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受阻,拔寨无果,吕布大军如困兽般被牢牢钉死在南皮坚城之下。时值深秋,寒风萧瑟,吹拂着连绵营寨中低垂的旌旗,也吹冷了并州将士初来时的那股骄狂之气。进退两难的困境,使得军心如同逐渐绷紧的弓弦,细微的谣言便能引发一阵不安的骚动。更致命的是,每日人嚼马喂,粮草消耗如同一个无底洞,尽管有河北袁绍的暗中接济,但那漫长的运输线穿越郡县、河流山丘,脆弱得如同悬丝,时断时续,且不断受到来自阴影中的袭扰。
这一日,吕布正于中军大帐内焦躁踱步,案几上冰冷的饭食丝毫未动。连日来的挫败感和无所作为的憋闷,让他胸中如同塞了一团烈火,无处宣泄。忽然,帐外传来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一名斥候满身血污、盔甲歪斜地冲了进来,扑倒在地,声音嘶哑而绝望:
“温侯!大事不好!冀州来的运粮队……在距大营三十里处遭遇袭击!王将军身负重伤,粮车……粮车被焚毁大半啊!”
吕布猛地转身,额角青筋暴起:“何人如此大胆?!又是那些蟊贼?”
斥候脸上掠过一丝惊惧:“是……是一支白马白袍的骑兵,来去如风,箭矢刁钻狠辣……我们根本拦不住,也追不上……”
“赵云?难道是他?”吕布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之上,杯盏震落,碎裂一地。他双目赤红,胸腔剧烈起伏,咆哮声震彻帐顶:“欺人太甚!屡屡袭我粮道,断我命脉!真当我并州铁骑的刀锋不利了吗?!真当我吕布是泥塑木雕不成?!”
他彻底被激怒了,不顾张辽、高顺等人的劝谏,厉声下令:“张文远!侯成!宋宪!魏续!尔等各率本部精骑,给我撒出去!找到那支白马骑兵,包围他们,务必全歼!提那将领人头来见者,赏千金!”
“末将领命!”诸将虽觉此举冒险,但见吕布盛怒,不敢再劝,只得各自引兵出营,如同撒开一张大网,试图围捕那支神出鬼没的白马骑兵。
然而,他们低估了夏侯兰和白毦营的机动性,更低估了青州军的情报能力和协同作战水平。
夏侯兰率领的白毦营斥候,早已将吕布军骑兵的动向探查得一清二楚。他们并不与之正面交锋,而是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强的机动性,时而化整为零,穿插迂回;时而聚零为整,集中优势兵力,伏击那些落单或冒进的小股敌军骑兵。
往往并州骑兵好不容易发现白毦营踪迹,奋力追赶,却总被对方轻易甩脱,或者引入预设的伏击圈——那里,常有陈到率领的尖刀营在等候!
陈到的尖刀营擅长潜伏、渗透、侦察、破袭。他们潜伏在草丛、树林、村庄废墟中,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
当追击的并州骑兵闯入伏击圈,等待他们的往往是来自暗处的致命弩箭和突然暴起的致命搏杀!白毦营则会迅速返身冲杀,与尖刀营配合,短时间内便能歼灭或击溃一股敌军,然后迅速撤离,绝不恋战。
几天下来,吕布派出的各路骑兵非但没有找到夏侯兰的主力,反而像是撞进了无形的蜘蛛网,不断被消耗,损失了不少精骑,却连对方的毛都没摸到几根。张辽、高顺等将空有武力,无处施展,憋屈不已。
更让吕布恼火的是,那个如同幽灵般的陈到,胆子越来越大,竟然开始带人夜间袭扰大营!有时是远处几声号角,引得全军戒备;有时是几支火箭射入粮草堆;有时甚至是小股部队摸掉哨兵,留下几句嘲讽的标语!
吕布欲设伏引诱,但陈到狡猾如狐,尖刀营行动缜密,根本不上当。吕布军被搞得日夜不宁,士气愈发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