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命令在黄昏时分传达至边境小镇卡杜纳。
这座以每周三集市闻名的小镇此刻异常安静,集市广场上散落着来不及收走的椰子和木薯,几只秃鹫在茅草屋顶上踱步。政府军第三连的士兵们沉默地分散开来,将pK轻机枪架在面包房二楼窗口,RpG小组隐蔽在清真寺的尖塔阴影里。
记住,等他们全部进入伏击圈。上尉连长咬着铅笔头,在沙盘上划出最后一道火力线,优先打掉头车和尾车。
士兵们点头,往弹链上涂抹枪油的声音像某种诡异的祷告。镇口那棵古老的猴面包树下,两个穿着平民衣服的侦察兵正在假装下棋,他们腰间的手枪压得棋盘微微倾斜。
同一时刻,帕帕的车队正在十公里外的红土路上扬起沙尘。
卡杜纳有政府军的医疗站。情报员跪在改装皮卡的后斗里,手指在地图上敲打,他们今天刚运到两车盘尼西林。
帕帕的黄金子弹项链在夕阳下泛着血光。他抚摸着架在车顶的重机枪,枪管上刻着十七道凹痕——每道代表一次成功的袭击。
全速前进。他吐掉嘴里的烟头,我要用政府军医生的白大褂当抹布。
车队最后一辆车上,新招募的娃娃兵们正在往弹匣里压子弹。其中最小的一个——不超过六岁——不小心走火,子弹打穿了车底板。领队的老兵反手就是一耳光,鲜血从男孩嘴角流下,混着泪水滴在7.62mm的铜弹壳上。
当第一辆武装皮卡碾过镇口的欢迎来到卡杜纳木牌时,棋盘边的侦察兵悄悄按下了无线电按钮。
埋伏在面包房里的机枪手看见车队第三辆车上的重机枪——那是帕帕的座驾,车头上焊着狰狞的铁饰。他的食指缓缓扣上扳机,汗水顺着太阳穴流进衣领。
开火!
刹那间,整座小镇活了。
pK轻机枪的怒吼震碎了面包房的玻璃窗,7.62mm钢芯弹将首辆皮卡的引擎盖撕成碎片。几乎同时,清真寺尖塔飞出的RpG火箭弹精准命中尾车,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路边的水果摊,燃烧的芒果像火球般滚进排水沟。
帕帕的反应快得惊人。他踹开车门翻滚到路边的石墙后,黄金项链在剧烈运动中甩出来,吊坠卡在了扳机护圈里。
狙击手在钟楼!他咆哮着指向镇政府建筑,同时用重机枪对二楼窗口进行压制射击。12.7mm子弹将砖墙打得碎石飞溅,躲在后面的政府军士兵捂着被崩瞎的眼睛惨叫。
。。。。。。
政府军的侦察小队在正午时分抵达山洞。
五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呈战术队形散开,为首的队长打出手势,两名队员立刻占据洞口两侧的射击位置。洞内漆黑一片,只有几缕阳光从顶部的岩缝渗入,照出地面上杂乱的轮胎印和脚印。
有人捷足先登了。队长蹲下身,手指抹过地面——柴油和机油的混合气味刺鼻,显然这里曾经存放过大量军火,但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木箱和散落的弹药包装纸。
一名侦察兵踢开角落的油桶,里面空空如也。至少搬走了一周。他低声道,看这些车辙印,这得是多少辆满载的卡车。
队长示意队员继续深入探查,自己则留在洞口警戒。无线电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他尝试联系后方,却发现信号被某种干扰阻断。
一个入伍三个月的年轻侦察兵——捂着肚子向队长请示:头儿,我得去解手。
队长不耐烦地挥挥手。小跑向洞外不远处的简易茅坑,那是之前驻军留下的,几块木板搭在土坑上,四周用帆布围起。
他刚踏上第一块木板——
**轰!**
诡雷的爆炸声在山谷间回荡。马科的双腿从膝盖以下瞬间消失,冲击波将他上半身抛到三米外的灌木丛中。他还没死,手指深深抠进泥土,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肠子从破裂的腹腔滑出,在尘土中拖出暗红的痕迹。
洞内的四人听到爆炸,立刻进入战斗状态。队长对着无线电怒吼:马科!回话!
只有静电噪音回应他。
A组留守,b组跟我来!队长带着两名队员冲向洞口,却在拐角处触发了第二枚诡雷——那是颗悬在洞顶的破片手雷,绊线横跨通道。
**轰!**
弹片如暴雨般倾泻。队长挡住了大部分破片,右脸被一块锯齿状的金属削去了耳朵和部分颧骨。他踉跄着后退,鲜血从指缝间喷涌。
医护兵!他嘶吼着,却发现医护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一枚跳雷从地面弹起,在齐腰高度爆炸,将他的下半身打成了筛子。
仅存的两名侦察兵背靠背站立,枪口疯狂扫视黑暗的洞穴。其中一人突然踩到地面上一滩滑腻的液体——
柴油!他刚喊出口,同伴的手电光束就照见了地面——整个洞穴深处的地面都泛着油光,季博达也不是故意弄倒的那一桶柴油。
太迟了。
一颗诡雷从岩壁上的机关滚落,火星在油面上跳跃,瞬间化作火浪。火焰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将两名侦察兵困在火圈中央。
队长拖着残缺的身体爬向洞口,身后传来部下非人的惨叫。热浪席卷而来,将他的制服烤得卷曲,皮肤开始起泡脱落。
他看见那新兵的半截尸体在渗着血,看见自己的手枪在高温中走火,子弹击穿了水壶。
火焰吞没了最后一丝氧气,四具焦黑的尸体在洞内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像一组恐怖的现代雕塑。柴油燃烧的黑烟升腾而起,几公里外都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