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通往运城的几个主要据点就这么轻松地被我们拿下了？这未免也太顺利了吧！”
韩冰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打一场硬仗的准备，甚至在心里盘算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逐步打通前往运城的通道，谁曾想竟然出现了这样戏剧性的变化。
“确实如此！”
梁邦点了点头，脸上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详细解释道：“驻守这些据点的绝大部分都是投降的绥晋军改编而成的伪军部队。
日本人把他们扔在这里当炮灰，只配属了一个中队的兵力进行监督，妄图让他们负隅顽抗。”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
梁邦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叹，
“这群伪军竟然在关键时刻反水了！他们暗中串联，精心策划用下毒毒死了负责监视的鬼子后，集体向我们投降了！”
说到这里，梁邦特意补充道：“值得一提的是，策划这次行动的首要人物，就是驻扎在虞乡的伪军警备司令牛富贵！
我们已经对他的身份背景进行了详细调查。这个人平日里还算本分，没有做过什么欺压百姓的恶行。
师座，您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死罪可免！”
思索了片刻之后的韩冰做出了决定：“不过现在永济城正处于重建的关键时期，就让他们暂时参加劳动建设吧。
至于最终是赦免还是其他处置，就看他们今后的表现了！”
“明白！”梁邦立即领命而去。
很快，前前后后几个据点投降的数千名伪军被有序地集结起来，在三百师士兵的监督下解除了武装。
他们排着长长的队伍，乘坐数十辆军用卡车，浩浩荡荡地向永济方向进发。
当得知自己只是被送去参加劳动改造时，坐在卡车上的伪军们都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一些。
然而，当车队逐渐接近永济城墙时，城楼上悬挂的一排排头颅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那些头颅在风中轻轻摇晃，隐约传来的血腥味让车上的伪军们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脸色变得煞白。
“那个......”
一个伪军颤抖着手指向城楼，声音发颤地说：
“我好像看见癞老三的脑袋了！”
“什么好像，那就是他！”
另一个眼尖的伪军肯定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天啊，这城门楼上挂着的......都是以前在日本人手下作威作福的那些大红人啊！”
有人低声惊呼道。
坐在车上的牛富贵默默地抽着烟，望着城楼上那些熟悉的面孔，心情异常复杂。
那些曾经趾高气扬的脸，如今都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表情静静的悬挂在那里。
他冷笑两声，用力掐灭了手中的烟头。
想起投降时还有不少部下对劳动改造的安排颇有怨言，现在看着他们一个个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的怂样，牛富贵不禁摇了摇头。
“行了，瞧你们这副怂样！”
眼看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牛富贵提高声音说道：“至少我们现在都还活着！到了地方都给我老老实实干活，上面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许讨价还价！
想要活着回去见家人的，就把那些小心思都收起来，明白吗？
“明白了！”
虽然回应声不大，但却出奇地整齐，在颠簸的车厢内回荡。
这也足以说明，牛富贵在队伍中说话的分量究竟有多大。
看着眼前驶过的一辆辆满载全副武装士兵的卡车，这些装备精良的部队如同一条墨绿色的长龙向远方延伸。
牛富贵强压住内心的震撼，他从未见过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
士兵们眼中燃烧着的战意和杀气，是对敌人的蔑视，更是对胜利的渴望。
“这西山的天儿，怕是要变了！
望着绵延不绝的车队，听着头顶战机掠过的轰鸣声逐渐远去，牛富贵在心中暗自思忖。
与此同时，已经率领部队抵达虞乡的韩冰却陷入到了深深的苦恼之中。
这份苦恼，源自于杜马军情处潜伏在运城的特工刚刚送来的紧急情报。
情报显示，鬼子正在城内大肆抓捕青壮年男子，强迫他们修筑城防工事，并且严密封锁城门，禁止任何人离开。
从种种迹象来看，鬼子显然是打算利用这些平民作为人肉盾牌，让攻城部队投鼠忌器。
韩冰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虽然他早就对日军的残暴本性心知肚明，但此刻仍然感到一阵揪心。
作为军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运城无辜的百姓在战火中遭受重大伤亡。
可是眼下战事在即，又该如何是好？
“这世上，哪里还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啊！”
保证运城平民的安危固然重要，可他也同样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部队到时候平白无故的增添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即将展开的运城攻坚战中，尽可能地将平民的伤亡降到最低。
就在韩冰陷入沉思之际，梁邦快步走了过来。他俯身在韩冰耳边低声报告：
“师座，八路军方面派人来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韩冰为之一愣。
“八路军？”
他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疑惑。在这个节骨眼上，八路军突然派人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略作思索后，韩冰沉声道：“让他进来吧，态度要客气一些！”
很快，一位身着朴素农民服装的八路军代表被带了进来。
