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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的意识,如同在温暖无光的深海潜游了亘古的旅人,终于开始向着有光的水面缓慢浮升。最先复苏的是模糊的知觉——一种被坚实、稳定且持续散发着高热的存在紧密包裹的感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寒意与喧嚣。紧接着,嗅觉也苏醒了,一股熟悉的、带着阳光曝晒后的干净气息、隐约的铁器腥味、还有极淡的清酒醇香,混合成一种独特而令人安心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呼吸。

(这感觉……不对劲……)

并非危险,而是与她昏迷前预想的处境截然不同。她预想中醒来时应是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周身萦绕着药草味,或是独自处在某个寂静的空间,承受着规则反噬带来的剧痛与虚弱。而非……非此刻这般,仿佛置身于一个安全、温暖,甚至带着某种令人心跳失序的庇护所中。

她纤长浓密的睫毛如同被露水沾湿的蝶翼,剧烈地颤动了好几下,终于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帘。视线先是蒙着一层混沌的白雾,继而如同镜头对焦般缓缓清晰。映入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任何景象,而是一片微微起伏的、泛着健康小麦色光泽的、肌理分明且充满力量的胸膛。她的脸颊,甚至她的大半个身体,都正紧密地贴合在这片胸膛上,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传来的、沉稳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那炙热的体温。

(……?!)

沈青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思维停滞了一瞬。她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僵硬的迟疑,抬起了头。视线顺着那线条硬朗、喉结微动的脖颈向上,掠过紧抿的、透着坚毅弧度的薄唇,高挺的鼻梁,最终……对上了一双此刻正紧闭着的、眼尾微微上挑的锐利眼眸,以及那头标志性的墨绿色短发。

索隆。

罗罗诺亚·索隆。

她竟然……以如此亲密无间、近乎依赖的姿态,睡在了索隆的怀里?!而且看起来,时间已然不短。

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意,不受控制地窜上沈青清冷的脸颊,耳根也隐隐发烫。饶是她心境修为远超常人,历经波澜,此刻面对这般始料未及的状况,也难免心绪翻涌,泛起强烈的窘迫。她下意识地就想立刻挣脱,拉开这过于暧昧的距离。然而,身体却因为长达月余的昏睡和规则反噬的后遗症而酸软无力,灵力运转也带着初醒的滞涩感。这意图强烈的动作,最终只化作了一声极轻的、带着气音的抽息,和一次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的挣扎。

正是这细微至极的动静,立刻惊动了本就并非深度睡眠、而是保持着武者警觉浅寐的索隆。他那双紧闭的独眼猛地睁开,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垂下,精准无比地捕捉到了怀中人儿已然清醒、那双恢复了神采的琉璃色眼眸中,此刻正清晰地映满了惊愕、困惑,以及一丝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如同受惊小动物般的窘迫。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废墟间清晨的寒意,篝火余烬的最后一丝暖意,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两人之间无声交汇的视线,和那无法忽视的、紧密相贴的体温。

索隆的瞳孔肉眼可见地微微收缩,古铜色的脸颊上也极快地掠过一丝极不自然的红晕,虽然转瞬即逝,却被沈青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环抱着她的手臂肌肉下意识地绷紧,那强健的臂膀如同铁箍,却又在意识到之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克制,没有立刻松开,仿佛怕一松手,这刚刚苏醒、看似脆弱不堪的人儿就会摔倒。

“你……”沈青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长久未开口而异常沙哑干涩,她强行压下心头异样,想让自己的语气恢复一贯的平静无波,却还是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怎么回事?我为何……会在你这里?”她一边问,一边迅速环顾四周,这才彻底看清身处之地是一片荒废的残垣断壁,黎明的微光勾勒出凄凉的轮廓。其他伙伴——路飞、娜美、山治、乔巴、布鲁克、加洛特,或倚或靠,似乎都还在安睡,但眼下的情形,无疑让她和索隆成为了这片宁静中最突兀的焦点。

索隆被她那带着审视意味的困惑目光看得更加不自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有些狼狈地别开了视线,望向一处断墙缺口外渐亮的天色,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刚醒时的磁性,却又刻意板着:“你昏迷了,一直没醒。这鬼地方,”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周围的环境,“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言简意赅,解释了他为何“不得不”抱着她,也点明了环境的窘迫,试图将这份过于亲密的接触归因于客观条件。

