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府密室的烛火,世子眼中燃烧着野心的火焰,平南王则是忧虑与决绝交织,叶孤城依旧如孤峰矗立,只是眉宇间那丝寂寥被沈浪点破后,似乎更添几分沉重。
造反小团队第一次开例会。
“好!有沈先生相助,大事可期!”世子兴奋地击掌,仿佛龙椅已在眼前。
沈浪却懒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贡橘把玩,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世子殿下,先别忙着高兴。你们这计划……啧,糙得跟刚搓出来的泥丸子似的,硌牙不说,还容易崩。”
平南王眉头紧锁:“沈先生此言何意?叶城主与西门吹雪紫禁之巅一战,足以震动天下,吸引所有目光,包括大内高手与江湖群雄,此乃千载良机!有何不妥?”
“不妥?大大的不妥!”沈浪掰开橘子,清香四溢,他慢条斯理地塞了一瓣进嘴,含糊不清地说,“第一,把希望寄托在西门吹雪身上,本身就是蠢。万一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提前识破计谋呢?万一他们打着打着,西门吹雪突然顿悟剑道真谛,速杀冒牌叶孤城呢?变数太多!得换一个对手,我心里已经有个打算。”
叶孤城微微颔首,这点他深有体会,剑道之巅的孤独者,心思最难测。
“第二,”沈浪吐出几粒籽,“你们把目光都放在紫禁城了,后院呢?别忘了,那位太平王爷,可是你们家亲戚,也姓朱!他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脑门上了——‘我也想当皇帝’。
你们这边锣鼓喧天准备登基,他那边磨刀霍霍准备摘桃子,当黄雀,到时候你们辛辛苦苦把皇帝捅下来,结果被太平王捡了便宜,你们父子俩和叶城主,怕不是得在黄泉路上抱头痛哭?”
平南王父子脸色瞬间煞白。太平王的野心,他们并非毫无察觉,只是被眼前“紫禁之巅”的巨大诱惑遮蔽了双眼。此刻被沈浪赤裸裸点破,冷汗瞬间浸湿了内衫。
“第三,”沈浪拍了拍手上的橘络,眼神变得锐利,“事成之后呢?知道这计划的人,可不少。我沈浪算一个,叶城主算一个,还有那些具体执行的心腹和内应……怎么安排?
全杀了?那未免太忘恩负义,兔死狗烹,名声臭遍天下,你这新皇帝能坐稳几天?不杀?留着就是天大的把柄!哪天喝多了说漏嘴,或者被人威逼利诱撬开了嘴,就是灭顶之灾!你们父子俩,包括叶城主,能睡安稳觉?”
三个问题,如同三柄重锤,狠狠砸在平南王父子心头,将他们之前的狂热和侥幸砸得粉碎。密室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世子嘴唇哆嗦着:“那……那依沈先生之见,该当如何?”
沈浪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简单。既然计划糙,那就给它打磨抛光,镶金嵌玉!先解决后院起火的隐患——太平王!”
“如何解决?”叶孤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除掉一亲王,谈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是提前引爆内战,打草惊蛇。
“借刀杀人,祸水东引。”沈浪吐出八个字,眼神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太平王不是想当黄雀吗?我们给他找个更凶猛的鹰隼,让他们先掐起来!”
“魔教!玉罗刹!”沈浪吐出这个名字,密室内温度仿佛骤降。
“太平王这些年,暗地里可没少打魔教的主意,想收编也好,想剿灭立威也罢,摩擦不断。只是玉罗刹神龙见首不见尾,太平王也忌惮其神鬼莫测的武功,才维持着表面平衡。”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由我,假扮玉罗刹,潜入太平王府,宰了太平王!”
“什么?!”平南王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
“沈先生武功通神,假扮玉罗刹自无问题。但……”世子惊疑不定,“杀了太平王,魔教岂不是首当其冲?玉罗刹焉能咽下这口恶气?一旦追查……”
“要的就是他咽不下这口气!”沈浪打断他,笑容带着一丝冷酷,“我会在刺杀现场,留下‘足够’的、指向魔教的‘证据’,但又不至于太假。太平王世子宫九,那是个疯子,他爹死了,凶手疑似魔教,他会怎么做?”
