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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检察院的铜质大门在晨光里泛着冷光,门楣上“人民检察院”五个鎏金大字被初阳镀上一层暖边,却驱不散慕容宇指尖的寒意。

他抱着半人高的卷宗站在三级台阶下,藏蓝色警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上的警徽在光里闪着锐利的芒,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控制不住地发紧——卷宗的硬壳边缘硌得掌心生疼,指节泛白成了青紫色。

眼底的红血丝像爬满的蛛网,为了整理这份能为父亲翻案的铁证,他和欧阳然在档案室泡了整整七个通宵,空调的冷风裹着旧案卷宗的霉味,把两人熏得连梦里都在核对银行流水,此刻连眨眼都觉得眼皮黏着沉重的铅。

身后的马路传来早市的喧嚣,卖豆浆的三轮车“叮叮当当”摇着铃铛驶过,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时,慕容宇的胃突然空落落地抽了一下。

他想起母亲今早塞给他的鸡蛋饼,还揣在战术背包里,此刻大概已经凉透了。

正发怔,后颈突然被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拍了下,力道不重,却带着熟悉的戏谑感。

“慕容大小姐,站着当雕塑呢?再不动身,张检察官都要带着保温杯去食堂打粥了。”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出锅的豆浆甜香。

欧阳然穿着件宽松的白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唇上还沾着点饼渣,是刚才啃鸡蛋饼蹭的。

他左手拎着两个印着“便民早餐”的塑料袋,右手攥着个冒凉气的冰袋,快步上前时,连帽衫的下摆扫过慕容宇的手腕,带着洗衣液的柑橘香。

“逞什么能?”他不由分说把温热的豆浆塞进慕容宇手里,另一只手抢过大半卷宗,动作快得让慕容宇来不及反应,“上次搬饮水机,你憋得脸通红都没搬动,还是我跟小张架着才挪到办公室,忘了?”

慕容宇捏着温热的豆浆,纸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爬上来,冻僵的指节渐渐舒展开。

他侧头瞪过去,刚好撞进欧阳然抬起来的眼——帽檐滑下去些,露出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此刻正盛着晨光,亮得像淬了星子。

“少贫嘴,”慕容宇吸了口豆浆,甜腻的豆香裹着热气滑过喉咙,把胃里的空冷驱散了大半,“这份卷宗里有林教官藏在加密硬盘里的原始录音,还有李伟签字画押的供词,页脚的骑缝章一个都不能错,要是被退回,我们又得熬三个通宵。”

“放心,有你欧阳哥在,就算卷宗里掉根头发,我都能给你找出来是谁的。”欧阳然拍着胸脯保证,转身要往检察院里走,却没注意脚下的台阶,左脚绊了右脚,踉跄着往前扑了半米,怀里的卷宗“哗啦”散了两本在地上。

他慌忙弯腰去捡,连帽衫的帽子彻底滑下来,露出额前汗湿的碎发,几缕黑发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衬得皮肤白得晃眼。

慕容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后腰,指尖刚触到连帽衫下温热的皮肤,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那处的肌肉紧绷着,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紧实感。

“笨死了。”慕容宇嘴上骂着,却蹲下身帮他捡卷宗,指尖碰到欧阳然的手背时,发现对方的手也凉得很。

他想起档案室的空调,欧阳然为了让他离风口远些,自己窝在最里面的位置,七个通宵下来,大概是冻着了。

“下次穿厚点,”慕容宇把捡好的卷宗摞好,故意往他怀里塞了三本,“别以为年轻就抗冻,上次感冒发烧,是谁抱着我的保温杯喝了半壶姜茶?”

