙龈几乎咬出血来。但他眼神却异常明亮,紧守灵台清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药力的流速。
同时,他分心二用,识海中疯狂推演着从星罗阵盘残片和无数字典籍中领悟的阵法至理。不再是单纯地记忆和模仿,而是尝试理解其本源,将其分解、重组,与自身状况相结合。
渐渐地,一个模糊的、大胆的构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既然丹田已碎,无法作为存储灵力的中枢,为何不能以周身穴窍为基,以经脉为络,构建一个遍布全身的、微型的“人体阵法”,来替代丹田的部分功能?
这个想法堪称惊世骇俗!人体奥妙无穷,穴窍经脉更是脆弱,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的下场!
但云渊别无选择。纯阳圣体的强大底子、九幽帝心的一丝生机、混沌能量的奇特包容性,以及凌虚真人“破而后立”的点拨,让他看到了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首先选择了双手“劳宫穴”作为尝试。这两个穴窍与外界沟通最为便捷,也是他刻画阵法、操控火焰最常用的部位。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丝九转还元丹的药力和蕴神莲的魂力,混合着那丝混沌能量,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开始在这两个穴窍内部及其相连的细微经脉中,勾勒起玄奥的阵纹!
这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布阵,而是以自身能量为墨,以穴窍经脉为材,进行一种近乎自残般的体内铭阵!
痛苦瞬间倍增!仿佛有烧红的烙铁在体内脉络中穿行、刻画!
云渊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如纸,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但他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被蕴神莲滋养过的神魂,硬生生挺住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当九转还元丹的药力消耗近半时,他双手劳宫穴的位置,突然微微亮起一抹极淡的、混沌色的光芒!两个极其微小、却结构无比精妙的复合阵法,竟然真的被他成功铭刻完成!
这两个微型阵法一形成,立刻产生了一股微弱的吸力,开始自行吸收周围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以及体内尚未完全炼化的药力,进行储存和转化!虽然储存的量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它们确确实实代替了部分丹田的功能,并且与他自身的混沌能量完美契合!
成功了!
云渊心中涌起巨大的狂喜和激动!虽然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却证明这条路是可行的!
他不敢停歇,忍着巨大的痛苦和神魂的疲惫,继续如法炮制,开始在其他重要穴窍,如丹田原位置附近的“气海”、“关元”,以及头顶“百会”、足底“涌泉”等处,尝试铭刻更复杂的微型阵法。
过程依旧凶险万分,失败多次,甚至数次险些引起能量反噬,炸毁穴窍。但云渊凭借过人的悟性和韧性,以及纯阳圣体强大的恢复力,一次次挺了过来。
当他将九转还元丹和那一瓣蕴神莲的药力彻底耗尽时,他体内已然成功铭刻了九个基础的微型阵法节点!这些节点通过被药力初步修复和拓宽的经脉隐隐相连,构成了一个简陋却前所未有的“体内阵法”雏形!
虽然依旧无法存储大量灵力,无法让他施展强大法术,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更加敏锐,吸收转化效率提升了一丝,那丝混沌能量的运转也顺畅了不少,甚至肉身强度都略有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方向!一条真正属于他自己的、艰难却充满希望的修行之路!
“以身为阵,纳天地灵……此路,我走定了!”云渊睁开双眼,眸中虽然疲惫,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光芒。
他出关时,已是三日之后。
虽然外表依旧看起来虚弱,但精气神却内敛了许多,眼神更加深邃沉静。
影七伤势已稳定,见到云渊出关,立刻上前汇报:
“侯爷,您闭关期间,王都并不平静。裕亲王等人虽表面收敛,但暗中与几位掌握实权的将军往来频繁。京兆尹那边对百姓伤亡案的调查进展缓慢,似有阻力。另外,我们根据黑瘴谷那刺客的零星口供(用了些手段)和之前的线索,初步排查了王都几处可疑地点,发现城南废弃祭天坛地下,确有异常能量波动,疑似另一处阵眼节点!但那里似乎已被某种强大禁制封锁,我们的人无法深入探查。”
云渊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黑色骨牌。
朝堂暗流,他早有预料。但城南祭天坛的发现,却至关重要!
“准备一下,去祭天坛。”云渊没有丝毫犹豫。
“侯爷,您的身体……”影七担忧道。
“无妨。”云渊摆摆手,“有些禁制,未必需要蛮力破解。”
一行人再次出动,直奔城南废弃的祭天坛。
祭天坛位于王都南郊,早已荒废多年,杂草丛生,断壁残垣,显得格外荒凉。但一踏入其范围,云渊便敏锐地感觉到一股隐晦的、令人心悸的阴冷能量弥漫在地下。
他让其他人在外围警戒,自己则带着影七,来到一片看似普通、却连杂草都难以生长的焦黑土地前。这里,正是异常波动的源头。
“好强的魔禁!”影七脸色凝重,“至少是金丹巅峰的手笔,而且极其古老恶毒,强行破解,恐会引发剧烈反噬甚至自毁。”
云渊凝神感知,点了点头。这禁制与国师府密室和黑瘴谷的阵法同源,却更加古老和强大。但他并未退缩,而是再次运转体内那九个微型阵法节点,将神念与那丝混沌能量结合,细细剖析着禁制的结构。
渐渐地,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这禁制虽然强大,但其核心,似乎与那黑色骨牌以及“七煞幽狱门”的阵理有着某种奇特的联系。
他取出黑色骨牌,尝试着将一丝混沌能量缓缓注入。
骨牌再次泛起微光,这一次,并未爆发强大魔威,而是散发出一种奇特的、与前方禁制产生共鸣的波动。
云渊屏住呼吸,以骨牌为媒介,神念如同最灵巧的手指,开始拨动禁制能量流转的细微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精密的活,需要对阵法有着极深的理解和超凡的掌控力。影七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一个不慎引发爆炸。
但云渊的手法却异常沉稳老练,仿佛演练过无数次。他体内那九个阵法节点微微发光,为他提供着细微却关键的能量支撑和计算力。
约莫一炷香后,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仿佛什么锁被打开了一般。
前方那片焦黑的土地,竟然无声无息地向下凹陷,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的漆黑入口!一股更加精纯阴冷的魔气,混合着浓烈的血腥味和怨念,从中扑面而出!
