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忠诚考验
“影刃号”如同受伤的夜枭，悄无声息地滑入马库拉格星系的引力边界。昔日繁荣的奥特拉玛首府世界，此刻已沦为一片凄凉的废墟。轨道上漂浮着战舰的残骸，如同被撕碎的金属巨兽尸骨。行星表面，曾经辉煌的都市化作焦土，巨大的弹坑如同溃烂的疮口，紫绿色的瘟疫斑块在废墟间蔓延，只有零星区域还闪烁着微弱的抵抗火光。空气中弥漫着战争留下的死亡气息，即使透过飞船的传感器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直接突入大气层风险太高。”克隆福根冷静地分析着扫描数据，“死亡守卫的瘟疫舰队仍有巡逻单位在近地轨道活动，行星防御网络虽已瘫痪，但残留的自动炮台和感应雷区依旧构成威胁。”
“西卡留斯的信号源定位在马库拉格主城，原体宫殿下方的深层区域。”伊芙蕾妮指着星图，“那里有强烈的灵能干扰和……某种非欧几里得空间结构的迹象，符合网道入口的特征。”
多恩沉默地凝视着舷窗外满目疮痍的家园，他岩石般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但紧握的拳头指节发白，那双坚毅的眼睛深处燃烧着冰冷的怒火。“罗伯特……将这里经营得如同堡垒，却依旧……”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沉重的责任感几乎化为实质。
“我们必须下去。”林恩的声音坚定，“西卡留斯还活着，这是目前最明确的线索。鲁斯兄长，多恩兄长，我们需要你们的武力突破可能的地面抵抗。伊芙蕾妮，你的灵能是找到并稳定网道入口的关键。福根，你在轨道上提供情报支持和撤离保障。”
“没问题，小子！”鲁斯磨砺着战斧，狼王的战斗欲望早已按捺不住。
多恩微微颔首：“战术安排合理。行动。”
“影刃号”选择了行星背阳面一个相对隐蔽的峡谷作为降落点。着陆过程有惊无险，避开了几波巡逻的死亡守卫瘟疫飞船。踏上焦土的那一刻，混合着灰烬、腐肉和化学毒剂的恶臭扑面而来，远比在太空中感受的更为真切。
一行人迅速向主城方向潜行。沿途的景象触目惊心：倒塌的宏伟大厦、被焚毁的民居、堆积如山的尸体（既有平民也有士兵，许多已转化为扭曲的瘟疫行尸）、以及被某种粘稠绿色物质覆盖的街道。零星的交火声和爆炸声从城市深处传来，显示抵抗仍在继续，但已是强弩之末。
多恩的步伐沉重而坚定，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如今却行走在废墟之上。每看到一处被亵渎的帝国标志或极限战士的残骸，他眼中的寒意便加深一分。鲁斯则显得焦躁不安，这种巷战和环境让他狼族的本能感到束缚，他渴望一场痛快淋漓的野战。
在林恩的源典导航和伊芙蕾妮的灵能遮蔽下，他们避开主要污染区和敌人巡逻队，终于抵达了原体宫殿的废墟。昔日庄严的殿堂已化为断壁残垣，但地下入口的防御结构异常坚固，似乎经历了惨烈的争夺战后才被攻破。
进入幽深的地下通道，空气变得阴冷潮湿，墙壁上布满了激烈的弹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随着深入，一种奇异的、非自然的几何感开始出现，通道的走向变得违背常理，光线扭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如同古老尘埃和臭氧混合的异样气息。
“网道的影响……”伊芙蕾妮低语，她的灵能在这里变得异常活跃，也异常谨慎，“这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充满了古圣造物的残留波动……但也混杂着……某种更近期、更……暴力的强行开启痕迹。”
终于，他们抵达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穹隆。穹隆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古老拱门或发光隧道，而是一个破碎的、边缘参差不齐的虚空裂口。裂口内部并非黑暗，而是流淌着变幻不定的、如同油彩般的奇异光芒，散发出强大的吸力和空间扭曲感。裂口周围的地面上，布设着一个临时的、由极限战士动力甲部件和战场残骸拼凑而成的防御阵地。十几名伤痕累累的极限战士正依托工事，紧张地戒备着裂口方向。为首者，正是身披华丽蓝色动力甲、但甲胄上布满创伤和污渍的卡托·西卡留斯。他原本骄傲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与决绝。
“西卡留斯！”鲁斯率先喊道。
西卡留斯猛地转头，看到鲁斯和多恩时，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狂喜：“鲁斯原体！多恩原体！帝皇在上！你们……”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林恩和伊芙蕾妮身上，尤其是伊芙蕾妮的灵族特征让他瞬间警惕起来，爆弹枪下意识抬起。