欧阳然的耳尖瞬间红了,像被晨光染透的樱桃,他赶紧别过头,假装整理卷宗:“那是你姜茶煮得难喝,我帮你分担点。”话虽如此,却悄悄把冰袋塞进了慕容宇手里——那是他刚才绕路去药店买的,知道慕容宇盯着电脑看久了眼睛疼。

“给你敷眼睛,”他含糊地说,“别到时候翻案成功了,你成了瞎子警察。”

慕容宇捏着冰袋,凉意透过塑料传来,刚好缓解了眼眶的酸胀。

他看着欧阳然泛红的耳尖,心里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痒。

【这家伙,明明自己手凉得像冰,还想着给我带冰袋。】他想起大三那年冬天,两人在警校操场练匍匐前进,欧阳然的手套磨破了,冻得手指通红,却把慕容宇的手套抢过去套在自己手上,说“我火力旺,不怕冷”,结果第二天就生了冻疮,肿得像胡萝卜。

那时候他只觉得欧阳然傻,现在想来,那点傻气里全是藏不住的在意。

【这家伙倒是记得给我买甜豆浆,知道我不喝咸的。】慕容宇心里泛起一丝暖意,目光落在欧阳然的手腕上——那里缠着圈纱布,是上次城西工厂解救人质时被铁丝划的。

当时他紧张地抓着欧阳然的胳膊查看伤口,这家伙还嬉皮笑脸地说“破点皮而已,比你上次被弹片蹭到轻多了”,转头却在换药时疼得龇牙咧嘴。

“放心,有你欧阳哥在,就算卷宗长腿跑了我都能给你追回来。”欧阳然拍着胸脯保证,却在迈步时没注意台阶,踉跄了一下,怀里的卷宗差点散架。

慕容宇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后背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半秒。

欧阳然率先反应过来,立刻挺直腰板,故意往他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怎么,心疼我了?早说啊,我不介意你多照顾我几天,比如帮我洗洗衣服什么的。”

慕容宇耳尖一热,猛地松开手,假装整理警服:“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上次恐高不敢爬消防梯的事告诉小张他们。”说完转身就往检察院里走,脚步快得有些慌乱。

欧阳然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赶紧抱着卷宗追上去,嘴里还嚷嚷着:“慕容宇你不讲武德!那是意外!谁让那消防梯晃得跟蹦迪似的!”

走进检察院大厅,中央空调的暖风裹着木质办公家具的味道扑面而来,驱散了身上的寒气。

张检察官的办公室在三楼,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翻纸的沙沙声。

慕容宇刚要敲门,就听到里面喊:“进来吧,我等你们半天了。”

推开门,就看到张检察官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老花镜滑在鼻尖上,手里捏着林教官的日记复印件。

办公桌上摆着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着“公安系统先进个人”的字样,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和张检察官一起评上先进时发的,父亲的那个,现在还摆在母亲的床头柜上。

“坐,”张检察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扫过两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卷宗我提前看了电子版,证据链很完整,李伟的供词和当年的银行流水能对上,林教官的日记更是关键——这里面记录的交易时间,和猛虎帮的账本完全吻合。”

他顿了顿,摘下老花镜,用袖口擦了擦镜片:“当年你父亲出事,我就觉得不对劲。

他那人我最清楚,办案子比谁都较真,连食堂多打他半勺菜都要退回去,怎么可能收黑钱?”说到这里,张检察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你父亲当年破获贩毒案时拍的,你看他那股子劲,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照片上的父亲穿着和慕容宇同款的藏蓝色警服,比着“V”字手势,笑容比窗外的晨光还亮。

慕容宇的指尖抚过照片上父亲的脸,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把他架在肩膀上,也是这样笑着说:“小宇以后也要当警察,比爸爸还厉害。

”眼眶瞬间就热了,他赶紧别过头,假装看墙上的锦旗,却听到欧阳然轻咳了一声,递过来一张纸巾——是他自己的,还带着淡淡的柑橘香。

“张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启动复审?”慕容宇接过纸巾,攥在手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张检察官重新戴上老花镜,在卷宗上签了字:“明天就提交合议庭,最多一个月,肯定给你父亲一个清白。”他抬头看向两人,目光里带着赞许,“你们俩这股劲,比我们那时候还拼。

上次小张跟我说,你们在档案室啃了七天泡面?”

