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夏军退回虎牢关后,帐内气氛沉得能拧出水来。李玄将七星剑拍在案上,玄甲上未擦尽的血渍凝成黑痂:“四次攻广陵,损兵近十万,大雪龙骑折损过一万,若再无破局之法,何颜见主公!”
帐下四军师对视一眼,宇文融先上前一步,手中攥着半块染了墨的竹牌:“元帅息怒,末将已查得,广陵郡内秦军粮道皆走泗水支流,由偏将赵亢统领,此人贪财好利,前番因克扣军粮被王翦斥责,心怀怨怼。若能策反此人,断秦军粮道,广陵便成无米之炊。”
洪承畴随即展开新绘的舆图,指尖点在泗水上游的“吕梁洪”:“宇文先生所言极是。吕梁洪水流湍急,秦军粮船必经此处,某可率三万步兵在此设伏,以火攻截其粮船;同时遣人扮作秦兵,混入广陵,散布‘彭城已被龙夏军偷袭’的谣言,动摇其军心。”
王导抚着袖中绢书,补充道:“某已修书一封,托细作转交赵亢,许以黄金千两、万户侯之位,若他愿为内应,只需在粮船被截当晚,烧了广陵西仓,再打开西门,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刘明阳最后开口,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某请率五千‘死士营’,扮作秦军溃兵,待西门打开,先冲入城中控制要道,再与主力夹击秦军。大雪龙骑可在城外待命,若秦军突围,便从后追击。”
李玄眼中重新燃起光,猛地一拍案:“好!就依四位先生之计,三日后行事!”
三日后,泗水吕梁洪。晨雾未散,十余艘秦军粮船正顺流而下,船工们吆喝着号子,船舷两侧堆着装满粟米的麻袋。突然,岸边林中射出数十支火箭,瞬间点燃了粮船的帆布,火借风势,窜起两丈高的烈焰。
“有埋伏!”粮船主将嘶吼着拔刀,却见洪承畴率步兵从林中冲出,手中长枪直刺船工,火油桶从岸上滚入水中,水面瞬间成了火海。秦军粮兵多是民夫,哪见过这般阵仗,纷纷跳船逃生,却被龙夏军的钩镰枪拖上岸斩杀。不到半个时辰,十余艘粮船尽焚,泗水水面漂满焦黑的粟米与尸体。
同一时刻,广陵郡内。偏将赵亢攥着王导的绢书,在西仓帐内踱来踱去——帐外传来士兵的抱怨声,昨日起粮道便断了,军中已开始减半供粮。他咬了咬牙,从袖中摸出火折子,往堆着干草的粮堆上一扔:“奉帅令,烧仓阻敌!”
干草遇火即燃,浓烟很快冲上夜空。秦军士兵见西仓起火,顿时乱作一团,有人高呼“粮没了!”,有人往东门奔逃,更有细作混在人群中喊:“彭城丢了!王翦元帅要弃我们了!”
乱声传到帅帐时,王翦正对着舆图沉思,忽闻帐外喧哗,蒙骜撞门而入:“元帅!西仓失火,粮道被断,士兵们都在传彭城失守,赵亢那厮不见了!”
“慌什么!”王翦猛地起身,腰间紫袍扫过案上竹简,“赢疾,你率三万步兵守东门,严防龙夏军攻城;东皇太一、周仓,随我去西仓救火,稳定军心!”
可未等他们出帐,西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赵亢已打开西门,刘明阳率五千死士营披着秦军甲胄,举着“秦”字旗冲入城中,见人便砍,专挑秦军粮草营与军械库下手。死士们口中喊着“降者免死”,本就慌乱的秦军士兵更无斗志,纷纷弃甲投降。
“是诈!”王翦气得须发皆张,东皇太一已提剑冲了出去,东皇马踏过火海,剑刃劈开两个死士,却见高仙芝率大雪龙骑从西门涌入,玄甲黑马如黑云压城,马槊扫过之处,秦军士兵成片倒下。
“元帅!东门也被攻了!”蒙武浑身是血地奔来,“洪承畴、宇文融率军从东门杀进来,何云、薛仁怀断了我们退往彭城的路!”
王翦望着帐外火光冲天,听着士兵的惨叫与龙夏军的喊杀声,知道广陵已难守。他猛地拔出佩剑,斩断案角:“传令!任鄙、乌获、孟贲率五万步兵断后,掩护主力撤往彭城!东皇太一、钟山护着伤兵先走,蒙骜、蒙武随我垫后!”
军令传下,秦军开始突围。任鄙手持镔铁大斧,在乱军中劈开一条血路,乌获、孟贲紧随其后,三人如铁塔般挡在路口,龙夏军士兵冲上来,要么被大斧劈成两半,要么被孟贲徒手拧断胳膊。可龙夏军源源不断地涌来,任鄙的黄骠马被长矛刺中,轰然倒地,他索性弃马步战,斧柄砸断一名龙夏军的肋骨,自己肩头也被刀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东皇太一护着伤兵往东门退,东皇马被火箭射中,他翻身落地,将剑鞘递给一名小校:“带着伤兵走,我来断后!”话音未落,幻羽率龙夏军骑兵追来,手中长鞭缠住东皇太一的剑刃,两人缠斗在一起。东皇太一剑势凌厉,却因要护着伤兵退路,处处受限,肩头被长鞭抽出血痕,仍死死守住路口,直到最后一名伤兵消失在夜色中,才虚晃一剑,转身奔向东门。
王翦与蒙骜、蒙武率残部退到东门时,任鄙三人已杀得浑身是血,身边堆着数百具尸体。“元帅快走!”任鄙嘶吼着,大斧劈向冲来的高仙芝,却被高仙芝的长枪挑开,枪尖擦着他的脖颈划过。王翦看着三人摇摇欲坠的身影,眼中泛起血丝,却只能咬牙下令:“撤!”
龙夏军占领广陵时,天已蒙蒙亮。李玄站在广陵城头,望着秦军撤退的方向,手中攥着王翦遗落在帅帐的半截舆图。宇文融上前道:“元帅,秦军虽退往彭城,但彭城乃徐州重镇,城高池深,王翦必然会加固防御,后续攻城需再谋良策。”
洪承畴点头附和:“且我军此次虽破广陵,亦损兵三万,需休整半月,再图彭城。”
李玄望着东方渐亮的天色,缓缓道:“传令下去,安抚广陵百姓,修复城墙,清点粮草。彭城……早晚要拿下来!”
而此时的彭城,城门紧闭,城头插满“秦”字大旗。王翦站在城楼上,望着远方广陵的方向,身后蒙骜、蒙武等人皆面带愧色。“此次失广陵,乃我之过,”王翦声音沙哑,“即日起,征调彭城周边粮草,加固城墙,挖掘护城河,任鄙、乌获、孟贲三位将军重伤,由周仓、廖化统领步兵,东皇太一、钟山护持骑兵,待我军休整完毕,必复广陵!”
城楼下,秦军士兵正扛着石块加固城墙,伤员们躺在帐中,军医正忙着处理伤口。泗水河的流水依旧向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