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大门洞开,散发出的苍凉龙威如同潮水般席卷整个水府废墟。那气息古老而纯粹,带着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威严,让所有感知到的生灵都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墨渊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主殿门内的蓝光之中,显然是被那可怕的龙族传承冲昏了头脑。
洛羽悬浮在一片残破的偏殿廊柱之间,混沌金丹的悸动愈发强烈,仿佛殿内有什么东西与它同源,或者说,是它极度渴望的“补品”。
“这气息……不像是单纯的龙威。”岳镇神色凝重,他感知更为敏锐,“其中似乎混杂着一种更古老、更本质的力量,与你的混沌之气有些类似,但又有所不同。”
洛羽点头,她也有同感。那召唤并非源于血脉,而是源于大道本源的吸引。
“进去看看。”洛羽做出了决定。风险固然存在,但能让混沌金丹如此渴望的东西,定然非同小可。
两人不再犹豫,化作两道流光,小心翼翼地掠向那开启的主殿大门。
穿过那层水波般的蓝色光幕,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主殿内部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宏伟广阔,仿佛自成一方空间。穹顶高悬,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如同星空般照亮大殿。支撑大殿的是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盘龙金柱,只是许多金柱已然断裂倒塌,显得破败不堪。
大殿地面铺着温润的白玉,此刻却覆盖着厚厚的尘埃。最引人注目的,是大殿中央的一座高达百丈的巨型祭坛!祭坛通体由一种非金非玉的黑色材质筑成,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无比、仿佛阐述着天地至理的龙形符文。
而祭坛的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或牌位,而是悬浮着一团约莫人头大小、不断变幻着形态的混沌气流!这团气流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灰蒙蒙色泽,内部仿佛有地水火风涌动,星辰生灭演化,散发出精纯无比、远超外界任何能量的混沌本源气息!
正是此物,在强烈地吸引着洛羽的混沌金丹!
然而,在这团混沌本源的下方,祭坛的基座周围,却盘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虚影!这龙影并非实体,却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龙威,其强度,远超之前的墨渊,甚至给洛羽一种面对月璃时的压迫感——这是化神层次的龙魂残念!
龙魂虚影紧闭着双目,仿佛在沉睡,守护着上方的混沌本源。
而在祭坛下方,先一步进来的墨渊,正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眼神炽热无比地盯着祭坛顶端的混沌本源,脸上充满了贪婪与疯狂。
“混沌源气!竟然是传说中的混沌源气!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若得此物,何愁大道不成!覆海蛟王?哼!将来这万妖山脉,乃至整个齐州,都将是本座的囊中之物!”他状若癫狂地大笑,显然认出了那团气流的来历。
但他并未贸然上前,显然对那条守护龙魂极为忌惮。
洛羽和岳镇的进入,立刻引起了墨渊的警觉。他猛地转头,看到洛羽,眼中杀机暴涨:“是你!小畜生,你竟敢跟进来!也好,正好拿你血祭,或许能削弱这龙魂守护!”
他话音未落,已然出手!双手掐诀,那枚布满裂纹的蓝色宝珠再次亮起,引动大殿内浓郁的水灵之力,化作无数道锋利无比、足以切割金石的水刃,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洛羽席卷而来!这一次,他毫无保留,动用了接近元婴中期的全部力量,誓要将洛羽这个变数彻底抹杀!
面对这足以将金丹修士绞成肉泥的水刃风暴,洛羽眼神一厉。她知道,此刻不能再有任何隐藏!
“前辈,帮我拦住他片刻!”洛羽对岳镇传音,自己则身形暴退,同时双手急速结印!
岳镇怒吼一声,周身土黄色光芒暴涨到极致,金丹后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双掌猛地拍向地面!
“后土擎天,壁垒千重!”
轰隆隆!大殿白玉地面剧烈震动,一道道厚重无比、布满玄奥符文的土黄色石墙拔地而起,层层叠叠地挡在洛羽身前!
“嘭!嘭!嘭!嘭!”
密集如雨的水刃狠狠斩在石墙之上,发出连绵不绝的爆响!石墙不断崩碎,又不断重生,岳镇脸色迅速变得苍白,嘴角溢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死死支撑,为洛羽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而洛羽,已退至大殿一角。她不再压制混沌金丹的渴望,全力运转《混沌衍道经》,双手在胸前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引动着大殿内那无处不在的、精纯的混沌源气的气息!
她要强行沟通、引动祭坛上的那团混沌源气!
