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站在虚掩的门前，心跳快得发慌。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沙沙声。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
正房门口站着一个人，背对着她。听到推门声，他缓缓转过身来。
那张脸几乎与十三爷一模一样，但细看之下，眉眼间多了几分凌厉，少了几分十三爷惯有的温和。他腰间悬着一块虎符，上面的纹路竟与她手中银铃的图案如出一辙。
“四嫂，”他勾起唇角，声音带着几分玩味，“这枚银铃，你该很熟悉吧？”
姜岁晚握紧袖中的银铃，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你是谁？”
他向前走了两步，虎符在腰间轻轻晃动：“重要吗？重要的是，四嫂为何会来这里？”
院外突然传来侍卫的呼喊声，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姜岁晚心头一紧，知道是胤禛派来“保护”她的侍卫找来了。
“看来四哥对你很不放心啊。”他轻笑一声，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跟我来。”
他拉着她快步穿过堂屋，推开一扇隐蔽的小门。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仅容一人通过。通道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霉味。
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勉强照亮了狭小的空间。他松开她的手，转身关紧了密室的门。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他靠在门板上，目光落在她紧握的右手上，“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看看。”
姜岁晚犹豫片刻，摊开手掌。那枚最小的银铃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他接过银铃，熟练地转动铃舌，底部隔层应声弹开。里面的纸卷已经不见了，但隔层内壁上刻着的符号依然清晰可见。
“果然是这个。”他声音低沉，“你看到里面的东西了？”
姜岁晚没有回答，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冒充十三爷？”
他轻笑：“谁说我是冒充的？或许我才是真的，你认识的那个才是假的。”
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院中，侍卫们似乎在搜查每个房间。密室的门板很薄，他们能清楚地听到外面的动静。
“姜格格不在这里。”一个侍卫说道。
“继续找，王爷吩咐过，必须确保她的安全。”另一个声音回应。
密室内的气氛更加紧张了。姜岁晚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疤痕，这与她记忆中十三爷的手完全不同。
“你不是十三爷。”她肯定地说，“十三爷左手使剑，右手不会有这样的疤痕。”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观察得很仔细。但那又如何？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打算怎么应对外面的局面？”
“我可以喊人。”姜岁晚平静地说。
“那你准备怎么解释会在这个地方？又怎么解释手中的银铃？”他反问道，“四哥正在全力搜查与年党有关的银器，而你手里就有一枚特殊的银铃。”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侍卫们似乎往别的方向搜寻去了。密室内暂时安全了，但姜岁晚知道他们很快会回来。
“这枚银铃是你放在我院子里的？”她问道。
他点头：“可惜你来得太晚了。原本该在三天前就找到它的。”
“为什么找我？”
“因为只有你能看懂那些符号。”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就像你能看懂窗下的标记一样。”
姜岁晚心头一震：“你怎么知道……”
“时间不多了，长话短说。”他压低声音，“年党的势力比四哥想象的要深得多。禁军、西山营、京师营，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这枚银铃是一个警告系统，每个持有者都是链条上的一环。”
“福晋也是其中之一？”
他沉默片刻：“福晋是意外。她不该卷入这件事的。”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三下，两轻一重。他立刻警觉起来，示意姜岁晚不要出声。
“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松了口气，轻轻打开密室的门。苏培盛闪身进来，看到姜岁晚时明显愣了一下。
“姜格格怎么在这里？”苏培盛皱眉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姜岁晚冷静回应，“苏公公不是该在禁军衙门吗？”
