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徽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片刻,忽然叹了口气:“你们方才所言,皆是纸上谈兵。如今乱世,光有见识不够,总要有人投身其中,方能定分止争。老夫知你们皆是栋梁之材,与其困于这学堂之中,不如趁此机会出山,择一明主辅佐——你们且说说,若要选主公,会投效何人?”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少年们面面相觑,方才议论局势时的从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司马白率先起身,深吸一口气道:“学生愚钝,若论根基深厚,当属杨滔。他坐拥关中沃野,西凉铁骑,又据南阳、豫州之险,麾下谋臣猛将如云。虽百姓怨声载道,但若能以仁政辅佐,未必不能扭转民心。学生愿往关中,助他安抚地方,缓征薄赋,为其稳固后方。”
萧辰却摇了摇头:“杨滔虽强,却好大喜功,连年征战不休,恐非长久之主。学生更属意朱元璋。此人起于微末,深知民间疾苦,又能隐忍待时。江东水路便利,若能助他整饬吏治,调和士族与寒门矛盾,再练一支精锐水师,未必不能凭长江天险三分天下。”
钟会冷笑一声:“朱元璋偏安江东,格局太小。要投便投雄主!刘备据三州之地,仁德布于天下,麾下关羽、张飞皆万人敌,又能容贤纳士。学生愿往幽州,助他北伐草原,收铁木真余部,再挥师南下,一统中原指日可待。”
“刘备北有强敌,南有掣肘,哪有精力一统中原?”邓艾站起身,粗布衣衫在风中微动,“学生愿往西域投刘裕。此人虽地处偏远,却有雷霆手段,西域商旅之利可充军饷,麾下精兵皆经百战。若能助他打通河西走廊,东进关中,与杨滔争衡,未必不能另辟乾坤。”
管宁素来恬淡,此刻却也正色道:“诸位皆言霸业,学生却想求一方安宁。曹操在兖州整饬吏治,重农桑,薄赋税,虽多疑狠厉,却能让百姓安居乐业。学生愿往兖州,助他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为乱世存一方生机。”
周群抚掌道:“管兄仁心可嘉,却不知乱世需权谋。嬴政据徐州、淮南,隐忍多年,必有宏图。学生愿往淮南,助他联络江东士族,分化朱元璋势力,再练淮河水师,伺机北上与曹操争雄,南下取江东,此乃奇招。”
黄月英莞尔一笑:“周兄算计精妙,却忘了蜀地。刘彻虽困守汉中,却有西凉铁骑可用,若能助他守住汉中,再南下取蜀地,凭剑阁之险固守,休养生息,待中原疲惫,便可北伐关中。学生愿往汉中,为他绘制舆图,改良军械,助其据险而守。”
尹默摇头道:“蜀地闭塞,难成大业。刘裕在西域虽强,却远离中原。学生以为,高句丽李世民有跨海之志,若助他整饬水师,联络草原铁木真,东西夹击刘备,再挥师南下,未必不能入主中原。”
向郎却皱眉道:“李世民据辽东,远离中土,民心难附。学生更愿投曹操。此人虽多疑,却知人善任,麾下郭嘉、荀彧皆王佐之才。若能助他稳定兖州,再联络嬴政共抗杨滔,徐图中原,亦是良策。”
文钦性子最急,慨然道:“诸位皆选诸侯,学生却愿往草原投铁木真!此人虽为异族,却雄才大略,麾下铁骑天下无双。若能助他整饬军纪,止戈息武,与中原互通有无,未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为乱世止兵戈。”
众人各抒己见,或言霸业,或言仁政,或求奇险,或谋安稳。司马徽静静听着,待众人言毕,才缓缓道:“乱世择主,如良禽择木。或取其势,或取其德,或取其才,皆无对错。但切记,投主易,辅主难。若遇明主,当以死相报;若遇昏庸,当知进退。天下大势,终究要靠你们亲手书写。”
说罢,他取过十份荐书,分予众人:“持此荐书,可入各路诸侯麾下。去吧,去看看这乱世,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少年们接过荐书,指尖微颤。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们年轻的脸上,有忐忑,有憧憬,有决绝。终有一日,他们会在这乱世中相遇,或为敌,或为友,用今日的选择,书写明日的天下。
三日后,司马山庄外的长亭下,车马整装待发。司马徽立于道旁,望着即将各奔东西的少年们,眼中既有不舍,亦有期许。
司马白翻身上马,抱拳向众人一礼:“诸位,关中再见。”说罢扬鞭北去,马蹄扬起的尘土里,似已藏着关中平原的麦浪与烽火。
萧辰带着两名仆从,登上前往江东的船。临行前他回望襄阳,低声道:“江陵的水师,且看我如何整饬。”船帆鼓满南风,很快消失在汉江的烟波里。
钟会跨上一匹烈马,腰间佩剑寒光闪闪:“刘备公仁德布于幽冀,我这就去幽州助他北伐!”话音未落,坐骑已如离弦之箭,奔向北方的官道。
邓艾背着简单的行囊,脚蹬草鞋,沿着西去的古道缓步前行。他望着远处连绵的祁连山脉,喃喃自语:“西域虽远,却藏着天下的转机。”身影很快融入苍茫的暮色中。
管宁带着几本农书与水利图,登上了前往兖州的牛车。车轮碾过土路发出吱呀声,他却在车厢里铺开图纸,指尖划过一条条拟议中的灌溉渠——那是他为兖州百姓画下的生机。
周群则换上了一身商旅装扮,随着南下的商队往淮南而去。他腰间藏着一封写给嬴政谋士的书信,信中密密麻麻写满了分化江东士族的计策,嘴角噙着一丝成竹在胸的笑意。
黄月英收拾行囊时,特意将自己绘制的西川舆图与改良的连弩图纸仔细包好。她并未直接前往汉中,而是转道向北,往冀州而去。同行的仆役不解,她却笑道:“刘彻需守汉中,而能助他守住汉中、将来更能容我施展才学的,正在幽州。”原来她早已听闻,刘备麾下有位名叫诸葛亮的谋士,虽年轻却有经天纬地之才,且与自己有旧识之谊。此番北上,正是要寻这位知己,共辅刘备——既为汉室存续,也为与他并肩,在乱世中闯出一条兼济天下的路。
尹默带着一箱典籍登上了前往辽东的海船。海浪拍打着船舷,他却在灯下翻阅着历代水师阵法,心中盘算着如何助李世民打造一支能横跨渤海的舰队,让高句丽的锐士踏足中原。
向郎则快马加鞭赶往兖州。他一路看到曹操属地内百姓耕作有序,吏治清明,更坚定了辅佐之心。抵达兖州治所时,正遇上曹操召集谋士商议如何应对杨滔的扩张,他递上司马徽的荐书,侃侃而谈联嬴抗杨之策,很快便被请入帐中。
文钦的选择最出人意料。他换上胡服,跟着一支草原商队往北而去。穿过长城关隘时,他回头望了一眼中原的方向,握紧了腰间的弯刀:“要止戈,先得知戈。铁木真的铁骑若能为我所用,或许真能让这乱世早一日平息。”
十余名少年,十一条不同的路,如十道流星划破乱世的夜幕。司马徽站在山庄门口,望着他们各自远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风中似乎传来未来的厮杀声、政令声、水车转动声,还有无数百姓的悲欢离合。他知道,这些年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