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电视正播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语调惹得人发笑。吴迪切了一盘晶莹剔透的草莓和橙子,放在茶几上。两人依偎在沙发里,林薇用牙签戳起一块草莓,自然地递到吴迪嘴边,他张口接过,清甜的汁液在口中化开,伴随着屏幕里搞笑的情节,两人笑得东倒西歪,肩膀蹭着肩膀,空气里满是轻松惬意的甜腻。
正当他们被一个游戏环节逗得前仰后合时,林薇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铃声瞬间打破了客厅里的欢笑氛围。
林薇侧身拿过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随即像是被烫到一样,原本紧挨着吴迪的身体瞬间弹开,迅速挪到了沙发另一头,中间空出好大一块距离。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阵风。
吴迪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疑惑地看向她。
“是我妈……”林薇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一丝做了坏事差点被抓包的慌乱,“昨晚回去太晚,忘了给他们打视频了……”
她看着屏幕上执着闪烁的“妈妈”两个字,犹豫了几秒钟,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战场一样,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脸上迅速堆起一个乖巧无比的笑容。
“妈~”声音甜得能滴出蜜来。
手机屏幕里立刻出现了林妈妈笑眯眯的脸庞,背景似乎是家里的客厅。“薇薇啊,吃早饭了没?在干嘛呢?昨晚怎么没打电话回来?”
“吃过了吃过了,”林薇语速稍快,努力维持着自然,“昨晚跟朋友在外面玩,回去有点晚,怕打扰你们休息就没打。这会儿……在朋友家玩呢。”她说着,眼神下意识地飘向旁边的吴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吴迪此刻正襟危坐,身体绷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地、反复地在裤腿上擦拭着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实则是在擦手心里的汗。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大得恐怕都要被话筒收进去了。
“哦,在朋友家啊,”林妈妈拉长了语调,眼神里似乎多了点探究的笑意,“那你们好好玩啊,晚上回去了再说。”
这时,吴迪看向林薇,用手指了指自己,用口型无声地问:“我要不要……打个招呼?”
林薇看着他紧张兮兮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将手机摄像头缓缓转向吴迪的方向。
突然入镜,吴迪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更僵硬了。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背,脸上挤出一个紧张又局促的笑容,声音因为紧绷而有些结巴:“阿……阿姨,您好。我……我是吴迪。”他顿了顿,大脑飞速运转想找点别的话说,比如“阿姨吃饭了吗?”“阿姨天气不错”……
然而,屏幕那头的林妈妈在看到吴迪的瞬间,眼睛明显亮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那是一种了然于胸又极度满意的笑。她根本没给吴迪组织语言的机会,非常热情地接话:“哎哟,是小吴啊!你好你好!常听薇薇提起你!有空来家里玩啊!”
她的语气爽朗又亲切,带着一种“我什么都懂”的意味,说完便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透过听筒清晰地传出来:“好了好了,不打扰你们年轻人玩了,你们好好玩,我先挂了啊!”她脸上的笑容根本抑制不住,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喜事。
视频通话匆匆结束。
屏幕暗下去,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电视里综艺节目还在兀自喧闹着。
吴迪和林薇面面相觑,一时之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尴尬、害羞和一点点被看穿后的心虚。就好像小时候偷偷藏了糖,自以为天衣无缝,结果一转身就被大人笑眯眯地戳穿了。
还没等两人从这种微妙的情绪中缓过神来,林薇的手机就“叮咚”“叮咚”连续响了起来。
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迫不及待地跳出来:
【妈妈】:薇薇啊,这个小伙子看着不错!挺精神![呲牙笑]
【妈妈】:你俩好好相处啊![愉快]
【妈妈】:有空带回家来玩玩!让你爸也看看![期待]
【妈妈】:晚上记得早点回家!注意安全![拥抱]
林薇看着屏幕上那一连串的“叮嘱”,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一直红到耳根,像是熟透的番茄。她捧着手机,感觉屏幕都烫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哎呀……我妈真是的……”她小声嘟囔着,羞得不敢看吴迪。
吴迪看着她这副模样,虽然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更多的是涌上一股暖流和一丝窃喜。阿姨这是……认可他了?他轻咳一声,努力把话题扯开,指着电视屏幕:“咳……你看那个嘉宾,表情好搞笑……”
林薇也顺势看向电视,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刚才的事,只是空气中的甜蜜和尴尬依旧交织着,无声地流淌。
快到午饭时间,吴迪起身:“我去做饭。”
林薇也跟着站起来:“我……我给你打下手?”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
“不用,你看电视等着吃就行。”吴迪笑了笑,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林薇一个人坐在客厅也看不进去电视,没一会儿就蹭到了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吴迪在里面忙碌。洗菜、切菜、起锅烧油,动作熟练而专注。她就这样安静地看着,心里被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情绪填满。
午饭简单却可口。吃完饭,林薇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昨晚兴奋没睡好,上午又经历了“视频突袭”,困意渐渐袭来。
“困了就去睡会儿午觉吧。”吴迪看在眼里,轻声说。
“嗯……”林薇揉揉眼睛。
吴迪走进主卧,利落地将床单被套换上了一套干净清爽的。然后又去次卧,同样铺好了床铺。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自己洗得最柔软、穿着最舒适的纯棉睡衣,递给林薇:“你去主卧睡吧,床单我刚换的。这是我的睡衣,可能有点大,你将就穿。”
林薇接过柔软的睡衣,心里微微一暖:“那你呢?”
“我睡次卧就好。”吴迪指了指旁边那间屋子,“快去睡吧。”
林薇抱着睡衣走进主卧,关上了门。吴迪站在客厅,听着里面细微的动静,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这才转身走进次卧。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安静的房间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细微声响,和两颗逐渐靠近的心,在午后的静谧中安然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