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之下,战局风云突变。
曹操正因郯城守军抵抗骤然激烈、久攻不下而焦躁恼怒,他将此归咎于自己屠城引发的拼死反抗,却不知陈到及其尖刀营早已悄然入城,极大地增强了城防的韧性与反击能力。就在他再次督促夏侯惇、夏侯渊不惜代价猛攻之际,前线斥候带来了一个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报——!主公!大事不好!曹仁将军……曹仁将军所部在城北遭遇刘备主力,激战败绩!现正被青州军一路追杀,向此处溃退而来!”
“什么?!”曹操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子孝……败了?刘备何时到的?兵力几何?!”他无法接受,自己麾下以沉稳着称的大将,率领一万五千精锐,竟然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
戏志才、程昱等谋士也是面色大变。程昱急道:“主公!刘备此来迅猛,既能大败子孝,其兵力必众,且士气正盛!我军顿兵坚城之下,久攻已疲,若刘备趁势掩杀,与城内守军里应外合,我军危矣!当立刻停止攻城,收缩防线,以防不测!”
曹操虽心有不甘,但也知形势危急,咬牙道:“传令!停止攻城!各部严守营寨!许褚!速率兵马前去接应子孝他们!”
“诺!”许褚瓮声领命,点齐麾下最精锐的骑兵,冲出大营。
与此同时,正率骑兵追击曹仁败军的赵云与太史慈,也发现了前方地平线上出现的曹军接应部队,旗号鲜明,队形严整,尤其是那“许”字大旗和精锐的骑兵,令人侧目。
“是曹操的帐下大将虎痴许褚。”太史慈眼神锐利,立刻判断出形势,“此地不利于骑兵冲锋,强行追击恐遭反击。”
赵云点头,冷静下令:“停止追击!监视敌军动向,速报主公!”青州铁骑令行禁止,迅速脱离接触,如同盘旋的鹰隼,监视着曹军接应部队与败兵汇合。
消息很快传到后方刘备军中。与此同时,前线斥候也确认了曹操已停止攻城的动向。
刘备与郭嘉相视一笑。郭嘉道:“主公,曹操已怯,锐气已失。我军初至,虽胜一阵,然亦需稳固阵脚。此刻强行与曹操决战,并非上策。当务之急,是入郯城,会陶谦,安民心,定大局!”
“奉孝所言极是。”刘备颔首,“传令,全军暂停前进,于郯城北门外择地扎营,严加戒备!子龙、子义、管亥所部于外驻守。典韦,点五百精锐,随我与奉孝入城!”
当“刘”字大旗出现在郯城北门守军视野中时,城头先是一阵紧张的骚动。一个疲惫的徐州守兵揉了揉眼睛,不敢确信地问旁边一位眼神锐利、装备略显不同的青州士卒:“兄弟……那……那是青州的刘使君吗?”
那青州兵嘴角勾起一丝神秘而自豪的笑意,并未直接回答。但这笑意仿佛是最好的确认!
“是刘使君!”
“青州援兵到了!”
“我们得救了!”
刹那间,狂喜的呼喊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燃遍了整个郯城城头!无数守军相拥而泣,多日来的恐惧、绝望和疲惫,在这一刻化为激动的泪水与震天的欢呼!城门守将更是迫不及待地下令打开城门。
陶谦在府中闻讯,激动得老泪纵横,连声道:“快!快开城门!迎接刘使君入城!”
城门洞开,刘备与郭嘉、典韦及五百精锐,在无数徐州军民热切、感激的目光注视下,昂然入城,糜竺则引着刘备一行人前往州牧府衙。
府衙之内,陶谦在陈登、曹豹等徐州文武的簇拥下,亲自迎出。他看着眼前这位数年前在讨董联盟中便已相识,如今更显沉稳威严、气度不凡的刘备,心中感慨万千。昔日的平原相,如今已是一州之牧,雄兵在握,更在自己最危难之际仗义来援!
“玄德公!”陶谦上前,紧紧握住刘备的手,声音哽咽,“若非公至,徐州休矣!谦……代徐州百万生灵,谢过玄德公救命之恩!”说罢,便要躬身下拜。
刘备连忙扶住:“陶公切莫如此!备与公乃至交,青徐唇齿,岂容曹贼肆虐?此乃备分内之事!”
众人入内坐定,陶谦看着刘备,又想起方才听闻的城外刘备军容之盛,以及大败曹仁的战绩,心中那个盘桓已久的念头愈发坚定。他深知自己年迈体衰,儿子不堪大任,徐州内部矛盾重重,外有强敌环伺,唯有托付给刘备这样仁德兼备、实力雄厚又是汉室宗亲的英主,方能保全。
他深吸一口气,对糜竺示意。糜竺会意,转身入内,片刻后,双手捧着一个锦盘,上面赫然放着徐州牧的牌印!
陶谦站起身,从糜竺手中接过牌印,步履蹒跚却神色郑重地走到刘备面前,双手奉上:“玄德公请接此印!”
刘备虽早有预料,此刻仍做大惊失色状,倏然离席,避让一旁,连连摆手:“陶公!此乃何意?”
陶谦恳切道:“如今天下纷乱,朝纲不振;公乃汉室宗亲,正值盛年,文韬武略,正宜力扶社稷,拯救黎民;老夫年迈昏聩,精力已衰,二子不才,不堪国家重任。老夫情愿将徐州托付于公,请公万勿推辞!老夫当亲自书写表文,申奏朝廷,绝无虚言!”
刘备闻言,更是退后几步,躬身再拜,语气显得既委屈又坚定:“陶公何出此言?!备虽汉室苗裔,然功德微薄,今因大义,故来相助。公出此语,莫非疑备有吞并之心耶?此举,让备何以自处?何以面对天下世人?!”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迅速扫过堂上糜竺、陈登、曹豹等人的神色。
陶谦见刘备推辞,更是坚持:“此乃老夫肺腑之言,绝无相试之意!望公体谅老夫苦心,以徐州百姓为念,接下此印!”
这时,糜竺与陈登交换了一个眼神,由糜竺上前一步,拱手道:“府君,刘使君,如今曹兵大军尚在城外,威胁未除。当务之急,乃是商议退敌之策。待驱退曹兵,徐州事定,那时再议此事,方为妥当。”陈登亦点头附和。
刘备心中暗赞糜竺、陈登机敏,正好借坡下驴,立刻接口道:“子仲、元龙所言极是!备亦正有此意。备愿先修书一封与曹操,陈说利害,劝其解和退兵。操若肯从,免动干戈;若其不从,再行厮杀未迟!至于徐州之事,万勿再提!”
陶谦见刘备态度坚决,且所言在理,眼下确非相让的最佳时机,只得叹道:“既如此……便依玄德公之言。一切,待退曹之后再说。”他示意糜竺将牌印暂且收回。
众人又商议了一番防务,刘备便以修书曹操、布置防务为由,与郭嘉、典韦等人告辞,前往糜竺早已安排好的馆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