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独裁！畜生啊！”
刚一落地，灵小小就叉着腰，对着早已不见踪影的飞舟方向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把能想到的贬义词都嚷嚷了一遍。
那几只跟着她一起被扔下来的老狐狸缩在一旁，看着她大发雷霆，吓得瑟瑟发抖，想劝又不敢。
“你们几个怕什么？” 灵小小骂得口干舌燥，一看见它们那副鹌鹑样，没好气地说，“他人都不知道飞出去多远了，还能听见……”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只狐狸眼睛瞪得溜圆，颤颤巍巍地抬起爪子，惊恐地指向她身后。
灵小小心里咯噔一下，一点一点地转过头。
只见一道半透明的，由精纯灵气构成的林玄化身，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飘在她身后，脸上没什么表情，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哎呀师父！”灵小小瞬间变脸，速度快得堪比翻书，脸上堆起最谄媚的笑容，“您早说您能听到啊？您看这事儿闹的……”
那灵气化身淡淡开口:“没事，你继续。”
“师父啊，您误会了！”灵小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我那是……那是表达对师父您委以重任的激动！不瞒您说，我最喜欢做任务了！为师父分忧，是弟子毕生的追求！”
化身懒得跟她计较，直接说道:“嗯。位置给你们传偏了，你们大概在西边走个二十里左右才是目标地点。”
“得嘞！保证完成任务！”灵小小挺胸抬头，声音洪亮，仿佛刚才那个破口大骂的人根本不是她。
半刻钟后，一人六狐来到了林玄指示的真正目的地。然而，眼前只是一片再普通不过的树林，草木杂乱，地势平缓，别说想象中的什么灵气通道，阵法痕迹，就连一丝稍微浓郁点的灵气波动都感觉不到，平凡得让人失望。
“师父，然后呢？” 灵小小左右张望，满脸疑惑。
这地方……看起来啥也没有啊？我是不是被那几只狐狸骗了？林玄开始怀疑灰狐王情报的真实性。
“你们先四处搜寻一下吧，仔细点，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痕迹或者隐藏的入口。” 林玄的化身吩咐道，声音依旧平静，听不出情绪。
灵小小无奈，只好对那几只狐狸挥挥手:“都听见了？散开找找，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都别放过！”
她自己则一边用脚踢着地上的落叶和碎石，一边小声嘀咕:“这破地方能有什么……该不会是师父故意耍我的吧？”
林玄的化身悬浮在半空，并未袖手旁观。他凝聚起浩瀚的灵力，如同无形的巨钻，磅礴地涌入地下，神识随之细致地扫描着每一寸土壤、岩层，乃至更深的地脉结构。
然而，探查了许久，反馈回来的信息却依旧是，空空如也。这里的地底贫瘠而正常，没有任何异常的能量节点，阵法根基或空间扭曲的迹象。
化身微微蹙眉，陷入思索。
天上？可能性更小。越往高空，灵气越是稀薄直至近乎于无。他们行的是窃取灵气之事，目标必然是灵气汇聚之所，理应设置在灵气相对浓郁的区域才对。可这里，无论是地表还是地下，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完全不符合常理。
他将这个困境传达给那两只知晓部分内情的狐族首领，希望能从它们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但那两只狐狸也只是茫然地摇头，它们只知道大致地点，对于通道具体如何隐藏，如何运作，同样一无所知。
“啧……”化身不禁发出一声轻啧。
恐怕……这就是缺失的那部分关键情报了。灰狐王将情报分散三处，自有其深意。我若能接触到任意一支族群，一支的信息就能让我看清大致轮廓。
可缺少了任何一支，就会使得调查陷入了僵局。
他凝视着这片看似寻常的林地，脑中飞速运转。
有什么办法，能既高效地盗取灵气，又能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连我的神识探查都能瞒过？
林玄的化身陷入沉思，将目前的可能性逐一剖析:
第一种，情报是假的。但灰狐王付出族群和自身的代价，用一个假情报来骗我，意义何在？仅仅是为了让我白跑一趟？这种可能性极小，暂时可以排除。
第二种，我暴露了。那个组织或许通过某种未知渠道，获悉了情报泄露以及我的行动，提前将这里的设施彻底转移或拆除，只留下一片空地。这很有可能。
第三种，也就是情报是真的，灵气窃取点确实在此处，但他们用了某种我尚未理解的高明手段将其隐藏了起来，以至于我无法发现。
主要的可能性集中在第二种和第三种。第一种缺乏动机。
而且，仔细感知周围环境，似乎也没有大规模转移或施法留下的明显痕迹……
等等！
林玄的思绪猛然一顿，如同黑暗中划过一道闪电！他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可能被局限了！他一直在地点，痕迹，隐藏手段上打转，却忽略了一个最根本的问题，他们窃取的是这个世界的灵气！这是一种无处不在，却又流动、弥散的能量！
他之前的探查，无论是神识深入地底，还是扫描地表，都过于追求精度，试图找到某个具体的点或装置。
但如果，他们的手段根本就不是集中式的呢？
想到这里，林玄的化身骤然将神识的感知方式改变！他不再追求精细入微的探查，而是将神识如同泼墨般尽可能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去，范围急剧扩大，只保留对灵气浓度这一单一属性的模糊感知！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的过程。花了足足数个时辰，他的神识才勉强覆盖了方圆近四万里的广阔区域。在这庞大的范围内，他摒弃了所有山川河流，生灵活动的细节，只专注于感知那无形无质，弥漫在天地间的灵气。
范围还是不够大，感知还不够清晰！化身心念一动，本体在飞舟上骤然改变方向，朝着一个特定方位全速疾驰了约两万里，再次停下，重复刚才的大范围灵气浓度感知。
当两次大范围感知的数据在脑海中叠加、比对时，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了！
这整片广袤区域的灵气浓度，都比外界正常水平低了极其细微的一点点！这种差异微乎其微，若非进行这种超大规模的，有意识的对比感知，根本无人会察觉，只会认为这片地域天生灵气就略逊一筹！
真相大白！
他们窃取灵气的方式，并非通过一个集中的，强大的通道或装置暴力抽取。那样做动静太大，极易被发现。
而是采用了一种更为隐蔽，更为温和，但也覆盖范围极广的方式，如同春雨润物细无声般，从这片广阔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同时，缓慢稀释和引流走部分灵气！
当这片区域的灵气被一点点悄然抽走，周边区域的灵气自然会缓慢流动过来补充，形成一个动态的，不易察觉的平衡，最终使得这片区域的灵气浓度长期维持在一个略低一点点的水平。
不知内情者，根本不会想到这是人为窃取的结果，只会将其归咎于地域本身的贫瘠！
“原来如此……好高明的手段！”林玄的化身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与了然。这种窃取方式，若非针对性探查，几乎无法被发现。
这也解释了为何灰狐王的情报只给出了大致范围，因为具体的窃取点根本就不是一个点，而是这片广袤区域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