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在宿舍背《中医基础理论》时，手机突然震得嗡嗡响。
他掏出来一看，是苏晓冉的电话，备注还停留在 “苏晓冉（药学）”—— 昨天奶茶店分开时，他忘了改得亲切点，总觉得直接写名字太生分，加 “同学” 又太刻意。
“喂？苏同学，怎么了？” 林辰接起电话，声音不自觉放轻，怕吵到上铺睡觉的室友。
电话那头传来苏晓冉有点急的声音，带着点喘气：“林同学！救个急！我们实验课搞混药材了，当归和独活摆错了，老师马上要检查，我分不出来啊！”
林辰心里一紧：“你在哪个实验楼？我现在过去。”
“药学楼 302！快一点啊，老师已经在隔壁教室了！” 苏晓冉说完就挂了电话，听筒里还剩点慌乱的呼吸声。
林辰抓起桌上的外套就往门外冲，刚到宿舍门口，就被王胖子拽住了：“哎！你去哪？下午不是要背题吗？”
“苏晓冉实验课出事了，药材弄混了，我去帮忙。” 林辰急着走，语速飞快。
“药材弄混？我也去！” 胖子眼睛一亮，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抓了件外套就跟上来，“我倒要看看，我们‘林老夫子’怎么救场，顺便帮你盯梢 —— 万一苏晓冉感动得要请吃饭呢？”
林辰没心思跟他贫，脚步没停：“别瞎闹，人家真着急。”
从宿舍到药学楼要走十分钟，林辰走得飞快，胖子在后面小跑才能跟上。路上风有点大，吹得林辰额前的碎发飘起来，他脑子里已经开始过当归和独活的区别 —— 不是课本上的 “当归主补血，独活主祛湿”，是神农记忆里的画面：神农蹲在地里，手里捏着两棵草，左边的当归断面有油点，闻着是甜香；右边的独活断面偏白，气味有点冲，像晒干的艾草。
还有孙思邈的说法，以前他给村民分药材时，总说 “当归像胖娃娃，根须粗；独活像瘦竹竿，根须细”，简单好记。
到药学楼 302 门口时，林辰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还有实验台抽屉开关的哗啦声。他推开门，就看见苏晓冉站在靠窗的实验台前，手里捏着两片干药材，眉头皱得紧紧的，旁边还摆着两个没贴标签的玻璃瓶。
“林同学！你可来了！” 苏晓冉看见他，眼睛一下子亮了，赶紧把手里的药材递过来，“你看这个，哪个是当归？哪个是独活？我对照课本看了半天，还是分不清。”
林辰接过药材，指尖刚碰到，脑子里的画面就更清晰了 —— 神农把当归凑到鼻子前闻，说 “此乃当归，补血要药，产妇用最好”；孙思邈拿着独活，在火上烤了烤，说 “独活煮水，能治腰腿疼，山里人常用”。
他把左边那片药材递给苏晓冉：“这个是当归。你闻闻，有股甜香味，断面中间有油亮亮的点；另一个是独活，气味有点冲，断面偏白，根须也细。”
苏晓冉赶紧凑过去闻，又翻来覆去看断面，眼睛越睁越大：“真的！当归闻着甜甜的！我刚才光看形状了，没敢闻，怕记错气味。林同学，你也太厉害了吧，比我们实验老师讲的还清楚！”
“就是…… 看书多了，记下来的。” 林辰又用了老借口，耳尖有点热 —— 被苏晓冉这么直白地夸，比张教授在课堂上表扬他还让人心慌。
王胖子在旁边凑热闹，探头看了看药材：“哟！这就是当归啊？我妈上次炖鸡汤放的就是这玩意儿，喝着有点苦，没想到闻着是甜的。”
苏晓冉被逗笑了：“王同学，当归炖鸡汤要配点红枣和枸杞，光放当归是有点苦。不过我不会做饭，上次想给我妈熬粥，差点把大米煮成黑炭。”
“哈哈哈！我也是！” 胖子拍大腿，“上次煮泡面，把调料包撒多了，咸得能齁死人。辰儿比我们强点，会煮面条，加个鸡蛋那种。”
林辰没接话，默默帮苏晓冉把药材分别装进玻璃瓶，贴上标签 —— 当归的标签写 “当归（补血）”，独活的写 “独活（祛湿）”，字写得工工整整，比他自己的笔记还认真。
