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过来……来我这!”
河田庄的夜晚静得只剩虫鸣,佃户们劳累了一整天,睡得都挺踏实。
虎妞跟四丫向来不爱打坐修炼,此刻两人躺在各自床上睡得正香,
虎妞还不安分地把被子踢到了床尾。
原本闭目打坐的李子游忽然心头一颤,自己竟以灵魂体的模样离开了肉身。
他“睁开眼”时,正飘在离地面三尺高的半空,低头能清晰看见那具熟悉的肉身:
青衣道袍垂在地上,双眼紧闭,连呼吸都仿佛停了,看着竟像没了生气。
“我这是死了?”
李子游心头一沉,试着用意识凝出的手去碰那具肉身,
指尖只触到一片虚无的凉意。
他心瞬间揪紧,慌意顺着意识蔓延,上一世看的玄幻小说情节紧跟着涌进脑海:
“我这是要没了?”
“我来这世间才二十二年,刚摸透金手指的用法,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生活,”
“难道这辈子就这么草率地结束了?”
“这也太悲催了吧!”
他急着将意识探向小世界,那道熟悉的空间通道依旧清晰——还好,金手指没断。
正松口气,那道苍老的呼唤又钻入耳膜,比刚才更急,带着不容拒绝的牵引:
“过来……找我……”
这声音粗哑里裹着陈旧的疲惫,像蒙了灰的铜钟被轻轻敲响。
李子游皱眉回想,这道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下一秒猛地记起——是当年那只老鳖!
就是趴在石台上、背甲嵌着星辰碎屑的老鳖,
石化前还叮嘱过“再见时,带壶含仙泪”,他竟把这茬忘得一干二净。
不等他再多想,一股无形力量缠上灵魂体,像双看不见的手拽着他飞掠。
夜风在耳边呼啸,掠过庭院、庄外的田埂,
转眼就飞出了河田庄,眼前景象眨眼切换。
竟是前几日刚闯过的天牢第五层小世界!
残破的黑金锁链悬在无边黑暗里,链身锈迹斑斑,
偶尔相撞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空荡的黑暗里飘得老远,像谁藏在暗处叹气。
中央的巨型石碑依旧立着,碑身篆文被“扫叶”剑抹去大半,
残存的“违令者诛”歪歪扭扭,边缘还带着新刻的毛糙,
不用想,定是君家占了这小空间当祖地后,石碑上的字是后来补刻的。
“你来啦?”
老鳖的声音再次响起,没了当年那般沙哑,
多了几分细碎轻快,却仍裹着化不开的疲惫:
“看哪呢?我在你脚底下。”
李子游连忙低头,目光落在石碑底座的青苔上。
那儿趴着只巴掌大的小乌龟,青灰色背甲带着浅裂纹,
和老鳖本体纹路一模一样,只是缩成了迷你版。
小乌龟探着脑袋,黑豆眼瞪得溜圆,盯着他的眼神竟带着咬牙切齿的劲儿,
像是要把他活吞了——显然是没见到心心念念的含仙泪。
“老鳖前辈!”
李子游刚想躬身行礼,就被打断。
“可别喊前辈,您这样容易让老鳖折寿,”
“当年的您不是已经……”
李子游想起当年那遮天蔽日的模样,
再看眼前这只连石碑底座都爬不全的小乌龟,实在没法把两者联系到一起。
“先前那是本体,”
小乌龟叹了口气,声音沉下去,爪子敲了敲石碑,
“早就撑不住了!”
它顿了顿,黑豆眼看向李子游,语气多了点无奈:
“如今这模样,不过是我残留在这空间的一缕本源能量,只能勉强说几句话。”
李子游顿了顿,还有好多疑问想开口问,
却见小乌龟晃了晃小脑袋,直接把话堵了回去:
“行了,别瞎琢磨,喊我老鳖就行,好多事还没到时候,问了我也说不清。”
“那老鳖,您如今这状况……”
“就是睡沉了,没大碍。”
小乌龟摆了摆爪子,语气透着点不耐烦:
“等时机到了自会苏醒,不说我了,先讲正事!”
它在石碑底座爬了半圈,停在对着空间深处的方向,
“今日唤你过来,是让这小空间物归原主。”
声音顿了顿,黑豆眼似望穿黑暗:
“里头那小家伙快醒了,等他离开后,这空间的坐标会自动接入你小世界,日后会慢慢与你小世界融合。”
李子游实在有好多话想问,可还没开口,
小乌龟就先抢了话,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你想问的现在不能说,也别问了。”
“但有件事必须记牢——赶紧去酿‘含仙泪’!”
它黑豆眼突然亮了,爪子都抬了抬,语气满是上万年的期盼,
“我等这口等了一万多年,下次再见可别空着手来。”
话音刚落,小乌龟的身形开始变淡,青灰色背甲先失了光泽,
接着像被风吹散的烟雾,从边缘往中间消融。
从巴掌大缩成拇指大小,最后连黑豆眼都淡成虚影,彻底消失在青苔上,
只留下底座那几点被刨出的泥屑,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老鳖!”李子游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虚无黑暗。
下一秒,灵魂体像被猛地往后拽,天牢第五层瞬间破碎,无边黑暗翻涌着退去。
“呼!”李子游猛地睁眼,胸腔剧烈起伏。
他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月光透过窗户洒在身上,
虫鸣声在耳边细弱地飘着,刚才灵魂出窍的一切清晰得像刚发生,却又透着不真实的恍惚。
“做梦?”
他揉了揉眉心,自语道:
“打坐还能做梦吗?难道是最近太劳累了?”
可肉身的疲惫感却真实得很——指尖还残留着灵魂体触碰虚无的凉意,
连后背都沁出了层薄汗,刚才那番“折腾”显然耗了不少心神。
犹豫片刻,他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小世界。
猛然发现,小世界边缘竟多了一道新的空间链接,
泛着淡淡的幽蓝光晕,和连接深海城半截空间的通道截然不同。
听老鳖的意思,这该是天牢第五层小世界的坐标。
这不是梦!
李子游心头一震,连忙凑上前盯着新链接。
指尖轻轻碰了碰,能清晰感受到里面传来的稳定空间波动,
和天牢第五层那股冷硬的气息一模一样。
他摸了摸下巴,低声嘀咕:
“含仙泪……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怎么酿啊?”
看这情况,往后说不定还会碰到老鳖,
可不能让他失望,只是这“含仙泪”的酿法,实在没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