欧阳然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偶尔也吃盒饭。

”话没说完就被慕容宇拆穿:“第三天就吃腻了盒饭,还是你抢了我的泡面,说红烧牛肉味的比酸菜味的好吃。”张检察官哈哈大笑起来,办公室里的沉重气氛瞬间散了,晨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暖影。

“张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慕容宇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眶有些发热。

张检察官是父亲当年的老同事,当年父亲“殉职”后,只有他敢私下给母亲塞生活费,还叮嘱他“好好读书,你爸不是那样的人”。

走出检察院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欧阳然突然拽住慕容宇的胳膊,指着斜对面的奶茶店:“走,庆祝一下,我请你喝芋圆波波冰,加三倍芋圆、双倍奶盖的那种。”他晃了晃手机,“刚收到小张的消息,李伟在看守所里又招了,说当年诬陷叔叔的笔录是他伪造的,还画了认罪书。”

慕容宇的心跳漏了一拍,刚要点头,就看到欧阳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晃了晃——是个印着橘猫图案的钥匙扣,塑料壳子上还挂着个小小的警徽挂件。

那是上次两人抓小偷时,从赃物里缴来的,当时慕容宇拿在手里看了两眼,说“这猫挺可爱”,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留着,还偷偷洗干净了,上面的灰渍都没了。

“就当是……预庆祝礼物。”欧阳然别过头,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连帽衫的帽子滑下来,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紧抿的唇。

慕容宇看着那个钥匙扣,橘猫圆滚滚的脸像极了欧阳然吃撑时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这么丑的钥匙扣,也就你能看得上。”嘴上说着丑,手却伸了过去,指尖碰到欧阳然的掌心时,两人都僵了一下。

就在这时,慕容宇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起来,屏幕上“医院”两个字像块石头砸下来。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指节再次泛白。

“什么?你说清楚!我妈怎么了?”

“就当是……钥匙扣的回礼。”欧阳然别过头,耳尖微微泛红,帽檐遮住了他的眼神。

慕容宇心里一动,刚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他接起电话的瞬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手指紧紧攥住了手机,指节泛白。

“怎么了?”欧阳然瞬间收起玩笑的神色,快步走到他身边,伸手扶住他的胳膊——慕容宇的身体在发抖,像寒风里的树叶。

他听到电话里护士急促的声音,隐约辨出“晕倒”“抢救”几个字,心里一紧,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别慌,我叫车,比警车快。”

两人赶到医院时,急诊楼的红灯还亮着,像颗悬在半空的心脏。

走廊里挤满了人,消毒水的味道裹着药水的苦味扑面而来,刺得慕容宇鼻腔发酸。

沈雨薇穿着护士服,正靠在走廊的墙上抹眼泪,看到两人跑来,赶紧迎上去:“宇哥,然哥,阿姨早上还好好的,看了你让我捎过去的卷宗复印件,突然就开始剧烈咳嗽,咳着咳着就晕倒了,医生说是情绪波动太大,诱发了旧疾。”

“现在怎么样?”慕容宇抓住沈雨薇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对方皱了眉。

沈雨薇哽咽着递过一张化验单,上面的指标红得刺眼:“医生说情况不太好,需要立刻手术,但是……主刀的周教授今天在邻市会诊,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医生说,阿姨的情况,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慕容宇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瓷砖的寒意透过警服渗进来,却冻不散胸腔里的灼痛。

他看着抢救室门上“手术中”的红灯,眼前突然模糊起来——父亲“殉职”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同样的红灯,等着一个绝望的结果。

【爸,我好不容易快要为你翻案了,妈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他的手指抠着墙壁的缝隙,指甲缝里嵌进了白色的墙灰。

