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际机场的离境大厅,人流如织,喧嚣嘈杂。广播里用多种语言播报着航班信息,行李箱的轮子与光洁的地面摩擦发出规律的声响,空气中混合着消毒水、香水以及各种食物的复杂气味。
在这片繁忙的景象中,一个身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又奇异地融入了背景。
贝尔摩德——或者说,此刻正顶着某位低调富家夫人伪装的她——正通过VIp通道,办理着前往欧洲的登机手续。她穿着剪裁优雅的驼色风衣,戴着宽檐帽和墨镜,遮住了大半张惹人注目的脸,只露出涂着复古红唇的、线条优美的下颌。
她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优雅,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旅客,即将开始一段漫长的度假之旅。
然而,在那副巨大的墨镜之后,她的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评估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威胁。同时,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被她完美地隐藏在冷漠的面具之下。
组织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赤井秀一败退,工藤新一屈服,FbI和公安势力遭受重创,铃兰和琴酒的派系如日中天,甚至连那个怪物般的京极真也成了组织的“金刚”…这一切,本该是值得庆祝的。
但贝尔摩德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疏离,甚至是一丝厌倦。
她见证了太多。见证了天使(Angel)——毛利兰——如何在那朵剧毒铃兰的精心诱导下,一步步褪去纯白,染上与她发色相似的黑暗。见证了那个阳光开朗的铃木园子,如何因友情而深陷泥潭,并将她的守护骑士也拖入了这无底深渊。
她曾以为自己是黑暗中欣赏并守护唯一光点的独特存在,但现在,那光点正在被周围的黑暗同化、吞噬。而她,这个曾经的“千面魔女”,却发现自己成了那个无法融入胜利狂欢的异类。
铃兰的手段让她感到心惊。那并非单纯的暴力或威胁,而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腐蚀。她玩弄人心,扭曲信念,将美好的东西打碎,再按照她(或组织)的意愿重新拼接,变成诡异而忠诚的傀儡。
贝尔摩德自己也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但她至少…还保有着对某些“美好”的偏执守护。而铃兰,她似乎没有任何禁忌,或者说,她唯一的禁忌就是组织的利益和boSS的意志。那种纯粹的、高效的、毫无心理负担的黑暗,让贝尔摩德这个曾经的“恶魔”都感到有些不适。
尤其是对Angel。
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毛利兰的情景。那女孩依旧美丽,甚至更添了几分冷冽的神秘气质,但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紫色眼眸中,却多了太多沉重和算计的东西。她看着工藤新一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爱恋和担忧,而是混合着掌控、占有以及一丝…扭曲的怜悯。
那不再是她的Angel了。
至少,不再是她想要守护的那个Angel。
这种认知让贝尔摩德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和疲惫。继续留在日本,留在组织的权力中心,意味着她将不得不持续目睹这种变化,甚至可能被迫参与其中。她或许可以冷眼旁观无数人的毁灭,但她无法亲手去玷污自己心中最后一点近乎神圣的执念。
离开,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手续办理完毕。地勤人员恭敬地将登机牌和护照递还给她。
贝尔摩德接过,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优雅地走向出境安检口。
她并没有背叛组织的念头。她只是需要距离。需要离开这个让她感到窒息和…“落伍”的战场。组织的胜利已成定局,少她一个“千面魔女”,并不会影响大局。至于朗姆和琴酒派系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更是懒得掺和。
或许,在遥远的欧洲,她能找回一点过去的节奏,用她熟悉的方式为组织效力,而不是待在这里,看着新一代的“黑暗”如何更加高效、更加彻底地吞噬一切。
她穿过安检,走向登机口。
在登机廊桥的入口处,她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微微侧过头,墨镜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墙壁,望向了候机大厅的某个方向。
在那里,或许正有组织的眼线监视着她的离开,或许是琴酒的人,或许是朗姆的人,甚至…可能是那个总是带着幸运微笑的铃兰,正通过屏幕注视着她。
贝尔摩德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意味不明的弧度。
她抬起手,轻轻扶了扶帽檐,像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又像是一个无声的告别。
再见了,东京。
再见了,Angel。愿你…在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还能找到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
然后,她不再犹豫,迈着从容而决绝的步伐,踏入了廊桥,身影逐渐消失在通道的尽头。
一架巨大的国际航班缓缓滑向跑道,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腾空而起,最终融入云层,消失在天际。
贝尔摩德的远离,并非失败者的逃亡,而是一个时代的身影,对另一个更冷酷、更高效的新时代的悄然退场。她带走了属于她的秘密和复杂情感,将日本的战场,彻底留给了新一代的黑暗之星。
组织依旧强大,阴影依旧笼罩。只是这阴影之下的面孔,正在悄然变换。而贝尔摩德,选择了在一切彻底变得陌生之前,转身离开,去寻找一个能让她继续扮演“神秘主义”的、更符合她风格的舞台。
飞机的轰鸣声远去,东京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又仿佛,有些东西已经永远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