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海龙鳄急忙补充道，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老祖只隐约察觉到，他们似乎……哪边弱就帮哪边，像是在刻意维持某种平衡，或者……混乱。”
一旁的赤毫真君闻言，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丝恍然与沉重：“听它这么一说……似乎确实如此。回溯过往，在人族势弱、被各方妖兽势力压制之时，便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仙俗联邦的雏形，凝聚了人心。待人族崛起，开始大肆猎杀妖兽，甚至导致世间再无合体境以上的大妖时，联邦内部却又开始分裂，内乱。而原本一盘散沙的妖兽各族，也正是在那时，诡异地被整合成了深洋文明……”
那条海龙鳄见赤毫真君竟出言佐证，忙不迭地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是的是的！这位大人说得对！老祖还特意告诉我，当年仙俗联邦的内乱，背后就有那群人在推波助澜！这也是后来我们许多妖兽种族，愿意相信并配合他们进行联合的原因之一，我们都吃过人族内斗的苦头，觉得他们或许真能帮我们制约人族。”
林玄目光转向赤毫真君，带着审视:“赤毫道友，你身为天上大陆创始人之一，当年应该亲身经历过仙俗联邦的内政时期。对此，你有何看法？”
赤毫真君叹了口气，眼神中掠过一丝对往昔的复杂追忆:“嗯，我确实经历过。但我离开联邦，并非完全因为那些内部争斗。最初的仙俗联邦，理念是好的，确实是仙凡共治，齐心协力。但后来……”
他摇了摇头，“建设的成果初显，蛋糕做大了，掌握着绝对力量的修士阶层，便开始渐渐掌握话语权，味道……也就慢慢变了。”
“联邦如何治理，权力如何更迭，我没兴趣。”
林玄打断了他对往昔的感慨，问题直指核心，“我只想知道，在当时那些愈演愈烈的矛盾中，你是否感觉到，有外部力量在刻意地，不自然地激化它们？”
赤毫真君闻言，凝神仔细回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说实话……当时并无太大感觉。那些矛盾，诸如资源分配、理念分歧、仙凡地位等等，都是发展到一定阶段几乎必然会出现的。就像堆砌的干柴，温度到了，一点火星就能引燃，感觉……并不太需要外力去刻意激化。”
林玄微微颔首，不置可否，重新看向那条海龙鳄:“你家老祖，还说了什么？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那海龙鳄努力回忆着，巨大的眼珠转动:“嗯……老祖还说，那群人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似乎对权力，资源甚至仇恨都没有太大的兴趣，行为模式难以理解。它最后提到，可能在……亚东岛屿大陆群，大约三百年前被打沉淹没的那片区域，或许能找到一些与他们相关的线索。我知道的，真的就只有这些了，全都说了！”
林玄不再多言，身形一动，瞬间出现在海龙鳄头顶，右手五指如钩，直接按在了其硕大的头颅之上！
“吼！”海龙鳄发出痛苦的嘶吼，身躯剧烈颤抖，却根本无法挣脱。
搜魂！
庞大的神识粗暴地涌入海龙鳄脆弱的识海，翻阅着它的记忆。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林玄才缓缓收手，而那条海龙鳄已然眼神涣散，生机断绝，巨大的身躯软软地瘫倒在地。
林玄随手将其尸身甩到一旁，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神魂强度太弱，搜魂片刻便支撑不住了。”
不过，他脸上并无太多遗憾，“好在关键的记忆片段，都已看过。”
他看向面色凝重的赤毫真君，总结道:“它没说谎。但在它的记忆里，有一个细节……似乎有另一个妖兽，可能知晓它当初是假死脱身，而非真正陨落。”
“谁？” 赤毫真君立刻追问。
林玄吐出三个字:
“灰狐王。”
“灰狐王……那是分神期的大妖，在深洋文明中也算是一号人物。”赤毫真君沉吟道，“需要我从中搭桥，安排你与它接触么？”
他略作解释:“虽说我们几大势力之间明争暗斗不断，我天上大陆与深洋文明更是素有旧怨，但表面上还维持着基本的往来。四大势力之间的交流并未断绝，各类资源、情报的交换渠道也一直存在。”
“暂且不必。”林玄摆了摆手，眼神深邃，“从这条海龙鳄零碎的记忆来看，还无法判断那灰狐王是敌是友。即便是敌，我们眼下也不可能直接打上门去将其斩杀，那样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正中那神秘势力下怀。此事，容后再议。”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当前的当务之急，是尽快返回东联邦和西联邦，亲眼确认那些核武开发者的尸体状况。我总觉得，那里才是揭开下一层迷雾的关键。”
赤毫真君闻言，点了点头，随即像是为了进一步表明合作诚意，他伸手在虚空一划，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玉符缓缓飞向林玄。
“林道友，为表我天上大陆的诚意，以及与道友共享情报，协力调查的决心。”赤毫真君郑重说道，“这枚玉符中，记载了我天上大陆在所有主要大陆及重要岛屿群上，设立的跨大陆传送法阵的具体坐标与启用方式。凭借此符，道友往来各处将便捷许多。”
林玄接过玉符，神识沉入其中略微一扫，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惊。嚯，好家伙！这天上大陆的布局，当真深远！玉符内标注的传送点，几乎覆盖了以人族势力为主的每一个重要区域，除了——百国大陆。
这过于巧合的缺失，让林玄立刻抬起眼，狐疑地看向赤毫真君，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布局如此之广，偏偏漏掉了风波起源的百国大陆？这解释，未免太过刻意。
赤毫真君对上林玄那毫不掩饰的怀疑目光，似乎早有预料，苦笑着解释道：“林道友莫要误会。并非我们不想在百国大陆布置，而是那里情况特殊，各方势力眼线错综复杂，堪称龙潭虎穴，任何大型空间法阵的波动都极难隐瞒，风险太高。至于原始大陆那边，倒还好说，我们可以借需要时常前往采集特殊资源为由，设立并维持少数几个隐秘据点。”
他这个解释，倒也符合百国大陆作为缓冲地带和信息筛子的混乱特性。
林玄盯着他看了几秒，并未再深究，只是将玉符收起，淡淡一句:“希望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