两人赶到医院时,病房外已经围了几个护士,沈雨薇也在,眼睛红红的。

“宇哥,阿姨早上还好好的,看了你送的卷宗复印件,突然就开始咳嗽,然后就晕倒了。”沈雨薇哽咽着说,递给慕容宇一张化验单,“医生说指标不太好,需要立刻手术,但是……”

“但是什么?”慕容宇的心沉到了谷底。

“但是手术需要家属签字,而且主刀医生今天刚好在外地会诊,最快也要明天才能回来。”沈雨薇的声音越来越低,“医生说,阿姨的情况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慕容宇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看着病房门上的玻璃,隐约能看到母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爸,我好不容易快要为你翻案了,妈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别慌。”一只带着暖意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欧阳然的声音异常坚定,像钉在墙上的钉子。

他蹲下身,平视着慕容宇的眼睛——慕容宇的眼眶红了,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像极了警校时被教官骂哭,却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的样子。

“主刀医生是不是周教授?市中心医院的那个?”欧阳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连帽衫的袖子滑下来,露出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那是上次城西工厂解救人质时被铁丝划的,拆线才两天,动作大了还会疼。

“是他,可是他在邻市……”慕容宇的声音带着颤抖。

欧阳然抬头冲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瞬间驱散了些许绝望:“放心,我认识他徒弟陈医生,上次医院系统被黑客攻击,是我熬夜帮他恢复的,他欠我个人情。”

他说着按下了拨号键,开了免提,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语气立刻变得严肃,“陈哥,是我欧阳然,求你个事……对,周教授是不是在你那边?我朋友的母亲急需要手术,情况很危急……麻烦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把周教授接回来,费用我来出!”

慕容宇看着他忙碌的侧脸,晨光从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

他想起上次自己感冒发烧,欧阳然顶着暴雨跑了三条街给他买退烧药,回来时浑身湿透,却把药揣在怀里捂得温热;想起两人在档案室熬夜,欧阳然总是把热乎的泡面推给他,自己啃凉掉的面包。

【这家伙,总是在我最狼狈、最绝望的时候,像太阳一样冒出来。】慕容宇的心脏突然“咚咚”地跳起来,比抢救室的仪器声还要响亮。

他走上前,轻轻按住欧阳然的手:“谢谢你。”

慕容宇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暖流。

他想起上次自己感冒发烧,欧阳然顶着大雨跑了三条街给他买退烧药,还守在他床边一夜,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去上班。

【这家伙,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他走上前,轻轻按住欧阳然的手:“谢谢你。”

欧阳然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他,眼底闪着光,像盛满了星星:“跟我客气什么?”他抬手,用指背轻轻碰了碰慕容宇的脸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等阿姨好了,你得请我吃十顿特辣火锅,要鸳鸯锅,我吃清汤的,你吃红汤的——上次你非逼我吃辣,害得我拉了三天肚子,这事还没跟你算账呢。”

慕容宇的脸颊瞬间发烫,像被火燎过,他赶紧别过头,假装看抢救室的门:“谁让你那么怂,吃点辣就不行。”话虽如此,心里却软得一塌糊涂。

沈雨薇在旁边看得真切,偷偷掏出手机给小张发消息:【我赌五块钱,宇哥和然哥肯定有情况,刚才然哥摸宇哥脸了!】

没过多久,欧阳然挂了电话,脸色却有些凝重:“陈医生说,周教授的飞机因为雷暴天气延误了,现在还困在机场,最快也要晚上八点才能起飞,到咱们这得半夜了。

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他说阿姨的手术风险很高,就算周教授回来了,成功率也只有五成。”

“五成?”慕容宇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突然开了,主治医生走出来,白大褂上还沾着点点血迹,他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家属,签字吧,我们准备进行保守手术,尽力而为。”

慕容宇颤抖着手接过手术同意书,笔尖悬在签名处,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他想起母亲早上给他塞鸡蛋饼时的笑容,想起父亲“殉职”后母亲独自撑起家的艰辛,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家属签字”四个字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欧阳然挂了电话,脸色有些凝重:“周教授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现在还在机场,最快也要晚上才能到。而且……他徒弟说,阿姨的手术风险很高,就算周教授回来了,成功率也只有五成。”

慕容宇的心脏猛地一缩。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手术同意书:“家属,签字吧,我们尽力。

”慕容宇颤抖着手接过笔,刚要签字,就听到欧阳然大喊:“等等!”

