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星神君”的尊号如同无形的风暴,席卷了已更名为“墨土星枢”的辽阔疆域。
序列的秩序取代了星辰的辉光,冰冷的造物在昔日仙家圣地的废墟上高效运转。
百万序列军团的存在,如同悬在所有归降者头顶的利剑,令他们不敢有丝毫异动。
然而,在这表面稳固的统治之下,一股潜藏的暗流正在悄然涌动,其源头,正是那数量最为庞大的群体——【伪仙】。
这些通过注射魔液、修行《众生雷典》而获得力量的原星宫修士及凡人,构成了墨渊统治的基石,也是序列军团最重要的兵源。
但他们与真正的修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
他们的力量源于透支,他们的根基建立在魔液与《众生雷典》构建的脆弱体系之上。
更重要的是,他们清晰地知道自己的“缺陷”——寿命!
《众生雷典》虽能快速提升实力,却无法弥补魔液透支带来的本源亏空。
金丹伪仙寿不过三百,元婴伪仙(少量强行提升者)亦难逾千年。
这与动辄数千年寿元的真正元婴修士相比,如同昙花一现。
尤其是那些最早一批接受魔液、已然感觉到大限将至的伪仙,恐惧与绝望如同毒蛇,啃噬着他们的内心。
臣服于墨渊,是为了生存。
但当生存即将走到尽头,那被压抑的、对“长生”的渴望,便如同野火般疯狂滋生!
而墨渊,早已洞悉这一切。
他不需要永恒的基石,只需要在有限时间内燃烧殆尽的柴薪。
这些濒临极限的伪仙,正是最好用的…最后一次性工具。
一则经过精心编织、蕴含着微妙精神诱导的指令,通过《众生雷典》的网络,悄然传递到了所有寿元将尽、或卡在瓶颈无法突破的伪仙意识深处:
“天道有缺,然飞升之途未绝。”
“集众生之力,可撼天门。”
“墨土之上,当有属于吾等之仙路!”
“愿燃残躯,开新天者,聚于飞升台!”
指令中没有明确的命令,却精准地撩拨起了他们最深切的渴望与最后的疯狂!
与其默默无闻地耗尽寿元,化为尘土,不如搏一把!
万一成功了呢?
即便失败,亦是轰轰烈烈,为后来者探路!
于是,在墨渊默许甚至暗中的推波助澜下,一场浩浩荡荡的、由伪仙自发组织的“飞升潮”,在墨土星枢的边缘,一座刚刚修建完成的、铭刻着无数复杂符文(实为能量汇聚与引导装置)的所谓“飞升台”上,拉开了帷幕。
十万名气息强弱不一、但眼中都燃烧着最后狂热的伪仙,如同朝圣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他们大多是金丹期,亦有少量元婴初期,皆是感应到自身寿元无多或前路已断者。
没有仪式,没有演说。
当人数达到某个临界点时,一种盲目的、 collective 的狂热席卷了所有人!
“冲击天门!”
“就在今日!”
“为我辈开生路!”
不知是谁率先呐喊,十万伪仙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燃烧起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本源与金丹\/元婴,将所有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轰向那“飞升台”中心、直指苍穹的能量发射装置!
磅礴却驳杂的能量洪流汇聚成一道粗大无比、色彩混乱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虚空,朝着冥冥中那传说里的“飞升通道”轰击而去!
那场景,悲壮而惨烈。
每一个伪仙的身体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他们的魂魄在燃烧中发出无声的呐喊,却义无反顾!
端坐于指令塔中的墨渊,冷漠地注视着光幕上的一切。
他并非期待他们成功,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天道规则完整,飞升通道早已关闭且被严密监控。
他需要的,是这十万伪仙燃烧一切所爆发出的、那瞬间达到极致的能量洪流,以及…这公然挑衅天道规则的行为,所能引来的——天道最直接、最剧烈的反应!
果然!
就在那混乱的能量洪流即将触及某个无形界限的刹那——
整片星域的苍穹,骤然黯淡!
并非云层遮蔽,而是所有的光线、所有的法则,都被一张凭空浮现的、无边无际的巨网所吸收、所镇压!
那张网,由无数道纯粹到极致、冰冷到极致、蕴含着绝对裁决与毁灭意志的【天道雷纹】构成!
每一道雷纹都粗如山岳,纵横交错,覆盖了目力所及的一切星空!
其散发出的威压,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天罚,仿佛是整个天地规则的具现化,要对这试图“蛀天”的蝼蚁群体,施以最彻底的清洗!
【天道雷网】!降临!
嗤嗤嗤嗤——!!!
那十万伪仙汇聚而成的能量洪流,在这张天道雷网面前,脆弱得如同投入熔炉的雪花,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便在瞬间被蒸发、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雷网之上,亿万道裁决雷霆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它们精准地锁定了下方的每一个伪仙,无视了他们的挣扎、他们的绝望、他们的哀嚎!
轰!轰!轰!轰!
飞升台瞬间化为了绝对的死亡炼狱!
雷霆过处,伪仙们如同被点燃的稻草人,成片成片地化为飞灰!
他们的金丹、他们的元婴、他们的魂魄,在这天道裁决之下,根本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瞬间形神俱灭!
屠杀!一场毫无悬念的、单方面的、针对十万生灵的集体屠杀!
短短十息之内!
喧嚣的飞升台彻底死寂。
十万伪仙,全军覆没,无一幸存。
唯有那天道雷网,依旧冰冷地悬浮于苍穹之上,缓缓旋转,散发着漠视一切的威严,仿佛在警告着所有后来者。
指令塔内,墨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光幕上最后的惨状,看着那天道雷网运行的轨迹、构成的法则、以及那毁灭性的能量频谱。
数据,海量的数据,正在被魔瓶疯狂记录、解析。
十万条性命,换来的,是对当前天道规则最直观、最猛烈的一次“探测”。
“解析雷网结构,记录能量频率,逆向推演其法则构成。”
“重点分析其锁定机制与能量运转模式。”
“推演规避及对抗方案,项目代号:‘欺天’。”
他冰冷的声音在塔内回荡,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飞升是假,探路是真。
十万伪仙,用他们最后的生命与疯狂,为他们的神君,铺就了一条…窥视天道规则的捷径。
他们的牺牲,并非毫无价值。
至少在墨渊的价值体系里,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