苏培盛看向那个酷似十三爷的人：“十三爷，这是怎么回事？”
姜岁晚怔住了。苏培盛称他为“十三爷”，这意味着他确实是十三阿哥胤祥，可为何与她在王府中认识的那个完全不同？
胤祥叹了口气：“计划有变。四嫂比我们预计的要聪明得多。”
苏培盛转向姜岁晚，神色复杂：“格格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必是看到了银铃中的信息。既然如此，奴才也不瞒您了。这位确实是十三爷，王府中那位是他人假扮的。”
姜岁晚感到一阵眩晕。如果这个是真正的十三爷，那她在王府中认识的那个是谁？
“年党的人替换了十三爷？”她难以置信地问。
“不是替换，是模仿。”胤祥解释道，“他们找了一个与我相貌相似的人，经过严格训练，在我不在京城时代替我出现在众人面前。就连四哥都被蒙在鼓里。”
“那你为何不告诉四爷？”
苏培盛接话：“因为我们需要找出年党在宫中的内应。真十三爷暗中调查此事已经半年有余。”
外面的脚步声去而复返，这次更加急促。侍卫长的声音在院中响起：“每个角落都要搜遍，姜格格绝不能出事。”
胤祥迅速将银铃塞回姜岁晚手中：“收好它，千万别让四哥知道你已经发现了其中的秘密。现在你从后门离开，苏公公会帮你引开侍卫。”
苏培盛点头：“格格随我来。”
姜岁晚却站在原地：“等等。既然王府中那个十三爷是假的，那真的十三爷这段时间在哪里？”
胤祥与苏培盛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查这个。”胤祥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上面刻着与银铃上相似的符号，“这些符号是一个秘密联络网的一部分，源自海外。我们怀疑有西洋势力插手九子夺嫡。”
姜岁晚盯着那些符号，心跳加速。这些符号的加密方式确实与现代某些系统相似，难道还有其他穿越者介入此事？
“时间不多了。”苏培盛催促道，“格格必须马上离开。”
姜岁晚深吸一口气：“我需要见真的十三爷一面。”
胤祥愣了一下：“我不就是……”
“不，”姜岁晚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也不是真正的十三爷。十三爷左眉上有一道很小的疤痕，是小时候摔伤留下的。你的眉头上什么都没有。”
密室中一片寂静。苏培盛的脸色变了，手下意识地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假胤祥突然笑了：“果然瞒不过你。那么你猜猜，我到底是谁？”
外面的侍卫已经开始敲打密室的门板：“里面有人吗？开门！”
姜岁晚握紧银铃，知道接下来的选择将决定她的命运。是相信这个神秘人，还是向门外的侍卫求救？
“你不是十三爷，但也不是我的敌人。”她缓缓说道，“否则你早就夺走银铃了。”
他点头：“聪明。但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是跟我合作，还是向四哥告发我？”
敲门声越来越急，门板开始晃动。姜岁晚看着手中的银铃，想起福晋被带走时的眼神，想起胤禛警告她不要相信任何人。
“我跟你合作。”她最终说道，“但有一个条件——告诉我福晋到底在哪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成交。”
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侍卫们冲进密室，刀剑出鞘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姜岁晚迅速将银铃藏入袖中，假装惊慌地后退。
“格格在这里！”侍卫长惊喜地喊道，随即警惕地看向假胤祥，“你是何人？”
假胤祥从容不迫地取出腰牌：“内务府特使，奉命在此调查违禁物品。”
侍卫长检查腰牌后神色稍缓：“原来是内务府的人。但姜格格是王爷重要的人，还请行个方便。”
假胤祥微笑：“自然。我只是请姜格格协助调查一些账目问题，现在已经问完了。”
姜岁晚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密室，在跨出门槛前回头看了假胤祥一眼。他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回府的路上，姜岁晚心事重重。袖中的银铃沉甸甸的，仿佛承载着整个王府的秘密。她不知道这个假胤祥到底是谁的人，也不知道福晋的真正下落。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这场九子夺嫡的棋局，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她，已经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回到王府，胤禛已经在她的院子里等候多时。他面色阴沉，显然已经听侍卫汇报了今天的事。
“你去哪里了？”他声音冷峻。
姜岁晚平静地回答：“胭脂铺，然后迷路了。”
胤禛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侍卫。”
他转身离开时，姜岁晚注意到他腰间佩戴的玉佩换了一块。新的玉佩上，刻着三个相交的圆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