“等等!”欧阳然突然大喊一声,声音带着破音。

他快步冲到医生面前,从连帽衫的内袋里掏出个黑色U盘,U盘上挂着个小小的橘猫挂件——和刚才给慕容宇的钥匙扣是一对。

“医生,这是我从林教官的加密硬盘里找到的,”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却异常清晰,“里面有阿姨当年的完整病历,还有一个老中医的药方,林教官在日记里写了,这个药方是他特意找老中医为阿姨配的,能调理身体,增强免疫力,或许能提高手术成功率!”

“胡闹!”医生皱起眉头,显然不相信一个年轻人手里的偏方,“我们是正规医院,怎么能随便用偏方?出了问题谁负责?”

“我负责!”欧阳然往前一步,胸膛挺得笔直,连帽衫滑落下来,露出额前的碎发和坚定的眼神,“这个老中医是省中医院的退休院长,我查过他的资料,当年很多疑难杂症都是他治好的。而且这个药方我已经发给陈医生看过了,他说和现在的治疗方案不冲突,能辅助增强患者的体质!”

慕容宇也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林教官还留下了这个,想必是欧阳然整理卷宗时发现的,却一直没说,等着在关键时刻拿出来。

他看着欧阳然的背影,对方比自己矮小半头,此刻却像座山一样挡在他面前,替他扛起了千斤重担。

【这家伙,总是把所有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连说都不说一声。】慕容宇的心里又酸又暖,快步走上前,和欧阳然并肩站着:“医生,我相信他,也相信这个药方,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医生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现在就联系中药房准备药材,同时给陈医生打电话确认。”

他接过U盘,插进随身携带的平板电脑里,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脸色渐渐从怀疑变成惊讶,“这个药方确实很专业,君臣佐使搭配得很精妙,和我们的手术方案相辅相成,能有效降低术后感染的风险!”他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安排人煎药,争取在手术前让患者服下。”

看着医生匆匆离开的背影,慕容宇才松了口气,后背的警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凉飕飕的。

欧阳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笑着说:“看吧,我就说靠谱。”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慕容宇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

“整理林教官日记的时候,”欧阳然挠了挠头,耳尖又红了,“他在最后几页写的,说怕‘毒蛇’发现,特意加密存进了硬盘。

我查了那个老中医的资料,确认没问题后才存起来的,本来想等阿姨情况稳定了再拿出来,没想到……”

“谢谢你。”慕容宇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他看着欧阳然的眼睛,那双总是含着笑的桃花眼此刻格外清澈,“欧阳然,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欧阳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过头,假装看走廊里的宣传画:“跟我客气什么,我们是……好兄弟啊。”

“好兄弟”三个字说得有些含糊,连他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谁想跟你当好兄弟。】他在心里嘀咕,偷偷瞥了眼慕容宇的侧脸——晨光里,慕容宇的皮肤白皙,睫毛很长,垂着眼的时候,阴影落在眼下,像只安静的猫。

【要是能一直这样陪着他,好像也不错。】

慕容宇看着欧阳然,眼里充满了震惊和感激。

他从来不知道林教官还留下了这个,想必是欧阳然整理卷宗时发现的,却一直没说,等着在关键时刻拿出来。

【这家伙,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下午两点,母亲被推进了手术室,红灯再次亮起,却比之前多了几分希望。

慕容宇和欧阳然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沈雨薇买来的咖啡放在两人中间,热气袅袅升起,却没人动一口。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映得两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长椅的金属扶手凉得刺骨,慕容宇却觉得手心发烫——欧阳然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和他握在了一起,指尖紧扣着,传递着彼此的温度。

