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老鼠就醒了。
他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的裂缝,喉咙发紧。今天是他作为新兵排排长的第一次独立训练,四十多双眼睛会盯着他——那些眼睛的主人,有比他高两个头的矿工,有曾在政府军服役的老兵,甚至还有几个年纪比他大一轮的部落猎人。
老鼠低声咒骂,手心里全是汗。
他翻身起床,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床架。疼痛让他龇牙咧嘴,却也让他清醒了几分。借着晨光,他检查了昨晚就准备好的装备:
随身的ak47保养的很好(枪口泛着寒光,毕竟带着十几条人命)
弹带(特意塞满了六个弹匣,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瘦小)
他摸了摸熟悉的ak47,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稍微镇定了一些。
队列里是最新招募的44名新兵和四名班长,因为和其他批次招募的民兵训练进度有差异,季博达决定成立这个新兵排,前世的记忆,东方神秘大国有这样的传统,谁带的兵就是谁的兵,如果这个兵在平时的表现不那么好,甚至会有人问候他,你新兵连班长是谁呀?你新兵连排长是谁呀?怎么会把你带成这个样子?
老鼠感觉自己的鞋子像是灌了铅,走向指挥位置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立——正!
他的声音比预想的尖利,尾音甚至有些破音。老鼠的脸瞬间烧了起来,耳根发烫。
向右看——齐!
新兵们的动作参差不齐,有人慢了半拍,有人转错了方向。老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本准备好的训练流程在脑子里乱成一团。
向前看!他的声音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他瞥见了站在训练场边缘的季博达。指挥官靠在一棵枯树上,面无表情地观察着。这个发现让老鼠的胃部一阵绞痛。
但紧接着,他摸到了脖颈上挂着的狮子牙吊坠——小红送的。指尖传来的粗糙触感突然让他想起了第一次在营地站岗时的情景:那时他比svd狙击步枪还要矮小,却成功击毙了好几个偷袭者。
老鼠深吸一口气,摸了摸熟悉的ak47步枪。
这次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我是老鼠,卡桑加民兵加强连的最初创始人之一,亲手干掉过十七个叛军。
场边,季博达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老鼠学着季博达当年教他们的语气说话,队列训练是一切训练的基础,学好队列,练好队列,是今后开展所有训练科目的基础,队列训练可以让你们听懂指挥员的口令,学会服从,军人和平民最大的区别就是服从,作为卡桑加民兵加强连的一员,我希望你们能够继承前辈们的优良传统,不怕苦,不怕累,严格训练,严格要求。
“各班,组织带开。”
随着先后响起的向右转口令。
各班脚步混乱的跑到了各自的训练场地。
正午的烈日下,汗水在新兵们的下巴上汇成小溪。有个少年突然晕倒,老鼠走过去,往他嘴里塞了块盐巴:晕三次还学不会的,就该送去放牛了。
深夜的班排战术研讨室里,煤油灯将五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老鼠蹲在弹药箱上,手里的红铅笔在地图上画出一道迂回路线。
三班的问题在这里,他戳了戳地图上标注的障碍区,他们懂单兵动作,但不会协同。
一班班长——那个满脸伤疤的前政府军士官——突然拍了下桌子:“”没见过这么笨的!他模仿着新兵们同手同脚的样子,引得其他人发笑。
老鼠没笑。他放下铅笔,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个小本子:我记录了每个人犯错的次数和类型。本子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像某种密码,三班的大个子,转向错七次,全是左脚先动。
四个班长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瘦小的年轻排长观察得如此细致。
第二天训练前,老鼠把班长们集合到沙盘前。他拿出五个用黏土捏的小人:
看好了,他移动小人,当我说向右转时,新兵的问题有三个:
重心脚选择错误
转体角度不足
恢复立正时脚跟不并拢
所以,老鼠把四个班长拉到训练场中央,我们这样教:
他让班长们扮演问题新兵,亲自示范纠正方法:
- 对重心不稳的,在脚下画十字标记
- 对转体不足的,用两根木棍限定角度
- 对脚跟不齐的,在地上钉两个铁环
三班训练时,老鼠故意让班长们用新方法教学。大个子矿工在第三次尝试后突然开窍,动作标准得像个老兵。
排长!矿工兴奋地大喊,我明白了!就像推矿车转弯要...
闭嘴!老鼠厉声打断,战场上思考要静默!但他转身时,嘴角微微上扬。
当晚的总结会上,一班班长——那个时常表现出不服气的老兵——默默点燃了一支香烟。
我所在的最后一个排,活下来的不到三分之一。烟雾中他的眼神浑浊,你有种特别的天赋...能让人活着学会杀人。
老鼠接过一支香烟刚要放进嘴里。
季博达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
月光透过窗缝,照在老鼠身上,这个巡夜的排长,无心睡眠,只是想研究明白如何让新兵掌握动作要领。
而在新兵宿舍,大个子矿工正用木炭在地上画十字标记,悄悄练习转向。他的靴子边,摆着个用子弹壳做的小雕像——粗糙但传神,赫然是老鼠训人时的样子。
当最基本的立正、跨立、稍息成型后,老鼠开始玩花样:
- 让新兵顶着装满石块的弹药箱站军姿
- 在齐步走时突然吹响防空警报
- 半夜两点紧急集合,要求三十秒内完成战备检查
季博达一周后验收时,新兵排正在进行负重转向训练。四十多人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在口令中同时旋转。
还行。季博达的评价让老鼠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的命令更残酷:明天开始,带着他们开始研究战术动作吧。
月光照在训练场上,那些被靴底磨秃的草皮像一块块伤疤。而在围墙阴影里,新兵们偷偷加练的脚步声,直到凌晨还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