沈青立刻依言,尝试在脑中回溯昏迷前最后的记忆碎片——蛋糕岛顶部崩塌的城堡,big mom毁灭性的咆哮,历史正文石碑被收入秘境时引发的空间震颤,以及最后时刻,那排山倒海、仿佛要将她灵魂都碾碎的规则反噬之力。按照她过往的经验和认知,如此强行干预重大因果,尤其是涉及历史正文这种承载世界秘密的“坐标”,所带来的反噬绝不仅仅是沉睡一段时间那么简单。

轻则修为大跌,灵根受损,重则道基崩毁,甚至可能被世界规则直接排斥、抹杀。

但此刻……她立刻凝神内视,检视自身状况。丹田内的灵力气旋虽运转稍显缓慢,却凝实平稳,核心本源并未受损。

仔细感知之下,甚至发现灵力似乎比之前更精纯了一丝,对周围能量微粒的感知也敏锐了些许,仿佛被某种力量细致地梳理淬炼过。而那预期中本该如同附骨之疽、撕裂灵魂与肉身的剧烈痛楚,竟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只是一种深层次沉睡后带来的、可以被灵力迅速驱散的疲惫与酸软。

这太不对劲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索隆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带着更深沉的审视与探究。

规则反噬被大幅度削弱了……是因为与世界意识达成“契约”后,它兑现了“减轻反噬”的承诺?还是……在她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能够干预规则之力的变故?

索隆被她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比面对大剑豪的斩击压力还大。他喉头又动了一下,终于像是无法忍受这沉默的注视般,松开了环抱的手臂,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小心地将她扶坐起来,让她能靠在自己身侧那堵还算稳固的断墙上。随后,他自己也迅速站起身,背对着她,大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脖颈和肩膀,骨骼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试图掩饰某种情绪,也缓解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带来的僵硬。

“你……感觉怎么样?”他闷声问道,声音从胸膛传出,依旧没有回头。

“我没事。”沈青收回审视的目光,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思绪,简短地回答。心思却已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般飞速运转起来。(反噬力度异常减弱……这绝非寻常。是世界规则本身发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还是……有外力介入?还有它有什么阴谋?)

就在这时,其他伙伴也被这边细微的动静陆续惊醒了。

“阿青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第一个冲过来的是乔巴,小驯鹿形态的他眼泪汪汪,抱着医疗包就要给她做检查,毛茸茸的脸上写满了如释重负的喜悦。

路飞也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橡胶手臂伸长,差点打到旁边的山治,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大声嚷嚷着:“阿青!你终于睡醒啦!你睡了好久好久!我都怕你饿死了!”他几步就窜到沈青面前,蹲下身,草帽下的眼睛亮晶晶地凑近看她,“怎么样怎么样?肚子饿不饿?山治!快给阿青做肉!要很多很多肉!”

娜美、山治、布鲁克和小兔子加洛特也立刻围了过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真切的开心和关切,将方才那点微妙气氛冲淡了不少。

“阿青小姐,你总算是醒了,真是担心死我们了。”娜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双聪慧的橘色眼眸充满了喜悦。

山治则先是狠狠瞪了索隆的后脑勺一眼,眼神里混合着“凭什么你这绿藻头有这种福利”的羡慕嫉妒恨,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但当他转向沈青时,立刻切换成标准的骑士模式,优雅地躬身:“阿青小姐!您终于安然苏醒!这真是太好了!您感觉如何?需要什么补充体力?热水?热汤?还是在下特制的营养粥?我这就去准备!”说着就要往临时搭建的简易厨房冲。

布鲁克则发出他那标志性的笑声,不过压低了音量:“哟嚯嚯嚯~真是令人欣慰的一幕啊!沈青小姐,您能醒来真是太好了!虽然我只有骨头没有眼睛,但也能感受到大家心中的喜悦呢!需要我为您演奏一曲庆祝吗?”

沈青对众人报以感激的、略显苍白的微笑,微微颔首:“谢谢大家,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的面孔,最后落在正用小蹄子认真听她心跳的乔巴身上,“乔巴,我这次……这段时间,我的身体或者周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比如能量突然波动之类的?”