“还记得警校第一次模拟审讯吗?”欧阳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有些回响,“你把我当犯人审,问我‘偷了食堂的包子藏在哪里’,我故意说‘藏在慕容宇的储物柜里’,结果被王教官骂了一顿,说我们俩演得比八点档狗血剧还假。”

慕容宇忍不住笑了,眼角的泪意还没散去,笑容里带着点湿意:“明明是你自己嘴欠,王教官罚我们跑五公里,你跑了两公里就装中暑,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最后还是我扶着你跑完的。”

他侧头看向欧阳然,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对方的脸上,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家伙虽然嘴贫又娇气,却挺靠谱的。”

“谁娇气了?”欧阳然不服气地反驳,却没松开握着的手,“上次抓捕猛虎帮的卧底,是谁在巷子里替你挡了一刀?伤口缝了五针,我都没喊疼。”

“是是是,你最勇敢。”慕容宇笑着哄他,心里却泛起一阵心疼。

那次的伤口他见过,在欧阳然的后腰上,狰狞的疤痕像条蜈蚣,每次看到都让他心里一紧。

他想起欧阳然住院时,自己每天给他带粥,这家伙还挑剔说“太淡了,要放辣椒”,现在想来,不过是怕他担心。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出任务吗?”慕容宇主动开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欧阳然的掌心,“抓一个盗窃团伙,你非要跟我一组,结果在巷子里迷路了,两个人绕了半小时才绕出去,最后还是小张他们把人抓了,我们俩回去被队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是巷子太绕!”欧阳然梗着脖子反驳,脸上却泛起笑意,“不过那次你把外套给我穿了,自己冻得发抖,我就觉得……你这人虽然脾气臭,心地还不错。”

他顿了顿,声音轻了些,“从那时候起,我就想,要是以后出任务都能跟你一组,好像也挺好的。”

“还记得警校第一次模拟审讯吗?”欧阳然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把我当犯人审,问我‘偷了食堂的包子藏在哪里’,结果被教官骂了一顿,说我们俩演得太假。”

慕容宇忍不住笑了:“明明是你自己演得太夸张,还假装哭着说‘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真偷了包子。”

他侧头看向欧阳然,月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在他脸上,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家伙虽然嘴贫,但挺靠谱的。”

欧阳然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别过头,假装看走廊尽头的时钟:“那当然,我可是欧阳然,靠谱是我的代名词。”

话虽如此,他的耳尖却悄悄泛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扣——那是他特意去礼品店买的,和慕容宇上次多看两眼的那个一模一样。

慕容宇的心跳突然变得飞快,握着欧阳然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他看着对方泛红的耳尖,月光下像涂了层胭脂,心里那点异样的情愫突然汹涌起来——不是兄弟间的情谊,是更浓、更烈的东西,像发酵的酒,在心里酿了好几年,此刻终于冒了头。

【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慕容宇就慌了,赶紧松开手,假装喝了口冷掉的咖啡,掩饰自己的慌乱。

咖啡的苦味在舌尖散开,却盖不住心里的甜。

欧阳然的手突然空了,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

他看着慕容宇紧绷的侧脸,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逾矩,赶紧转移话题:“你说……阿姨手术成功后,我们带她去吃什么?她好像很喜欢吃城南的那家糖醋鱼。”

“好啊,”慕容宇的声音有些发紧,“等她出院了,我们一起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警校的糗事聊到现在的案子,走廊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把银辉洒了一地。

慕容宇靠在长椅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头歪在欧阳然的肩膀上,呼吸均匀。

欧阳然僵着身体不敢动,鼻尖萦绕着慕容宇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和警服的皂角味,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他低头看着慕容宇的睡颜,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嘴唇微微张着,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真可爱。】欧阳然在心里想,忍不住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慕容宇的发梢,柔软的黑发蹭过指尖,痒得他心尖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欧阳然猛地惊醒,发现自己也睡着了,头靠在慕容宇的头顶上。

他赶紧直起身,刚要推醒慕容宇,就看到手术室的灯灭了。

周教授穿着绿色的手术服走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手术很成功!患者的情况比预想中好很多,术中出血量比预估的少了三分之一,那个药方确实起了大作用!”