来人面带笑容，热情地向韩冰伸出手。
“韩师长，久仰大名！我是一一五师派来的联络员，这是我们首长给您的亲笔信，请您过目。”
听到“一一五师”这个番号，韩冰明显怔了一下。
“你们是林将军的部队？”
“正是！”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后，韩冰又追问道：“可我记得一一五师主力不是已经调往齐省了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八路军代表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韩冰会知道这个机密情报。
不过很快他就调整好状态，坦然解释道：“确实如此，主力部队年初就已开赴齐省。我们是奉命留守在此，继续领导当地群众开展抗日斗争的。”
韩冰接过信件，仔细检查了信封后，才小心翼翼地拆开。
当他快速浏览完信中的内容后，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运城竟然有地道？！”
读到这个关键信息时，韩冰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八路军代表立即补充道：
“没错，因为运城盛产食盐，历代官府都严加管控。但总有些盐贩想方设法偷运私盐，这条地道就是他们的杰作之一。
鬼子占领运城后，我们曾利用这条地道成功营救过不少同志和百姓。
至今鬼子仍未发现这条秘密通道，得知贵军要攻打运城，我们觉得这条地道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真是太好了！”
长舒了一口气的韩冰难掩兴奋之情，
“我们刚收到情报，鬼子正在强迫运城百姓修筑工事。
我正发愁如何在攻城时减少平民伤亡，你们的情报来得太及时了！”
八路军代表谦虚地摆摆手：“韩师长言重了，只要是打鬼子，我们都应该互相帮助。”
不过韩冰还是保持着必要的谨慎。
“代表先生，我需要派人实地核实一下地道的具体情况......”
不等他说完，八路军代表就爽快地应道：“这个自然，我们会安排向导协助贵军勘察。”
韩冰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我们马上安排人手。”
这时，八路军代表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局促的神情。
韩冰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心知对方必定有所求。
他主动说道：“代表先生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力所能及，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八路军代表闻言笑道：“韩师长果然爽快！实不相瞒，我们希望贵军能在武器装备上给予一些支援。”
让八路军代表没想到的是，韩冰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没问题！我们刚缴获了一批鬼子武器，如果不嫌弃的话，待会儿我让人带你去后勤处挑选，需要多少拿多少！”
这份慷慨让八路军代表又惊又喜，连连道谢。
他们部队现在确实极度缺乏武器装备，这次前来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韩冰如此大方。
送走八路军代表后，韩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一直隐在暗处的梁邦这时走了出来，望着八路军代表远去的背影问道：“师座，您觉得八路军的情报可信吗？”
韩冰坐回椅子上，冷静地分析道：“可以相信，但不能完全相信。
如果地道确实存在，我们就能出其不意地给鬼子来个中心开花。
不过，我们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这条尚未核实的地道上。
要拿下运城，关键还得靠我们的硬实力。既然鬼子想把运城变成铁核桃，那我们就用重锤把它砸开！
说到这里，韩冰果断下达命令：“通知杜马，立即派人联系运城的八路军，一方面核实地道情况，另一方面尽可能详细的摸清鬼子在城中的兵力部署。
记住，行动要快，但更要谨慎！”
梁邦立正敬礼：“是！”
运城，这座即将经受战火摧残的古城，此刻正笼罩在日伪军统治的阴影之下。
一队队被强行征召的夏国青壮年男子，在日军士兵和伪军的刺刀威逼下，汗流浃背地在城区的各个战略要地修筑防御工事。
他们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恐惧，却不得不机械地搬运着沉重的沙袋和建筑材料。
负责监督的伪军士兵们则显得格外悠闲，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嘴里叼着劣质香烟吞云吐雾。
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伪军小头目懒散地坐在垒好的沙袋堆上，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些被迫劳作的百姓。
他手中把玩着一条浸过油的皮鞭，时不时就毫无征兆地挥鞭抽向某个在他看来动作不够迅速的苦力。
一声刺耳的鞭响划破沉闷的空气。
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正艰难地扛着沉重的沙包，突然感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这一鞭力道之大，直接抽裂了他单薄的粗布衣衫，在他黝黑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鲜血很快渗透了衣服，在后背形成一片暗红色的印记。
男子一个踉跄，登时跪在了地上痛的倒吸冷气。
“叔，您没事吧？”
看着中年男子被打跪在地，一个年轻人焦急地喊道。
“大伯！”
另外几个人也忍不住出声，想要上前搀扶。
周围干活的乡亲们看到这位中年汉子挨了鞭子，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脸上写满了担忧和不忍。
几个胆大的刚想迈步上前帮忙，却被伪军监工那双凶狠的眼睛给瞪得退了回去。
那眼神就像毒蛇盯住猎物一般，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