成功了!他竟然真的以这种取巧的方式,无声无息地打开了这处隐秘阵眼!
影七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佩。
“你们守在这里,我下去看看。”云渊吩咐道,不容置疑,接过火把,率先步入了向下延伸的石阶。
石阶不长,尽头是一个比国师府密室更加宽阔、也更加恐怖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中央,赫然是一个由无数白骨垒砌而成的、规模更大的祭坛!祭坛周围,镶嵌着七盏用人皮蒙制的、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灯笼!墙壁上,刻满了更加复杂邪异的魔纹,这些魔纹仿佛活物般缓缓蠕动,吸收着从王都方向隐隐传来的绝望与死气!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不断搏动着的、由纯粹怨念和精魂凝聚而成的黑色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令人神魂颤栗的邪恶波动!
这里,赫然是一处已经激活、并且一直在暗中运转的“七煞幽狱门”阵眼!其规模和完善程度,远超国师府那个!
云渊心中骇然。厉绝海的手笔,远比他想象的更大!若非及时发现,假以时日,以此处阵眼汇聚的能量,足以酿成大祸!
他强忍着不适,仔细探查。发现祭坛核心处,有一个凹槽,形状与他手中的黑色骨牌完全一致!
显然,这骨牌正是控制或加强此阵眼的关键!
他正欲进一步探查,怀中的巡察使令牌突然震动起来!是留守上面的影卫发来的紧急讯号——有大批人马正在快速接近祭天坛!
云渊脸色一凝,立刻退出地下空间,并迅速以骨牌为引,恢复了入口禁制。
刚回到地面,便看到远处尘土飞扬,一队盔明甲亮、打着裕亲王府旗号的卫兵,在一名官员模样的人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星辰侯!”那官员远远便高声喊道,语气带着质问,“你不在侯府养伤,为何带人擅闯皇家祭天禁地?此地乃太祖亲封之禁苑,无旨擅入,该当何罪?!”
又来这一套!扣帽子,抓把柄!
云渊目光冰冷地看着来人,又看了看其身后那些明显是精锐的王府卫兵,心中冷笑。消息倒是灵通!
他尚未开口,影七已然踏前一步,冷声道:“李大人!侯爷奉陛下密旨,巡查要案,何处去不得?尔等带兵前来,是想阻碍办案吗?”
那李大人显然有备而来,皮笑肉不笑地道:“密旨?下官怎未听说?祭天坛乃皇家重地,纵有案件,也当由宗人府会同有司勘查,星辰侯如此行事,恐于礼不合吧?若惊扰太祖英灵,谁担待得起?”
扣完法理扣祖制,字字句句站在“道理”上。
若是三日前,云渊或许还会周旋一番。但此刻,他刚刚初步开辟修行新路,又证实了此处阵眼,心中底气与锋芒皆盛。
他缓缓走上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视着那位李大人:“李大人。”
“下官在。”李大人被云渊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毛,强自镇定。
“你口口声声祖制、英灵。”云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冰冷,“那你可知,就在你脚下这片‘皇家禁地’之下,藏着逆贼厉绝海勾结魔族、意图献祭全城、祸乱苍生的邪恶阵眼?!”
他此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那李大人脸色剧变,连他身后的卫兵都出现了一阵骚动!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李大人惊怒交加。
“是不是胡说,一看便知。”云渊冷笑一声,猛地举起手中的巡查使令牌,注入一丝混沌能量,令牌顿时爆发出璀璨金光和威严帝气!
“本侯奉旨查案,遇阻挠者可先斩后奏!尔等再敢前行一步,视为逆党同谋,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他暗中对影七打了个手势。
影七会意,猛地一挥手!
嗖嗖嗖!
隐藏在周围的侯府影卫和精锐瞬间现身,弓弩上弦,刀剑出鞘,杀气腾腾地对准了裕亲王府的人马!人数虽不如对方多,但个个气息精悍,显然是百战精锐!
强大的气势瞬间压倒了对方!
那李大人和王府卫兵首领脸色煞白,他们没想到云渊如此强硬,直接亮刀兵!那“格杀勿论”四个字,更是带着冰冷的杀意,绝不似玩笑!
“你……你……”李大人吓得连连后退,话都说不利索了。
“滚!”云渊吐出一个字。
李大人如蒙大赦,再也不敢多待一刻,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狼狈退走,连句狠话都没敢留下。
看着对方仓皇逃窜的背影,云渊眼神冰冷。
他知道,与裕亲王等人的矛盾,已然彻底摆上了台面。
但他不在乎。
今日,他就要借此事,彻底立起“星辰侯”的威严!
“影七。”
“属下在!”
“立刻将此地彻底封锁,没有我的命令,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另外,将此处发现邪恶阵眼之事,即刻禀报陛下!请陛下定夺!”
“是!”
云渊转身,再次望向那被隐藏的入口,目光深邃。
祭天坛阵眼……裕亲王……
这王都的浑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而他手中的刀,也已磨得愈发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