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凯靠在沙发上，指尖转着个空水杯，骨节随着动作泛白。
这是他在修真界算杀仇敌时，才会有的细微习惯。
“好言难劝要死的鬼。”
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心里的冷哼。
王明这老小子，把人家擦屁股的恩情当免死金牌，真是蠢得清新脱俗。
面上却扬起笑，把空杯往茶几上一放，声响不大却刚好打断王明的自吹自擂：“王叔和格林部长他们，那真是铁到能穿一条裤子。”
王明正捋着啤酒肚嘚瑟，听见这话眼睛都亮了，肥厚的手掌在大腿上一拍：“那可不！”
他往前凑了凑，领口的油渍随着动作晃了晃，压低声音却藏不住得意：“上次霍金斯博士的废料报表，漏洞跟筛子似的，还不是我连夜改得天衣无缝？他们现在离了我都转不开圈！”
岳凯没接话，只是抬眼扫了他一下。
那眼神淡得很，像在看一只围着馊饭打转的苍蝇。
这种靠着小聪明上位他见的多了，最后可都被当成棋子，碾碎成渣渣的蠢货。
“爸！”
王小雨从楼梯上下来，眼眶还有点红，手里攥着个毛绒抱枕，看见王明就皱起眉：“您别总吹这些了，人家根本没把您当回事。”
“你懂个屁！”王明瞬间炸毛，啤酒肚气得一鼓一鼓，“我这是为谁？还不是为了你能进苍狼计划，以后在军队里肯定横着走！”
“横着走？”王小雨把抱枕往沙发上一摔，声音拔高，“是进入了棺材吧！我可知道很多的‘志愿者’，最后都没影了，比996的社畜死得还悄无声息！”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我就不去！谁爱去谁去！”
王小雨转身就往楼上冲，拖鞋踩得楼梯“咚咚”响，到拐角时突然回头，眼神落在岳凯身上，带着点委屈又有点依赖。
通过最近的接触，她发现岳凯为了她付出了很多很多，这个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比父亲的空头支票靠谱多了。
王明气得直跺脚，指着女儿的背影骂骂咧咧，转头看见岳凯，又立刻换上笑脸：“小凯，你看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王叔疼女儿，正常。”岳凯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茶几，“我先回房了，您也早点歇着。”
回到客房，岳凯刚脱掉风衣，手机就震了震。
是王小雨发来的微讯，带着个委屈的哭脸表情：“表弟，我爸根本不听劝，他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岳凯指尖在屏幕上敲击，语气比当面时柔和几分：“他是太想给你‘保障’，只是找错了路。”
“可他总把我往火坑里推。”
“有我在，推不进去。”岳凯回得干脆，顿了顿又补充，“早点睡，女孩子熬夜容易长痘，明天起来，事情会有转机。”
那边很快发来一个“谢谢表弟”的表情包，附带一句“你也早点休息”，对话框顶端随即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
王小雨显然被这句简单的承诺安了心。
刚放下手机，微讯提示音又急促响起，是李雪的头像在跳动。
“岳凯，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第一条消息还带着礼貌，第二条就画风突变，“说真的，你是第一个会把外套给我挡雨的男生，我想好好感谢你。”
紧接着，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李雪穿着丝质吊带睡衣，长发湿漉漉地搭在肩头，锁骨处还沾着水珠，眼神勾人地望着镜头，背景是她卧室的大床。
“今晚我一个人在家，你要是有空，随时过来。”消息末尾跟着个舔唇的暧昧表情。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李雪脸上，她猛地攥紧枕头边角，棉絮被捏得发皱，指尖泛白得像要嵌进肉里。
发送照片的瞬间，心脏“咚咚”撞着胸腔，她慌得把手机倒扣在床单上，不敢去看屏幕。
咬着下唇蹭了蹭枕头套，布料上的花纹硌得唇瓣发麻。
这个男人，总是那么的与众不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对着照片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以前那些人围着她转时，她从来不用费这种心思，可那些人会送她限量版口红，会在朋友圈发她的照片炫耀，下雨天却只会自己躲进车里，让她在雨里站着等。
偷偷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暗着，没有新消息提示。
她指尖划过屏幕，点开和岳凯的聊天框，往上翻，只有寥寥几句对话，最上面是他说的“我送你回去”。
忽然想起雨夜里，他把风衣披在她身上时的温度，比家里的暖气还暖；
想起继母泼她冷水时，他站在楼下没走，车灯亮着，像给她留的一盏灯。
那些围着她的男生，看她的眼神像看块甜腻的蛋糕，只有岳凯，话不多，眼神却沉得像海，没有半分轻佻。
她把脸埋进枕头，闷闷地想：他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会不会看完就删了我？可……我真的不想再错过了。就算这次主动会被当成笑话，就算他拒绝我，我也要试——这束光，我抓得够紧了。
岳凯盯着照片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没有回复，只是将照片保存进了一个加密相册。
修真界三百年，他见多了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可李雪眼底的那点孤注一掷，让他莫名想起雨夜里她顶撞继母的模样。
这姑娘的热情，不过是缺爱的铠甲。
一夜无话。
天刚亮，王明就西装革履地出了门，结果在霍金斯的实验室门口，吃了个结结实实的闭门羹。穿着白大褂的助理推了推眼镜：“王副总，博士忙着呢，您预约了吗？”
王明的脸瞬间挂不住，却还是陪着笑：“我跟博士熟得很，你通融一下……”
“抱歉，没预约不能进。”助理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王明气得差点踹门，转念又想到格林，咬咬牙掏出手机拨通电话：
“张师傅，把车开到霍金斯实验室门口，去国防部。”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稳稳停在路边，司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