叶孤城眼中精光一闪:“倾尽全力,与魔教不死不休!”
“不错!”沈浪抚掌,“太平王府与魔教开战,必然两败俱伤!无论谁赢谁输,都将元气大伤,再无力觊觎京城,更不可能做那只黄雀!
而朝廷,只会乐见其成,甚至可能暗中推波助澜,坐收渔利。我们不仅清除了最大的潜在威胁,还借朝廷之手削弱了另一个隐患魔教,更将京城之外的视线牢牢吸引在西北乱局上。此乃一石三鸟!”
平南王父子听得目瞪口呆,呼吸都急促起来。这计策之狠辣、之周密、之借势巧妙,远超他们想象!
“至于事成之后,知情人如何安排……”沈浪慢悠悠剥开最后一瓣橘子,“杀,是最蠢的。忘恩负义的名声背不起。最好的办法是——‘恩赏’与‘流放’。”
“恩赏?”世子不解。
“对,厚赏!赐下泼天富贵,良田美宅,金银珠宝,足够他们几辈子挥霍。”沈浪笑道。
“然后,以‘体恤功臣,颐养天年’‘为帝国开疆拓土’之类的名义,把他们统统发配到海外去!
比如南洋某个大岛,或者更远的、有金矿银矿的新大陆。派船队送走,再给个‘海外总督’‘开荒侯’之类的虚名。
天高皇帝远,眼不见为净。他们在海外当土皇帝逍遥快活,手里捏着大把富贵,自然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算有人酒后失言,传到中土也成了海外奇谈,谁信?朝廷想追究也鞭长莫及。”
他看向叶孤城:“叶城主淡泊名利,事成之后,想必也无心庙堂。与其留在京城成为新皇的隐忧或某些人攻讦的靶子,不如乘巨舰,携美酒,远赴海外,观沧海之壮阔,觅剑道之新境。
白云城主之名,当流传于更广阔的天地。岂不比困守紫禁,看人脸色,或者……被‘病逝’强上万倍?”
叶孤城身躯微震,看向沈浪的目光极其复杂。海外……剑道新境……这提议,竟意外地击中了他内心深处那份对纯粹剑道和自由的渴望。
远离这肮脏的权力漩涡,或许……是另一种解脱?他沉默着,没有反对,已是默认。
平南王听得心潮澎湃,又惊又佩,忍不住拍案而起,激动得声音发颤:“妙!妙啊!沈先生!此等环环相扣、算无遗策的谋划,简直是……简直是神鬼之笔!
敢问先生何方神圣……究竟从何处学得这经天纬地、翻云覆雨的手段?莫非是家学渊源,祖上……”
沈浪内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差点把橘子皮扔平南王脸上:
‘家学渊源个鬼!现代人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雍正王朝》《纸牌屋》《权力的游戏》,还有网上那些键政大佬分析古今中外造反案例的帖子是白看的?
宫斗剧、历史剧是白刷的?造反的核心要素不就是削弱对手、转移矛盾、善后处理和舆论控制吗?搁这儿大惊小怪……’
心里疯狂吐槽,面上却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懒散样,他摆摆手,云淡风轻地吐出几个字:
“无他,鄙人外号九筒大哥,唯手熟尔。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 顺手把最后一瓣橘子丢进嘴里。
平南王:“……” 内心:这得是见过多少造反才能这么“熟”啊?!
世子:“……” 内心:沈先生果然是天降神人!
叶孤城:“……” 看向沈浪的眼神更深邃了,仿佛在重新评估这个谜一样的“说书人”。
烛火跳跃,将四人身影拉长投在密室墙壁上。一个远比原计划周密、狠辣、也更可行的惊天阴谋,在沈浪这只“时空浪人”的妙手下,已然编织成型。
(欲知后事如何,且需用爱发电,写完才发现杀太平王,宫九美滋滋,毕竟他自己也想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