慕容宇瞬间清醒过来,猛地站起来,因为蹲坐太久,腿一软差点摔倒,幸好被欧阳然扶住了。

“真的吗?我妈没事了?”他冲到周教授面前,声音带着颤抖。

周教授点了点头:“放心吧,患者现在生命体征平稳,只要度过术后观察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慕容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一次是喜悦的泪。

他转身抱住欧阳然,力道大得差点把对方勒得喘不过气:“太好了!欧阳然,我妈没事了!”

欧阳然僵在原地,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慕容宇身上的味道,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回抱住慕容宇,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就说没问题吧,别哭了,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谁哭了?”慕容宇松开他,抹了把眼泪,却发现欧阳然的眼眶也红了,正别过头假装看天花板。

他忍不住笑了,伸手擦了擦欧阳然的眼角:“你还说我,你自己也哭了。”

“我那是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欧阳然梗着脖子反驳,却任由慕容宇的手停在自己的脸上,指尖的温度烫得他耳尖发红。

沈雨薇在旁边看得笑出了声,掏出手机又拍了张照片,发给小张:【更新:宇哥主动抱然哥了!五块钱我赢定了!】

慕容宇和欧阳然同时站起来,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真的吗?”得到周教授肯定的答复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释然和喜悦。

欧阳然突然抱住慕容宇,兴奋地喊道:“太好了!慕容宇,你妈没事了!”

慕容宇僵在原地,感受着怀里温热的身体,鼻尖萦绕着欧阳然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跳突然变得飞快。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回抱住欧阳然,拍了拍他的后背:“谢谢你,欧阳然。”

欧阳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暧昧,赶紧松开手,假装咳嗽了两声:“那个……我去给你买早饭,你在这里守着阿姨。”说完转身就跑,脚步快得有些慌乱,连帽衫都跑歪了。

慕容宇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扬——这家伙,还是这么容易害羞。

母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透过病房的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暖边。

窗台上摆着欧阳然早上买来的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迎着光,像小太阳一样。

慕容宇坐在床边,给母亲削着苹果,苹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没断过——这手艺还是欧阳然教他的,说“削苹果不断皮,吃了能带来好运”。

“小宇,”母亲轻轻握住他的手,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笑意,“昨天我好像做梦了,梦到你爸了,他笑着说,他的冤屈要洗清了。”

她顿了顿,看向门口,“那个叫欧阳然的小伙子呢?昨天我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帮了我们很多吧?”

慕容宇的脸有些发烫,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口传来“咚”的一声,紧接着是欧阳然的惨叫:“我的排骨!”两人抬头看去,就看到欧阳然拎着几个保温桶站在门口,其中一个保温桶翻倒在地上,糖醋排骨撒了一地,酱汁溅到了他的白色连帽衫上,像朵深色的花。

“你怎么这么笨?”慕容宇赶紧站起来,拿起纸巾递给欧阳然。

欧阳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看阿姨醒了,太激动了,没注意门槛。”他把手里的保温桶递过来,“幸好小米粥和青菜包子没洒,这是阿姨爱吃的,还有你爱吃的……呃,糖醋排骨没了。”

母亲忍不住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没事没事,小然快进来坐,阿姨不挑嘴。”她看着欧阳然身上的污渍,眼里满是慈爱,“这孩子,跟你爸年轻的时候一样,毛手毛脚的,却心细得很。”

母亲点了点头,握住慕容宇的手,眼里满是欣慰:“小宇,辛苦你了。

你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开心。

”她顿了顿,看向门口,“那个叫欧阳然的小伙子呢?昨天我模糊中好像听到他的声音了,他帮了我们很多吧?”

