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镜在胸口震动,李修然没低头。他抱着幼兽继续往前走,脚步不快,却一步不停。林婉儿跟在后头,打火机的光晃在墙上,照出两人拉长的影子。铜镜里那张脸贴得更近了,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嘴角挂着笑。
“它在等你撑不住。”林婉儿说。
“那就让它多等等。”他声音低,手却按紧了镜面。
蛇纹从颈侧往上爬,皮肤刺痛,像被针扎着一路向上。他没停,也没躲,任由那东西在他身上留下痕迹。镜中长老手指微动,隧道顶又掉下一块铁皮,砸在他脚边。他看都没看,只把幼兽往怀里收了收。
“你真打算让它进来?”林婉儿问。
“不是让它进来。”他说,“是请它进来。”
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打火机的火苗晃了晃,映出他半边脸。蛇纹已经爬到下颌,像一道锁链勒在皮肉上。他忽然停下,低头看向铜镜。镜中长老也停下动作,两人隔着镜面对视。
“你想要我的身体。”李修然开口,“那就来拿。”
话音刚落,铜镜猛地发烫,镜面泛起波纹,长老的身影模糊了一瞬,随即更清晰地浮现出来。蛇纹骤然加快速度,从下颌蔓延至耳根,刺痛感直冲脑门。他咬牙没吭声,手指却悄悄掐诀,在镜面上划出一道符印。
镜中长老表情一僵,动作顿住。下一秒,镜面剧烈晃动,画面扭曲,浮现出一片荒芜之地——地面裂开,黑气翻涌,中央悬浮着一颗暗红色的核心。
“地脉核心。”林婉儿脱口而出。
李修然没应声,天眼已睁开,瞳孔深处金光一闪,反向烙进镜中幻象。镜面震颤,长老发出无声嘶吼,身影扭曲挣扎,却挣脱不开。那核心坐标被强行定格,纹路清晰可见。
“你疯了!”林婉儿抓住他手臂,“你在喂它!越喂越难拔出来!”
“我知道。”他声音发哑,“但它现在离不开我了。”
铜镜突然安静下来,镜中长老不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里多了点别的东西——贪婪,还有依赖。蛇纹停在耳后,不再往上,像是吃饱了,暂时歇息。
幼兽在他怀里动了动,喉咙里挤出一声低鸣。爪子无意识划过他手腕,留下三道浅痕,痕迹连成一线,竟隐隐构成一个阵图轮廓。李修然低头看了一眼,眼神微变。
“逆转容器。”他说。
林婉儿皱眉:“什么意思?”
“用我自己当祭坛。”他抬头,目光平静,“把它引进来,再把它钉死在里面。”
她脸色变了:“你要拿命换?”
“不是换。”他说,“是赌。赌我能比它撑得久。”
幼兽又低鸣了一声,爪尖微微抬起,似乎想碰他脸。他轻轻托住它的小爪子,低声说:“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铜镜重新震动起来,这次没那么剧烈。镜中长老闭上眼,盘膝而坐,仿佛在调息。蛇纹也安静下来,伏在他皮肤上,像一条沉睡的蛇。
“它在适应你的身体。”林婉儿说,“等它完全适应,你就没机会了。”
“所以得在那之前动手。”他迈步继续往前,“帮我记下那个坐标。”
她没再劝,掏出手机快速记录。打火机的光映在屏幕上,数字跳动,像倒计时。
走了没多久,幼兽突然睁眼,金瞳亮了一瞬,爪子用力抓了他一下。李修然低头,看见那三道爪痕组成的阵图正在发光,微弱却稳定。
“它醒了。”林婉儿轻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脚步没停,“它在催我。”
隧道尽头隐约有光透进来,不是路灯,是自然光。出口不远了。他抱紧幼兽,铜镜贴着胸口,温热如心跳。蛇纹安静伏着,镜中长老闭目养神,一切看似平静。
可他知道,真正的厮杀,才刚刚开始。
“准备好了吗?”林婉儿问。
他没回答,只是把铜镜从衣襟里拿出来,镜面朝上,直视那张脸。
“来吧。”他说,“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