“变化?”乔巴仰起头,掰着蹄子算了算,语气带着后怕,“从我们在蛋糕岛逃离那天算起,异常?嗯……你的生命体征一直很平稳,但意识就是沉在很深的地方,怎么都叫不醒。罗来看过,也说你的身体没问题,是意识层面的沉睡,他的能力没办法治愈。哦对了!”乔巴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细节,语气变得有些天真无邪,“你昏迷的时候,有时候好像会觉得冷,会无意识地往索隆怀里钻,索隆他就一直抱着你没动,守了你……”

“喂!闭嘴!”索隆猛地转过身,脸上那抹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噌”地又冒了上来,虽然被他用凶狠的表情极力掩盖,但通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他恶狠狠地瞪了乔巴一眼,后者吓得立刻躲到了娜美身后。

沈青:“……”

娜美&山治&布鲁克:(眼神迅速交换,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一副“我们都懂”的表情)

路飞则没心没肺地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哈哈哈!原来如此!索隆你还有当暖炉的天赋啊!不错嘛!阿青,你看索隆多靠谱!”他一边笑一边用橡胶手臂拍打索隆的后背,差点把索隆拍个趔趄。

索隆恼羞成怒地吼了回去:“白痴!你想打架吗?!”

“来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路飞立刻摩拳擦掌,橡胶拳头已经蓄势待发。

眼看两人就要在废墟里打起来,娜美一人给了一拳(物理劝阻):“你们两个笨蛋!安静点!阿青小姐刚醒需要休息!”

沈青感到额角有黑线滑落,她轻咳一声,强行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正事,同时也巧妙地避开了乔巴透露的、让她再次感到些许不自在的细节:“除了……这些。我是说,外界环境,或者我身体内部能量层面,在我昏迷期间,有没有出现过无法解释的波动或者异常情况?”

众人闻言,都收敛了笑意,认真回想后,纷纷摇头。娜美作为航海士,对能量和环境变化最是敏感,她补充道:“航行途中虽然遇到了几次风暴,但都属于正常气候范畴。靠近和之国后,这里的天气一直很糟糕,但也感觉不到特别异常的能量波动。倒是你,阿青,”她看向沈青,眼神带着关切和探究,“在蛋糕岛最后,你到底……?”

沈青沉默了片刻。关于世界规则、反噬契约、历史正文以及她自身最大的秘密,显然无法在此刻和盘托出。她心思电转,迅速整合着信息:反噬(极不寻常)、伙伴们关切中隐藏的欲言又止、以及……甚平的加入。她何等聪慧,立刻将甚平的到来、众人那想问又不敢问的踌躇表情,与某个最大的可能性联系了起来——他们可能通过某种途径,对“顶上战争”的结局产生了怀疑,联想到了她身上。

(看来,甚平说出了一些事情,而他们……在猜测艾斯是否真的死了。)沈青心中了然,但她此刻绝不会主动点破。那件事牵扯太大,涉及她最大的秘密和代价,更关乎这个世界深层的规则。贸然承认或否认,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

于是,她斟酌着用词,避重就轻,将一切都归因于自身能力的副作用,并顺势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疲惫:“在蛋糕岛的时候,情况紧急,用了些……超出身体能抵消的能力。代价就是得睡这么久才能恢复。”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又似庆幸的苦笑,“这次算我运气不错,虽然睡得久了点,但身体没出什么大问题。只是……”她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路飞脸上,语气带着真诚的歉意,“,肯定让你们大家担心了。抱歉。”

她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解释了昏迷原因,又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反噬异常的关键,最后以道歉收尾,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对她的关心,而非追问细节。果然,见她神色疲惫,且明确表达了歉意,众人即使心中仍有疑惑(尤其是关于艾斯的猜测),也都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说什么傻话!你没事就好!”路飞大手一挥,咧嘴笑道,随即又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表情,“喂,阿青,你是不是用了什么超级厉害的招式才睡这么久的?就像我开四档之后会变小一样?是不是超——级厉害的?”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对强大力量的纯粹向往。

沈青被他的直球问题弄得有些失笑,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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