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的雨刚过,雁归村的荞豌苗就蹿到了两寸高 —— 绿莹莹的荞苗顶着心形小叶,豌苗的茎秆还带着浅紫,却密密麻麻挤在垄间,连风都透不进来。晋北有 “清明间苗,苗壮粮高” 的老话,这时候若不把弱苗薅掉,养分被抢,到了结籽时只会满田空秆,村民们早早挎着小薅锄下了地,比往年更细致地分辨着苗的强弱。
“荞苗得‘留单不留双,三寸隔一厢’,你看这株,叶色发黄、茎秆细弱,就得薅掉,旁边那株深绿粗秆的,得留着!” 张婶蹲在荞麦田里,手里的小薅锄轻轻挑起一株弱苗,连带着细根一起拔出来,动作轻得怕碰着旁边的壮苗,“老辈说‘间苗不薅根,邻苗难扎根’,得把弱苗的根拔干净,免得在土里烂了招虫。” 她身后的竹篮里,已经装了半篮弱苗,待会儿要拿到田埂边埋了 —— 按规矩,弱苗归土能肥田,也算是没白长一场。
苏晚秋蹲在隔壁垄,指尖捏着两株挤在一起的豌苗,仔细比对:“陆知青说,豌苗要‘留双不留单,两株靠一竿’,这样蔓长出来能互相借力爬架,还能多结荚。” 她薅弱苗时特意留着半寸的株距,没把土扒得太松,“李叔说,豌苗根须细,扒土太狠容易伤壮苗的根,得像给苗‘梳头发’似的,轻轻把弱苗挑出来。” 趁张婶转身埋弱苗的间隙,她悄悄从兜里摸出桃木梳,指尖沾了点灵泉水,滴在壮苗的根旁 —— 灵泉水能让根须扎得更快,茎秆也更壮实,却只说是 “刚浇了点雨前存的井水,润润根”。
苏小石头挎着个小布兜,跟在晚秋身后捡薅下来的弱苗:“三姐,我能辨荞苗了!叶尖圆的是壮苗,叶尖尖的是弱苗,对不对?” 他的布兜里还放着个小陶片,时不时用陶片把垄间的土扒平:“陆知青说,土平了能保墒,不让水分跑太快,苗就长得好。” 刚说完,就发现一株被虫咬了叶的荞苗,赶紧喊:“李爷爷,这株苗有虫眼!”
李大夫背着药箱刚走到地头,闻言立刻蹲下来,用放大镜仔细看了看叶背:“是蚜虫卵,还好发现得早!” 他从药箱里掏出个布包,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和薄荷碎,撒在苗垄间,“这两种草磨碎了撒在地里,能驱蚜虫,比烟杆水温和,不烧苗。你们记着,每天来看看,要是发现叶上有小黑点,就是蚜虫孵出来了,再用稀释的烟杆水浇根。”
间苗到一半,王大爷家的荞麦田出了岔子 —— 他家的苗长得太密,弱苗和壮苗缠在一起,薅苗时容易带伤壮苗。“这可咋整?我眼神不好,分不清哪个是壮苗,别薅错了可惜。” 王大爷蹲在地里,手里的薅锄半天没落下。晚秋见状,立刻招呼几个媳妇过来帮忙:“张婶,你们帮着辨壮弱,我和陆知青帮着薅苗,咱们快些弄,别耽误了苗长。” 陆承泽还特意画了张 “壮弱苗对比图”,指给王大爷看:“您看,壮苗的茎秆上有细绒毛,叶色深,弱苗没绒毛,叶色浅,这样就好辨了。” 没一会儿,王大爷家的苗就间完了,垄间的苗疏密均匀,风一吹,小叶晃着,看着就精神。
间苗结束,除草的活紧跟着铺开。村民们手里拿着小耙子,顺着苗垄轻轻扒拉土 —— 荞豌苗的根浅,不能用锄挖,只能手工拔草。“这狗尾草最能抢养分,根扎得深,得攥着草茎往上拔,别断在土里!” 张婶一边拔草,一边教媳妇们分辨杂草,“还有那婆婆丁,看着嫩,根须能串半米远,不拔干净,过两天又长出来了。” 拔下来的杂草也不浪费,都堆在田埂边,晒干后能当柴烧,或是拌进农家肥里发酵。
眼看清明过了,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夏季的干旱也快到了。陆承泽带着几个年轻小伙,开始检修引水渠和蓄水池:“咱们得把渠里的淤泥清干净,蓄水池再补点黏土,免得漏水。夏天要是天旱,渠水和池水得够浇二十亩地。” 他拿着铁锹,带头跳进渠里清淤泥,小伙们也跟着往下跳,泥浆溅了满身也不在意。晚秋则带着人往蓄水池里蓄水,渠水顺着水道流进池里,泛起粼粼的波光,“陆知青,咱们在池边种点芦苇吧?老辈说,芦苇根能固土,还能挡着点阳光,减少水分蒸发。”
傍晚时分,村民们坐在田埂上,看着间完苗、除完草的田垄,满是欢喜。陆承泽翻着农书说:“再过半个月,豌苗就要搭架了,得提前砍些玉米秆备着,不然蔓长出来没处爬,会缠在荞苗上。” 张婶咬着糜子面窝头说:“等豌豆蔓爬架了,咱来摘点嫩豌豆尖,炒着吃鲜得很!要是夏天不旱,今年的荞麦和豌豆定能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