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已过半场,今晚演的是天仙配,夫妻双双把家还。
唐一乐他们的位置在后排,前面大多是丈夫带着妻子来看戏,当然也少不了那些向往爱情的公子小姐。
演到精彩处,唐一乐分明看到那些成双成对的,散发出一股子爱情的酸臭味。
可就苦了那些憧憬爱情又还是单身狗的公子小姐了,只能假装不在意,其实心里羡慕得要死。
满娃看不懂,看了没多久就睡着了。
结束时,今天满娃救了的那个年轻妇人携着丫鬟来道谢。
看着熟睡的满娃,年轻妇人满脸掩盖不住的喜爱之情。
“一点心意,谢蓉谢谢小公子救命之恩,当日太匆忙,来不及道谢,还望见谅。”
说完示意丫鬟把礼盒递给陈慧娘。
陈慧娘手足无措,“夫人,这个,这个不必了。”
出生于农村的陈慧娘不善言辞,只觉得这个姓谢的妹妹说话很是好听,她又学不来。只能求助地看向唐一乐。
唐一乐只顾着张望找厕所,没有发现陈慧娘的求助。
“阿娘,我去一趟茅房,你们在此处等我。”唐一乐说罢,飞也似地冲向茅房。
陈慧娘只得看向牧远,牧远接过熟睡的满娃,坐等。
陈慧娘摇了摇满娃,“有人来谢谢你,先别睡,回客栈再睡。”
满娃抬起头睁开眼又闭上,窝在牧远的怀里继续睡。
谢蓉一直温柔地看着满娃,可能是这个孩子救了她的命,她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爱。
陈慧娘尴尬地对谢蓉说:“平时也没睡得这么死。夫人昨日的座位凭证就是谢礼,其他不必再给。你拿回去吧。”
谢蓉笑着,“小孩子,爱睡觉很正常。姐姐贵姓?孩子叫什么名字?”
谢蓉发现陈慧娘性子比较单纯,人看着也的朴实,有什么话也不绕弯子,就直接问。
陈慧娘感受到谢蓉的亲和,“我姓陈,”指着满娃,“这小子叫唐满都。”
谢蓉拉着陈慧娘的手,“相逢即是有缘,陈姐姐不必客气。”
丫鬟突然在谢蓉耳边嘀咕几声。
谢蓉幸福的娇羞就要滴落人间。
“姐姐有事可以来谢府找我。夫君寻过来,先告辞。”
说完施施然离开,只留下放在陈慧娘身边的谢礼。
一个小盒子能装什么谢礼?看谢蓉走远,陈慧娘忍不住打开看。
银票!居然是银票!面值一千两的三张!还有一个小巧玲珑的玉观音,一看质地就很贵,一摸那手感,觉得更贵。
陈慧娘看向谢蓉,只见她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说说笑笑,两个人挨得很近,脸就要贴在一处。
这应该是谢蓉的夫君。
不知为什么,陈慧娘觉得这个男人的背影有点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阿娘,我们回去吧。”
唐一乐像突然蹦出来一样,双手在陈慧娘眼前晃了又晃。
怎么神游了?这戏这么好看?还是推不掉刚刚的谢礼。
唐一乐询问的眼神投给牧远。
牧远换了一只手抱满娃,摇摇头。
难道被别人成双入对的刺激到了?年前陈慧娘表示,过了年就要来府城找唐才基。
大家的意思也是玩两天就开始认真地找,说不定今年的除夕就能阖家团圆。
其实大家都明白,失踪三年多,凶多吉少,只有陈慧娘还在自己欺骗自己。
初三又玩了一天,唐一乐和牧远分别去找唐才基的线索,陈慧娘和满娃就在客栈附近玩。
满娃想吃肠粉,“阿娘,我们吃这个吗?”
陈慧娘笑他,“你都连着三天早饭都是吃这个,不腻吗?”
这孩子,一出来看见肠粉必吃,哪怕他刚刚吃过东西,真怕他吃撑了。
“这个好吃,咱们青石镇都没有。”满娃一屁股坐下来,拿着他的零花钱叫了一碗肠粉。
吃完才想起来,“阿娘,您要不要来点?”
“哟,这儿怎么有个美人?”一个吃酒吃醉的彪形大汉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伸出双手要抱陈慧娘。
陈慧娘慌忙躲到一边,拉着吃完的满娃就走。
醉汉踉踉跄跄地追过来,“美人,别跑哦,来给我抱抱。”
“阿娘,我们快点走吧。”聪明的满娃倒腾着小短腿。
这个叔叔真不要脸,还要抱抱他娘亲,得赶紧离开。满娃给自己定了个任务:姐姐和舅舅都不在,一定要保护好阿娘。
醉汉嘟嘟嘴巴,“美人,来,给我亲一个。”
陈慧娘被他拦住了去路。
周围的人光看热闹,都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正当满娃想拿这个醉汉来试试新学的绝招时,有人出声了。
路上过来一辆轿子,轿子的主人掀开帘子叮嘱随身的家丁,“拖他去醒酒。”
那个醉汉被两个人架着离开。
陈慧娘听了这句话如遭雷击,“这声音……”
她快步走到轿子旁边,想确认心中所想。
陈慧娘来了府城,见识了一点点世面,学着谢蓉道谢的样子,“多谢公子。”
轿子里传来声音,“不必。”
陈慧娘听了这两个字,激动地用力抓紧手指。
“手就要断了,阿娘快松手!”满娃的哀嚎声也没能叫醒她。
陈慧娘心里嘀咕,“是他,就是他!”
这个声音曾几何时总在梦里出现,最近半年再也没有梦到过。
她还以为她心心念念的人真的已经去世,甚至已经投胎了,连梦也不舍得给。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陈慧娘突然跑起来,去追刚刚的轿子。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还活着!
满娃见陈慧娘松开他的手就跑,他也跟着跑。
“阿娘,我们去找姐姐和舅舅吗?”
回答他的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陈慧娘的背影。
平时陈慧娘很少跑步,难得见她跑一次,满娃开心地跟在后面。
满娃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奇怪,平时阿娘也不怎么跑步,怎么一跑起来跑得这样快?
奈何马车跑得很快,陈慧娘的速度远不及,马车在一个三岔路口便不见了踪影。
陈慧娘颓然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右手握拳用力捶了一拳地面。
眼泪是断了线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