“对了，林同学，” 苏晓冉突然想起什么，从实验台抽屉里拿出个小本子，“我昨天整理药材笔记，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茯苓和土茯苓，是不是长得很像啊？我上次在药店看到，差点认错。”
林辰接过本子，上面画着茯苓和土茯苓的简笔画，线条歪歪扭扭的，旁边还写着 “茯苓？土茯苓？”，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他忍不住笑了：“茯苓是白色的，像小馒头，一般长在松树根上；土茯苓是棕色的，长得像红薯，能治皮肤病。你要是分不清，就看颜色 —— 白的是茯苓，棕的是土茯苓，简单。”
“这么简单？” 苏晓冉赶紧把这句话记在本子上，画了个小太阳，“我之前查资料，写得老复杂了，什么‘菌核’‘根茎’，看得我头都大了。还是你讲得明白。”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还有老师的说话声：“302 的同学，药材整理好了吗？现在开始检查。”
苏晓冉赶紧把玻璃瓶摆好，对着林辰比了个 “谢谢” 的口型，声音压得很低：“多亏你了，不然我肯定要被老师说。”
林辰摇摇头，示意她别紧张。老师进来检查时，扫了眼苏晓冉桌上的药材，点点头：“当归和独活分对了，标签也贴得规范，不错。”
苏晓冉偷偷松了口气，等老师走后，她从帆布包里掏出颗橘子，塞给林辰：“给你！昨天我妈寄来的，超甜，算是谢礼。”
橘子是暖黄色的，表皮有点软，林辰接过来，能闻到淡淡的果香。他想起小时候奶奶也总给他留橘子，放在棉袄口袋里捂热了再吃，甜得能暖到心里。
“对了，林同学，” 苏晓冉看着他手里的橘子，突然说，“你刚才说当归能炖鸡汤，我们食堂二楼好像有卖现成的鸡汤，下次没课的话，要不要一起去试试？我想看看当归炖在鸡汤里是什么样子。”
林辰捏着橘子的手紧了紧，心跳又开始加速。他抬眼看向苏晓冉，她眼睛弯着，带着点期待的笑意，比实验台上的台灯还亮。
“好啊。” 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点轻，但很清楚，“明天下午没课，我们去食堂二楼？”
“太棒了！” 苏晓冉笑得更开心了，“那明天下午五点，食堂二楼门口见？我提前去看看鸡汤还有没有。”
“嗯，明天见。”
林辰和王胖子离开实验楼时，手里还攥着那颗橘子。胖子在旁边挤眉弄眼：“可以啊辰儿！这就约上食堂了？下次是不是要约校外了？”
林辰没理他，心里想着明天的鸡汤 —— 要不要提醒苏晓冉，食堂的鸡汤可能没放红枣，要是放几颗，味道会更好？还有当归不能放太多，不然会苦……
回到宿舍，林辰把橘子放在书桌上，没舍得吃。他坐下来翻《神农本草经》，翻到当归那一页时，手指碰到书页，突然感觉脖子上的玉佩有点热。
他抬头看了看宿舍，没人注意他。闭上眼睛，意识里闪过个模糊的影子 —— 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只露了个背影，声音像老树皮摩擦：“不错，学以致用，比抱着书死记强。”
林辰想开口问点什么，比如下次怎么才能主动联系上他，或者祝由术到底怎么用。可没等他说话，影子就消失了，玉佩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恢复了平时的温凉。
他摸了摸玉佩，心里有点疑惑，又有点期待 —— 这个传承，好像比他想的更 “活”，只要他用得上，老头就会出来提点一句。
明天的当归鸡汤，会不会又有什么新发现？林辰看着书桌上的橘子，忍不住笑了。
他拿出手机，把苏晓冉的备注改成了 “苏晓冉（薄荷）”—— 薄荷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缘分，比 “药学” 两个字，更亲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