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格妮丝鲜红的发辫在前方轻盈地甩动着,像一团跳跃的火焰,引领着两人徐徐前行。
“安东爵士,您知道吗?坚石城可是有七百多年历史哦。”
伊格妮丝一脸认真的表情,似乎非常乐于担当导游:
“最早有一群南下的冰霜巨人在这儿游荡。但他们怕极了天上飞来飞去的巨龙,就吭哧吭哧地垒石头,妄想建一座高得连龙都飞越不了的巨墙!”
说到这儿,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当然啦,这想法蠢透了。墙还没垒多高呢,巨龙就发现啦,喷着火焰追着他们到处跑……”
她呼啦啦吹了口气,隐约有火星迸射而出。
“伊格妮丝小姐,你一直跟随着你姐姐吗?”安东忽然问道。
少女的脚步顿了一下,旋即恢复正常,她轻叹了口气:“不哦,坚石领本就是我的故乡,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途径此地的姐姐救了我。所以我才决定跟着她,一起为蕾雅小姐效劳。”
露娜歪了歪头,猩红眼眸里满是好奇,“咦?原来你们不是亲姐妹啊?”
伊格妮丝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黯然,火红的发辫似乎都安静了些许。
“没关系,小松鼠!”露娜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她肩膀,“有时候血缘就是个累赘,你要是摊上我那种亲姐姐,啧,那才叫倒大霉呢!”
伊格妮丝微微嘟起嘴,小声抗议:“露娜小姐,请您不要再叫我‘小松鼠’了……”
这时,三人已走出城堡主堡,来到了内城广场上。与城堡内部的冷清不同,这里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工匠、仆役、士兵们到处奔忙穿梭,搬运着木材、石材、酒桶和各式各样的婚礼装饰物,吆喝声、拉拽声、锤击声响成一片,所有人都为半个月后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
红发女仆环顾这一切,小脸上写满了忧虑,“只剩下半个月了,可还有好多好多事没做完……”
“这场婚礼意义非凡,蕾雅必须向所有南北贵族展示出坚石城的诚意和实力,这担子对她来说确实有些过重了。”安东的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声音低沉。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麻烦呢?”
伊格妮丝小声嘟囔,眼睛里满是不解,“两个人如果真心相爱,在一起生活不就好了吗?如果我以后遇上喜欢的男孩……”
她的声音忽然轻快起来,带着少女特有的憧憬,“我才不要这么繁琐的仪式呢,我就想带着他,一直飞,一直飞,一直飞到世界的尽头……”
话一出口,伊格妮丝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猛地捂住嘴,脸颊“蹭”地通红,几乎要赶上她头发的颜色。
喂,伊索尔德,你真的放心让这家伙照顾蕾雅吗?安东捂紧额头。
“啊,原来你还是只小飞鼠……”露娜刚想揶揄。
“安、安东爵士!露娜小姐!”就在这时,一个惊喜的年轻男声响起,恰到好处地缓解了伊格妮丝的尴尬。
安东转头,看到一位穿着体面的年轻学者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故人重逢的欣喜。是胡安·卡洛斯,他在晨星堡结识的那位有些书呆子气却善良正直的年轻人。
“胡安?”安东脸上露出笑容,“你也来参加婚宴?”
胡安忙不迭地点头,结结巴巴开口说道:“是、是的,爵士。坚石城的卡洛斯家族是我的本家,蕾雅堂姐的婚礼,我、我自然得来。今早刚刚才到,没想到就能在这遇到您,太、太凑巧了。”
他转向露娜,“露娜小姐也在,太、太好了!”
随即,胡安的目光落到伊格妮丝身上,只是一眼,年轻学者的脸便迅速涨得通红,他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音节,一只手无意识地挠着头发,另一只手则局促地四处晃动,像是要努力抓住什么。
安东上前介绍道:“胡安,这位是蕾雅小姐的女仆,伊格妮丝小姐。伊格妮丝,这位是胡安·卡洛斯,一位非常正直的年轻人。”
“您、您、您好……伊格、妮丝小姐……”胡安好不容易挤出几个字,脸已憋得像熟透的番茄,“抱、抱歉,我有、有点紧张……”
红发女仆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掩嘴轻轻笑了声。
“或许他会愿意听你继续说那些高墙和巨人的故事……”露娜晃了晃脑袋。
“啊,是坚、坚石城的历史吗?实际上,我对那只传说中的巨龙‘飞焰’更感兴趣……”胡安露出兴致勃勃的表情。
伊格妮丝眼睛一亮,“能方便告知为什么吗?胡安少爷?”
“是、是这样的,伊、伊格妮丝小姐。”年轻学者有些紧张地解释道,“据说她是条有着玫瑰色鳞片的巨龙,非、非常罕见,而且她经常化为少女形象,帮、帮助坚石领那些迷路的旅人,我觉得她、她或许比较亲善,愿意和人类分享更多知识……”
“是吗?”伊格妮丝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您见过蕾雅小姐了吗?胡安少爷?”
“还、还没有。”胡安老实地回答,他不敢对视伊格妮丝的眼睛,只得将视线飘向少女那火焰般的秀发。
伊格妮丝转向安东,微微屈膝:“安东爵士,露娜小姐,能否恕我失陪一下?我想先带胡安少爷去见小姐,她看到堂弟来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安东点了点头,他用力拍了下年轻学者的肩膀,低声说道:“去吧!蕾雅现在需要尽可能多的支持。”
胡安像是接到了无比重要的使命,他猛地挺直了腰杆,郑重点头:“我明白了,爵士!”
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头发,亦步亦趋地跟在了伊格妮丝身后,目光却牢牢黏在了那束跳跃的红发上,仿佛那就是指引他前进的火炬。
“看来我们的小松鼠魅力不小嘛。”露娜抱起胳膊,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调侃道。
是的,但如果她显露出真容,胡安·卡洛斯又会作何反应呢?安东已有些担心这位过于腼腆的年轻朋友了。
“那现在我们该干什么?随处逛逛吗?”露娜问道。
安东摇了摇头,目光投向远处城墙下某个不起眼的排水口,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不是说下水道里有异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