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晨光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在铺着厚绒地毯的偏殿书房内投下斑驳的光影。张不凡斜倚在铺着雪熊皮的主位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紫檀木的扶手，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像是在为某个看不见的节拍打点。
宁风致早已带着 finalized 的盟约细则文书告辞离去，他需要尽快与两大帝国的使臣敲定最后细节。龙傲天也被打发去了军营，监督新式魂导防御阵列的布设。月灵儿则前往商会总部，处理因昨日盛典而激增的各地订单。书房内只剩下张不凡与火舞二人。
火舞坐在他侧首的位置，面前堆叠的政务卷宗已处理了大半。她时而提笔批注，时而凝神思索，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认真而迷人。
张不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占有。订婚之后，他发现自己越发喜欢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她微蹙的眉尖，看她轻抿的唇线，看她偶尔因为难题而下意识地用笔尾轻点下巴的小动作。这种日常的、宁静的相处，比任何轰轰烈烈的场面更让他觉得心安与满足。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火舞终于察觉到他那过于专注的视线，抬起头，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张不凡一本正经地点头。
什么？火舞当真了，又仔细擦了擦。
有点好看。张不凡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火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被这家伙调戏了，忍不住抓起手边一份用硬纸装订的奏报卷起来，隔空朝他扔了过去：没个正形！快忙你的正事去！
张不凡笑嘻嘻地伸手，那卷奏报在离他还有半尺远时，便如同撞入无形的水波，悄无声息地悬停在空中，然后乖乖地飞回火舞面前的桌案上，甚至还自动摊开，回到了她刚才正在批阅的那一页。
我的正事就是看着你，防止我美丽的皇后过于操劳。他油嘴滑舌地说着，身体却依旧懒洋洋地靠着，没有动弹的意思。
火舞拿他没办法，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她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文字上，但心思却有些飘忽。她想起昨天他挡在她身前，面对武魂殿挑衅时那看似随意却霸道无比的姿态；想起他谈笑间便将一场潜在的风暴消弭于无形；想起他即便在处理最繁琐的政务时，眉宇间也总是带着一种游刃有余的从容。
这个男人，强大得令人心安，也…神秘得令人偶尔心生彷徨。他的力量根源，那神秘的九鼎武魂，至今仍是大陆未解之谜。她只知道很强，非常强，但究竟有多强，上限在哪里，连她这个最亲近的人也无法完全窥探。
就在这时，张不凡敲击扶手的动作微微一顿，眼神飘向窗外湛蓝的天空，焦点有些涣散，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怎么了？火舞敏锐地察觉到他一瞬间的走神。
张不凡收回目光，看向她，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第四个‘家伙’，好像有点睡醒了的意思。
第四个？火舞先是一怔，随即美眸睁大，你是说……九鼎的第四鼎？
张不凡点了点头，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一丝若有若无的、与之前三种力量质感截然不同的波动在他指尖萦绕，那波动让周围的光线都产生了极其细微的扭曲，感觉……和‘空间’有关。
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出全大陆高级魂师学院精英大赛决赛时的场景。当时，石铁他们面临黄金一代的致命攻击，千钧一发之际，他甚至没有通过常规的路径，只是一个念头，身体便仿佛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赛场之中，挡在了学员们身前。
那种感觉非常奇妙，仿佛他本身就应该是那里的一部分，空间的阻隔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当时情势紧急，他并未深思，但此刻静下心来回味，那种强行介入、扭曲局部空间规则的感觉，与此刻体内那蠢蠢欲动的第四鼎的共鸣，何其相似！
空间？火舞倒吸一口凉气。作为高阶魂师，她太明白涉及空间属性的能力是何等稀有与恐怖。瞬移、空间切割、空间禁锢……任何一种出现在魂师身上，都足以改变战局，成为决定性的力量。而听张不凡的语气，这第四鼎的能力，恐怕远不止于此。
你……有头绪了？她放下笔，关切地问。
有点感觉了。张不凡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还记得我上次比赛，突然出现在场上挡住邪月那一击吗？
火舞当然记得，那一刻她的心跳几乎停止。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做到的？
说实话，当时没想太多，就是觉得‘该过去了’，然后就过去了。张不凡试图描述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好像无意中触摸到了空间的一层‘薄膜’，或者说，是绕过了正常的空间路径，走了一条‘捷径’。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面前虚划着：就像……把一张纸折叠起来，让两端的距离变短。我当时的感觉，就有点像强行把‘我所在的位置’和‘石铁他们前面的位置’这两个点，给‘折叠’了一下。
这个比喻颇为形象，火舞听得似懂非懂，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深奥与强大。她看着张不凡，眼神中充满了惊叹。这个男人，总是能在不经意间，展现出颠覆她认知的力量。
所以，你感觉第四鼎的契机，就在于对空间之力的更深层次领悟？火舞总结道。
没错。张不凡肯定道，指尖那缕扭曲光线的波动愈发明显，前三鼎，大致对应了物质基础的某些层面，比如力量（力鼎）、能量（离鼎）、元素（坎鼎）。而这第四鼎，感觉要开始触及更抽象的规则层面了。空间，无疑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种。
他越说眼睛越亮，仿佛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孩子：想想看，如果能随意操控空间，那以后我们去哪里不就方便多了？瞬间即达！还能开辟个随身小世界，把我们的家当都搬进去，想什么时候度假就什么时候度假！打架的时候，直接把对手放逐到异空间，或者把他周围的空间凝固成铁板……啧啧，简直不要太爽！
看着他眉飞色舞地畅想着未来，火舞忍不住失笑，刚才那一丝因为力量层次过高而产生的彷徨也烟消云散。无论他变得多强，骨子里还是那个带着点恶趣味、想着怎么让自己过得更舒服的张不凡。
看你得意的。火舞嗔怪道，眼底却满是笑意，那你还坐在这里干嘛？不去好好感悟你的‘空间大道’？
急什么。张不凡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感悟这东西，讲究个水到渠成，强求不得。而且……他拖长了语调，眼神暧昧地看向火舞，比起感悟空间，我现在更想感悟一下我家皇后今天用的什么香薰，真好闻。
说着，他还故意吸了吸鼻子，做出陶醉的表情。
火舞的脸地一下红了，抓起手边另一份卷宗，这次是真的带着几分羞恼作势要打：张不凡！你再胡说八道，今晚就睡书房！
别别别！皇后娘娘饶命！张不凡立刻举手投降，脸上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这就去‘闭关’，这就去！
他站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走到火舞身边，他俯下身，不顾她轻微的反抗，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我去密室待会儿，试试看能不能把那个‘睡懒觉’的家伙叫醒。他指了指自己的丹田位置，语气轻松，外面的事情，还有你，就交给我的分身照看啦。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道与他本人一模一样，只是气息略显虚幻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书房角落，对着火舞微微躬身，然后便如同雕塑般静立不动。这是张不凡利用灵魂力和魂力凝聚的一道简易分身，不具备太强的战斗力，但用来传递信息、处理简单事务或者……当个安静的监视器保护火舞，绰绰有余。
火舞对他这种层出不穷的手段已经见怪不怪，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去吧，小心点，别勉强。
安啦！张不凡摆摆手，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书房内，没有引起任何空间波动，仿佛他从未出现过。
书房内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火舞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那道安静伫立的分身。火舞抬头看了一眼张不凡消失的地方，又看了看那具分身，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
空间之力……这个家伙，到底还要给我多少惊喜……