“以我混沌,引尔本源……共鸣!”
她娇喝一声,体内混沌金丹光芒万丈,一股同源而出、却更加精纯浩大的混沌意境,如同苏醒的王者,轰然降临!
嗡——!
祭坛顶端,那团原本缓缓旋转的混沌源气,猛地一滞,随即剧烈地波动起来!仿佛受到了同类的召唤,它开始主动分离出一缕缕精纯的混沌气流,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跨越空间,朝着洛羽的方向汇聚而来!
“什么?!你……你竟然能引动混沌源气?!”正在疯狂攻击的墨渊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惊骇欲绝!这混沌源气连他都只能依靠秘法慢慢炼化,此女为何能直接引动?!
他更加疯狂地攻击,试图打断洛羽。岳镇的压力骤增,护身石墙破碎的速度加快,眼看就要支撑不住!
而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受到了混沌源气剧烈波动的影响,或许是感受到了洛羽身上那纯粹的混沌气息,祭坛基座下,那条一直沉寂的化神龙魂虚影,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何等威严、何等古老的眼眸!如同两轮金色的太阳,瞬间照亮了整个大殿!浩瀚如海的龙威如同实质般压下,让正在交手的墨渊和岳镇动作都是一僵!
龙魂的目光,先是扫过墨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与冰冷。随即,它看向了正在引动混沌源气的洛羽。
当它的目光触及洛羽体内那璀璨的混沌金丹,以及那引动混沌源气的同源气息时,那双威严的金色龙目中,竟流露出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缅怀,有一丝释然,甚至还有一丝……期待?
它并未攻击洛羽,反而发出了一声低沉而古老的龙吟!
龙吟声起,祭坛上的混沌源气仿佛得到了指令,分离的速度骤然加快,如同一条灰色的溪流,源源不断地涌向洛羽,融入她的体内!
“不!那是我的!!”墨渊看到这一幕,心都在滴血,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想要阻止!
“吼!”
化神龙魂发出一声不悦的低吼,只是抬起一只龙爪,对着墨渊轻轻一按!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降临,墨渊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神山,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狠狠砸在大殿墙壁上,鲜血狂喷,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化神之威,恐怖如斯!
而洛羽,此刻已无暇他顾。海量的、精纯无比的混沌源气涌入她的体内,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冲刷、滋养着她的混沌金丹!
混沌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膨胀,表面的道纹变得更加清晰、复杂,仿佛在演绎着宇宙的诞生与演化!她的修为,如同坐火箭般飙升!
金丹初期巅峰……金丹中期……金丹中期巅峰……
一直攀升到金丹后期,才缓缓停滞下来!
不仅如此,那混沌源气中更蕴含着一丝太古龙族的本源印记与大道感悟,让她的混沌金丹多了一丝亘古、威严的龙族特性,对力量的掌控更加得心应手,肉身也在混沌源气的冲刷下变得更强!
当她彻底吸收完那缕混沌源气,缓缓睁开双眼时,眸中混沌之光流转,仿佛有真龙虚影在其中盘旋、长吟!周身散发出的气息,赫然已是金丹后期!而且根基之雄厚,远超同阶十倍不止!
她感受着体内澎湃到极致的力量,以及那与混沌金丹完美融合的龙族本源印记,心中豪情万丈。
然而,当她看向祭坛时,却发现那团混沌源气并未完全消失,只是缩小了一圈,依旧悬浮在那里。而那条化神龙魂,在助她吸收源气后,庞大的虚影似乎变得更加黯淡了一些。
龙魂再次看向洛羽,威严的龙目中传递出一道清晰的意念:
“继承者……守护……责任……”
意念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嘱托。
洛羽心中凛然,正欲以神念询问,整个主殿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穹顶的夜明珠簌簌落下,墙壁出现裂痕,仿佛这片遗迹空间即将崩塌!
是之前大战的能量冲击,加上混沌源气被引动,终于超过了这片古老遗迹承受的极限!
“遗迹要塌了!快走!”岳镇急忙喝道。
那化神龙魂发出一声悠长的、带着解脱与释然的龙吟,庞大的虚影缓缓消散,最终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了祭坛之中,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
洛羽深深看了一眼那祭坛和剩余的混沌源气,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一把抓起重伤昏迷的墨渊(此人还有用),与岳镇一起,化作两道急电,冲出了即将崩塌的主殿。
在他们身后,宏伟的水府主殿在连绵的巨响中,缓缓沉入无尽的黑暗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