慕容宇的脸有些发烫:“妈,他去买午饭了,等会儿就回来。”正说着,欧阳然就推门进来了,手里拎着几个保温桶,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阿姨,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米粥和青菜包子,还有慕容大小姐爱吃的糖醋排骨。”

“谢谢你啊,小然。”母亲笑着说,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欧阳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阿姨,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欧阳然几乎每天都泡在医院。

早上七点准时出现在病房,手里拎着不同的早餐;中午赶回去做午饭,特意按照老中医的嘱咐,炖着清淡的汤;晚上就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偶尔进来给慕容宇换杯热茶水。

母亲越来越喜欢这个嘴甜又靠谱的小伙子,经常在慕容宇面前夸他:“小然这孩子真不错,长得帅,又懂事,比你强多了。你看他给我削的苹果,皮比你削的薄多了;还有他炖的汤,比食堂的好喝十倍。”

慕容宇坐在旁边翻着案卷,嘴上不服气:“他也就这点本事了。”心里却甜滋滋的——欧阳然炖汤的时候,特意查了“养胃食谱”,熬了三个小时才熬好,自己一口没喝,全端给了母亲。

有一次慕容宇尝了一口,鲜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却故意说“太淡了,没味道”,欧阳然立刻瞪他:“阿姨要养胃,不能放太多盐,你懂什么!”

这天下午,小张带着几个警校的同学来看望母亲,一进病房就开始起哄:“宇哥,然哥,你们俩这是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了啊?一个照顾病人,一个处理工作,配合得真默契。”

“就是就是,”当年和他们一起跑五公里的小李笑着说,“我还记得当年在警校,你们俩就形影不离,吃饭坐一起,训练一组,连罚跑都一起,我们都猜你们俩是不是有情况。”

慕容

一个月后,市法院的判决书下来了。

当慕容宇拿着写着“慕容建明无罪”的判决书走进病房时,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他,声音颤抖:“你爸可以瞑目了,终于可以瞑目了!”

慕容宇拍着母亲的背,眼眶也有些湿润。

欧阳然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嘴角带着欣慰的笑容。

他走上前,递给慕容宇一张照片:“这是我托人找到的,叔叔当年的照片,我洗了两张,一张给阿姨,一张你留着。”

照片上的父亲穿着警服,意气风发,笑容灿烂。

慕容宇抚摸着照片上父亲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爸,我做到了,正义虽然迟到,但从未缺席。”

当天晚上,三人一起在医院附近的小餐馆吃饭。

母亲的精神好了很多,还特意敬了欧阳然一杯果汁:“小然,谢谢你一直陪着小宇,帮他这么多。

阿姨看得出来,你们俩的感情很好。”

欧阳然的脸瞬间红了,差点把果汁洒出来。

慕容宇赶紧打圆场:“妈,我们是好兄弟,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话虽如此,他却偷偷看了一眼欧阳然,发现他也在看自己,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又赶紧别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暧昧。

吃完饭,慕容宇送欧阳然回家。

走到小区门口时,欧阳然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给慕容宇:“这个……给你。”是那个猫咪图案的钥匙扣,和他自己那个一模一样。

“我……”慕容宇刚要说话,就被欧阳然打断了:“就当是庆祝叔叔沉冤昭雪的礼物,不许拒绝!”说完转身就跑,跑进小区后还回头看了一眼,对着慕容宇挥了挥手。

慕容宇握着手里的钥匙扣,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抬头看向天空,月亮很圆,星星很亮。

【爸,妈,我现在很好,身边有很重要的人陪着我。】他心里默念着,转身往医院走去,脚步轻快而坚定。

然而,就在慕容宇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时,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匿名短信,上面只有一句话:“慕容建明的案子,并没有结束,小心身边的人。”慕容宇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他抬头看向欧阳然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疑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身边的人,指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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