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的食神大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真不知是哪位天才提议在海灯节前举办，节日的气氛还没完全烘托起来，我的鼻子倒先被大街小巷弥漫的争奇斗艳的香气给腌入味了。
清晨，我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头。
团雀把自己团成一个毛茸茸的球，心安理得地窝在我枕边，它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我翻身会压到它。
我直挺挺地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的木质纹路，环视这间住了四个月的小屋。
天气一冷，起床就成了一场意志力的较量，这绝对是人之常情，毋庸置疑。
难以想象，我竟然在这里停留了这么久。
当初说好的半个月租房。
这间小屋也从最初家徒四壁的简陋模样，渐渐被各种零碎小物填满，变得细致讲究起来。
以前还觉得空荡，如今虽显拥挤，却充满了安心踏实的幸福感。
虽然这里大多数的东西都不是我本人添置的。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下意识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不太情愿地嘟囔：“谁啊？”
“是我。还有柯莱。”
是提纳里的声音。
哎，一大早就这么有精神。
“不早了哦，一起去吃早餐吧。”门外又传来他平静的提醒。
不要动不动就使用读心术啊，提纳里先生。
我认命地爬起来，随手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几件衣服胡乱套上。
目光瞥见依旧睡得天昏地暗的团雀，它只是在我起身时稍微蠕动了一下，把自己更深地埋进尚存余温的被窝里。
好吧，看来今天谁也别想叫醒这位睡神了。
我打着哈欠开了门。
门外是奶白色的浓雾，湿冷的空气瞬间包裹过来。
提纳里和柯莱站在雾中，像两个朦胧的剪影。
“早上好。”我含糊地问候。
“早上好，小荼。”提纳里的视线精准地落在我身上，尤其是那件穿得有些歪斜，领子还倔强地翻折着一角的大衣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向前一步站定，双手便自然而然地伸了过来，轻轻拢住我的大衣领口。
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润，他没有用力拉扯，只是用指腹贴着布料的纹理，耐心地将那不服帖的折角摩挲平顺。
“哇，好贴心啊提纳里先生。”我忍不住感慨。
“女孩子在外，也要多注意仪表，天气转凉，穿整齐些，别冻感冒了。”他抬起眼，目光认真地看着我。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微微仰起脸，迎上他那双总是显得冷静又通透的眼睛，小声辩解。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最后用掌心在我肩膀上轻轻按了一按。
柯莱也同样专注地看着我，她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我散落在脸颊边的一缕不听话的头发，轻轻地掠到了耳后。
“嗯，”她满意地点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这样看起来更有精神了呢！”
“噢……谢谢你啊，柯莱。”我被这师徒俩接连的贴心举动弄得心里软乎乎的。
她微笑着摇摇头：“不客气啊，小荼姐。”
我们三人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向万民堂。
这个时间点，早餐高峰已过，堂内人不多。
卯师傅在灶台前忙碌着，而香菱则独自占据了一张角落的桌子，面前摆满了各种食材和瓶瓶罐罐，正对着案板上一块豆腐和几颗鲜嫩的蘑菇紧锁眉头，嘴里念念有词，连锅巴在她脚边打转都没注意到。
我点了几碗热乎乎的豆腐脑，怕打扰她思考，决定自己过去端。
走近时，香菱似乎察觉有人，头也不抬地说：“锅巴，我说了，现在不要打扰我……”她一扭头，发现是我，愣了一下，“小荼姐？”
我看着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还在为大赛发愁呢？”
香菱用力点头，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对啊！小荼姐，今年的赛题是——生命！这也太抽象了吧！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她挥舞着双手，语气激动，“生命？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指食材本身的生命力？还是厨师倾注的心血和生命？是从寻找最新鲜食材的角度出发，还是……哎呀，越想越复杂，脑袋都要炸了！”
名为生命的赛题？
我听着也觉得一头雾水，这范围也太广了，简直无从下手。
我只好安慰了她几句，端着豆腐脑回到了我们的座位。
把香菱的烦恼转述给提纳里和柯莱后，提纳里也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生命？食神大赛的……主旨吗？”他确认道。
我舀起一勺嫩滑的豆腐脑：“对，听说就是要围绕生命来创作菜品。”
提纳里摸着下巴，大尾巴轻轻扫过地面：“这样一想，确实令人一头雾水。这个概念太过宏大，反而难以聚焦。”
“为什么美食还要设定主题啊？”柯莱歪着头，一脸不解，“好吃，让大家吃得开心，不就是美食最根本的意义嘛！”
我深表赞同，用力点头：“对啊！我也这么觉得。美味本身，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提纳里看着我们俩如出一辙的表情，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个啊……都说了是考题。评委的口味各异，你爱这个，她爱那个，若无一个明确的范围和主题来界定高低，如何能做出相对公平的评定呢？”
美食……还需要这么复杂的评定吗？我和柯莱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困惑。
吃完早餐，身体暖和了不少。
我揉了揉鼻子，感受着空气中浓重的水汽：“靠近海港就是这样，冬天的空气都湿乎乎的，冷冷的。”
提纳里闻言，侧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眸在雾气中显得格外清亮。
他语气平淡地接话：“嗯。那……要和我回去吗？”
“……？”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指的“回去”是回哪里。
他看着我愣住的样子，唇角似乎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常的神色，轻声补充道：“开玩笑的。”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刚才那一瞬间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应该是看错了吧……
难道是璃月的天气，小提不太适应吗？
那他还为了我在这里住了几天，真的是……
提纳里歪着脑袋见我一脸感动：“你又在脑补什么东西了……”
“好啦，前几天只带你们去天衡山一带逛了逛，”我甩开那瞬间的怔忡，拍了拍手，“既然天气不错，今天我就带你们去归离原那边看看吧！那边是璃月少有的开阔平原，地势平坦，视野很好，虽然和须弥的沙漠不一样，但也有一种苍茫辽阔的感觉。”
“好！”柯莱积极响应，挽住我的胳膊，“你去哪我就去哪！”
提纳里也点了点头，目光温和。
于是，我们三人的身影便融入了璃月港清晨的雾霭之中，向着城外的归离原走去。
“小荼，你很冷吗？”
“没有啊。”
没有的话，就不要一直黏着柯莱了。
明明走的是一条直线，柯莱愣是被挤着越走越歪。
“嗯，没有的话，不要勉强。也可以靠近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