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清的话语在喧嚣的场馆里，具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稳稳地落在了张含运的耳朵里，也落在了无数电视机前观众的心里。他没有长篇大论地去讲道理，只是用最简单直白的方式，肯定了那个哭泣女孩的价值。
“你很好。”
这三个字，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
张含运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宴清的模样，却能感受到那份投射而来的，温和而坚定的支持。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虽然还在抽噎，却努力地站直了身体。
总决赛在一片复杂的情绪中落下帷幕。冠军安又其，亚军王提，季军张含运。三个女孩的命运，在这个夏天被彻底改写，而她们真正的征程，才刚刚开始。
隔天，长沙某五星级酒店的会议室内。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与昨夜赛场的狂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宴清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一侧，姿态闲适，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桌面。
在他的对面，坐着三个人。张含运和她的父母。
女孩换下了华丽的演出服，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脸上还带着一丝未完全褪去的失落和疲惫。她的父母则是典型的普通中年人，衣着朴素，神态拘谨，面对着眼前这位在电视上呼风唤巨星的明星评委，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宴老师，昨晚……真是太谢谢您了。”张父率先开口，他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言辞很是恳切，“要不是您，含运那孩子……”
“叔叔，您客气了。”宴清微笑着打断了他，“我只是说了实话。含运很优秀，她的潜力和人气，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场比赛的名次，决定不了她的未来。”
他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让张家父母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我们就是普通工薪家庭，对这个……这个圈子里的事，一窍不通。”张母搓着手，小心翼翼地问道，“含运她年纪还小，我们就是担心她走错路。”
“我理解。”宴清点了点头，他没有直接谈签约，而是抛出了一个让对方意想不到的话题。
“我有一个初步的规划，想和叔叔阿姨，还有含运商量一下。我打算……送含运去棒子国深造一段时间。”
“去棒子国？”张父和张母同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张含运，也猛地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宴清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国内目前的娱乐产业，尤其是在偶像培养这方面，体系还不够成熟。而棒子国，拥有全世界最顶尖的偶像训练流水线。从声乐、舞蹈、形体，到镜头感和时尚表现力，他们有一套非常完整和严苛的系统，能让新人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最专业的提升。”
他顿了顿，看向若有所思的张含运，继续加码：“而且，现在是偶像团体的时代。如果时机合适，在棒子国训练期间，如果有机会我希望组建一个女团。相比单打独斗，团队起步能更快地积累舞台经验和人气基础，对未来的发展利大于弊。”
张含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去国外，当练习生，加入女团……这些只在杂志和电视上看到过的词汇，忽然之间离她如此之近，让她原本因为比赛失利而灰暗下去的世界，瞬间被点亮了。
张父的顾虑则现实得多：“可是……去国外，那得花多少钱啊？而且人生地不熟的……”
“费用方面，叔叔阿姨完全不用担心，所有培训、食宿都由我的工作室承担。”宴清给出了定心丸，然后抛出了最关键的一张牌，“至于人脉和安全，这一点尤其不用担心。我在那边，和cJ集团的李在贤社长有些交情。含运过去了，我会拜托他多多关照。有他这位财阀继承人看着，至少可以保证她在棒子国不会受人欺负，也能获得最好的资源。”
“cJ集团？李在贤？”张父对这些名字感到陌生，但“财阀继承人”这几个字的分量，他还是懂的。
宴清的话，为他们描绘了一幅清晰而诱人的蓝图。专业、系统、有资源、有靠山。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签约当明星，而是一条通往更高阶梯的精英培养之路。
看着女儿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和妻子脸上动摇的神色，张父沉默了片刻，终于问道：“那……宴老师，您说的这个……合同，具体是怎么样的？”
戏肉来了。
宴清对身旁的王刚递了个眼色，王刚立刻将一份准备好的合同递了过去。
“叔叔阿姨可以先看看。”宴清开口介绍道，“合同期是十年。在棒子国培训期间，工作室每月会为含运提供一万元人民币的生活补贴。至于未来的演艺收入分成，我们采用的是阶梯式。前三年，公司抽九成，含运拿一成。第二个三年，根据发展情况，她的分成最高可以提升到两成。最后四年，视具体情况而定，最高可以给到四成。”
张父逐字逐句地看着合同，眉头微微蹙起：“十年……这个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点？”
“叔叔，培养一名成功的艺人，尤其是走国际化路线的艺人，本身就是一个长线投资。”宴清耐心地解释道，“前期的海外培训，就是一笔巨大的投入，这还不包括后续的音乐制作、宣传推广等等。十年的合约，代表着公司愿意为她投入资源、为她规划长远未来的决心。而且您看这个分成比例，对于一个毫无基础的新人来说，已经是业内最宽厚的条件了。”
张含运一家人凑到会议室的角落，拿着那份合同小声地商量起来。他们来之前显然是做过功课，也咨询过一些懂行的人，知道宴清所言非虚。这份合同，除了年限长一点，其他条款堪称优渥。
宴清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喝着咖啡。他被系统刷新过的身体听力很好，将一家三口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
“……合同确实不错，比我们打听到的好多了。”是张父的低语。
“可她一个人去国外，言语不通的，万一受了委屈怎么办？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这是张母充满担忧的啜泣。
“妈，我不怕！”张含运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想去！这是我的机会！”
听到这里，宴清也顾不得被人说偷听不道德的问题，他放下了咖啡杯。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了那边的讨论。“叔叔，阿姨。”
一家三口停下交谈，齐齐望向他。
“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顾虑。”宴清的口吻诚恳，“含运年纪还小，一个人远赴异国他乡，做父母的牵挂和担忧，我完全能够理解。”
他看着满脸愁容的张母，给出了一个让对方无法拒绝的提议。
“这样吧，为了让你们彻底放心。阿姨可以陪含运一起过去，在首尔照顾她的生活起居。在那边的房租、还有阿姨您的基本生活费，全部由我们工作室来解决。这样，含运可以安心训练，您也能陪在身边，随时了解她的情况。”
这个提议一出，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张含运和她的父母都怔住了。他们设想过各种签约的场景，却从未想过，对方会体贴到这个地步。这已经超出了商业合作的范畴，更带上了一份人情关怀，可谓是诚意满满。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太麻烦您了！”张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宴清摆了摆手，笑得云淡风轻，“让艺人没有后顾之忧，全身心投入事业，本就是公司应尽的责任。解决了这个问题，你们现在可以安心了吗？”
心照不宣的笑容在宴清和李在贤的脸上绽放。
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
张含运的父亲郑重地拿起笔，在合同的乙方签下了女儿的名字，然后是作为监护人的他们夫妻俩的名字。
“合作愉快。”宴清站起身，主动伸出手，与张父用力地握了握，“欢迎张含运，正式加入天雨传媒。”
签约完成，宴清立刻转向王刚：“含运的学籍问题，你马上跟进处理。联系好首尔那边的国际学校，保证她的学业不能落下。”
“好的，宴哥。”
事情敲定，宴清没有在长沙久留。他将后续事宜全部交给了王刚，自己则独自一人，登上了返回京城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