“放下武器，连长。”多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是盟友。情况简报。”
西卡留斯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震惊和疑虑，快速报告：“原体大人！在轨道防线崩溃前，基里曼原体下令启动了这个隐藏在宫殿下的古老应急协议——一个未被记录的、不稳定的网道入口。他率领亲卫队进入其中，试图寻找扭转战局的方法或外援，命令我坚守入口，等待信号或……最坏情况下，炸毁入口，防止敌人利用。”他指向那个破碎的裂口，“但原体进入后不久，入口就发生了剧烈的能量反冲，变成了现在这样。我们无法进入，也无法关闭它。更糟糕的是，死亡守卫似乎发现了这里，他们的瘟疫法师正在尝试扩大并稳定这个裂口，想要涌入网道！我们一直在抵抗他们的进攻，但伤亡惨重，补给耗尽……”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破碎的网道裂口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一股浓稠的、带着腐臭的绿色灵能从中涌出，伴随着令人作呕的低语。几名死亡守卫瘟疫法师的身影在裂口另一端若隐若现，他们正在举行某种邪恶的仪式，试图撕裂空间障壁。
“为了慈父！”瘟疫法师们齐声吟诵，绿色的邪光更盛。
“他们又来了！准备战斗！”西卡留斯怒吼，幸存的极限战士们立刻进入战斗位置。
“妈的！砍了这些腐烂的杂种！”鲁斯咆哮着就要冲上去。
“等等！”林恩突然喊道，他感受到怀中的“共鸣棱晶”和体内的帝皇碎片同时产生了剧烈反应。棱晶对网道能量表现出亲和与指引，而帝皇碎片则对死亡守卫的腐化灵能表现出极度的厌恶和一种……渴望净化的冲动。
“这个入口极不稳定！强行攻击可能会引发更大的灾难！”林恩快速分析着源典反馈的数据，“伊芙蕾妮，你能用灵能暂时稳定裂口，阻止死亡守卫的仪式吗？多恩兄长，鲁斯兄长，我们需要清除裂口附近的敌人，但必须小心，不能直接攻击裂口本体！”
伊芙蕾妮立刻点头，双手结印，纯净的灵能如同丝线般涌向裂口，与死亡守卫的腐化灵能激烈对抗，试图“缝合”那些被暴力撕裂的空间边缘。多恩和鲁斯则如同两股风暴，冲向试图靠近裂口的死亡守卫信徒。多恩的战斗风格精准而高效，每一击都直取要害，如同磐石般稳固地守住防线；鲁斯则狂野暴烈，战斧挥洒间掀起腥风血雨，将瘟疫行者成片撕碎。
林恩则站在原地，集中精神。他尝试引导帝皇碎片的力量，不是吞噬，而是将其中的“秩序”与“净化”特性剥离出来，结合“共鸣棱晶”中伊莎的生命和谐法则，形成一股独特的、针对混沌腐化的“净化波”。他双手虚按，一股无形的、带着微弱金绿色光芒的能量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住整个裂口区域。
这股能量场并不具备直接杀伤力，但它所到之处，死亡守卫瘟疫法师的邪术仿佛遇到了克星，绿色的灵能光芒迅速黯淡，他们的吟诵变得断断续续，身体上的瘟疫印记也仿佛被灼烧般发出滋滋声响。裂口的波动明显减弱了。
“有效！”西卡留斯惊喜地看到，原本岌岌可危的防线压力大减。
在伊芙蕾妮的灵能稳定和林恩的净化场双重作用下，死亡守卫的仪式被强行中断，裂口另一端的瘟疫法师们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嚎叫，身影逐渐消散。裂口虽然依旧破碎，但暂时恢复了相对稳定的状态。
战斗短暂平息。众人喘息未定。
西卡留斯走到多恩面前，单膝跪地：“多恩原体，感谢您的支援！但基里曼原体他……”
多恩扶起他：“罗伯特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但也是唯一可能带来希望的道路。我们必须相信他。”他转向林恩，目光深邃，“你刚才使用的力量……很奇特。它似乎能克制混沌的腐化。”
林恩擦去额头的汗水，感觉体内的帝皇碎片因刚才的消耗而暂时平静了些。“这是一种尝试，多恩兄长。结合了不同的……知识。”
多恩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这个入口需要关闭，或者至少确保它不会落入敌手。但在此之前……”他看向那幽深的、流淌着异光的裂口，“我们需要知道罗伯特是否还活着，是否需要我们的帮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不可预测的网道裂口。进入其中，意味着踏入完全未知的领域，面对古圣造物的奥秘和可能存在的任何危险。但基里曼可能就在里面。
忠诚驱使着他们，必须做出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