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三年的冀州大地,烽火连天,杀声震野。袁绍与公孙瓒这两大北方巨头的决战,已持续近一载,战线从巨鹿拉至清河,双方投入兵力逾十万,死伤惨重,仍僵持不下。
邺城,袁绍军大帐。气氛凝重,袁绍面色疲惫,看着案上标示敌我态势的地图,眉头紧锁。公孙瓒的幽州铁骑,尤其是那支威名赫赫的“白马义从”,依旧给他带来巨大的压力和伤亡。
谋士许攸察言观色,上前一步,低声道:“主公,公孙瓒骁勇,其白马义从更是锐不可当。然其人性情刚愎,易怒多疑。其虽据幽州,然与州牧刘虞,早已貌合神离,互相猜忌。”
另一谋士逢纪眼睛一亮,接口道:“子远兄所言极是。刘虞仁厚,主张怀柔乌桓、鲜卑,与公孙瓒一味征伐之策截然相反。二人矛盾已久。我军可遣精干小队,多路出击,专事劫掠、焚毁刘虞发往公孙瓒军前之粮队,并散布流言,称刘虞嫉恨公孙瓒之功,已断绝粮草供应!”
郭图阴笑道:“此计大妙!公孙瓒军中若缺粮,又闻此谣言,必军心浮动,其对刘虞之恨意亦将达到顶点!届时,其必求速战!”
袁绍抚须沉吟,眼中精光闪烁:“然公孙伯圭并非全然无脑,如何诱其速战,乃至冒进?”
许攸成竹在胸:“主公可令前线诸将,许败不许胜,逐步后撤,让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城池营垒。再令军士故作溃败仓皇之态,丢弃部分辎重。公孙瓒每战连连告捷,本就骄矜,若再见我军‘溃败’,后方‘粮草不济’,其必以为我军心涣散,力不能支,欲毕其功于一役,率其精锐铁骑长驱直入,欲直捣黄龙!”
袁绍猛地一拍案几:“善!便依此计而行!同时,加派细作,务必让公孙瓒深信刘虞断其粮道!”
计策已定,袁军开始依计行事。前线战局悄然发生变化,袁军似乎士气低落,接战不久便“溃败”后撤,营垒、粮草丢弃无数。流言如同瘟疫般在双方军中蔓延:“刘幽州不满公孙瓒穷兵黩武,已断其粮饷!”“幽州军快没饭吃了!”
蓟城,幽州牧刘虞确实对公孙瓒长期征战、消耗巨大感到不满,屡次书信劝其谨慎,甚至放缓了粮草输送速度,本意是施压促和,却浑然不知自己的行为正完美落入袁绍的算计之中。
公孙瓒军大营。接连的“胜利”让营中弥漫着骄狂之气。中军大帐内,公孙瓒看着地图上不断向南推进的标记,志得意满。然而,粮官呈上的报告却让他眉头越皱越紧。
“将军!刘幽州处发来的粮草,已逾期五日未至!营中存粮,仅够一月之用!”
“报!将军!后方传来消息,多支粮队遭不明骑兵劫掠焚毁!疑似……疑似幽州牧麾下兵马所为!”
“将军!军中流言四起,皆言刘幽州已断绝我军粮饷,欲陷我军于死地!”
一个个坏消息接踵而至,公孙瓒的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
“刘虞老儿!”他猛地一拳砸在案上,双目喷火,“安敢如此害我!我在前方浴血拼杀,保他幽州太平,他却断我粮草,毁我根基!”
谋士关靖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诡光,上前添油加醋道:“主公息怒!刘幽州或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然其麾下必有小人作祟!且……青州刘玄德处,前日亦来信使,说什么‘恐袁绍有诈,诱敌深入,望兄谨慎,勿中埋伏’,看似劝诫,实则……莫非与刘虞有所勾连?其乃汉室宗亲,与刘虞……”
“刘备?”公孙瓒猛地想起昔日自己被围管子城,刘备与刘虞援军迟迟未至的旧怨,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哼!假仁假义之辈!当初便见死不救,如今见我势大,又与刘虞勾结,欲阻我成就大业否?其心可诛!”
他彻底拒绝了刘备善意的提醒,怒火淹没了理智:“袁绍已是强弩之末,一触即溃!传令下去!集结白马义从及各营精锐,随我全力追击!直取袁绍首级!待我大胜而归,再与刘虞、刘备算账!”
“主公三思!”大将严纲、田楷等试图劝阻,“我军战线已长,后勤不继,孤军深入,恐有风险!”
“不必多言!”公孙瓒断然挥手,“我意已决!明日拂晓,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